第236章 森林的惡意
咚——
夏恩和樹人相撞的瞬間，海水中驟然發出一聲悶響。
暗流以雙方碰撞處為中心，轟然向四周擴張。
離得近的樹木受水流衝擊，東倒西歪，樹枝和樹葉搖晃不止，像是在水下掀起了一場小型的風暴。
在綜合素質達到5.8，夏恩的力量早就達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地步。
說是一頭人形凶獸也絲毫不為過。
尤其在【投影之軀】的狀態下，他更是能發揮出十二分的實力，不用顧忌會留下什麼傷勢。
只是，令夏恩有些驚訝的是，眼前這頭樹人的力量，居然也很是不差。
在他面前，堅持了大約三秒鐘，這才轟然向後倒去。
那對樹枝構成的手臂，在巨力下不斷崩碎，連帶著樹幹都出現了道道裂紋。
不是夏恩誇大其詞。
在位階相近的情況下，能和他正面角力片刻的存在，都已經能算是天生神力了。
「你……怎麼可能？」
此時，這樹人的心情，只能用驚駭欲絕來形容。
要知道，樹人作為精靈的伴生種族之一，向來以力量和防禦力著稱，有如一座行走的堡壘。
在那些遠古時代，樹人更是曾被當做天生的攻城機器來使用。
然而，在這道面目模糊的身影前，自己居然連三秒都堅持不住？
驚駭歸驚駭，但在得到【巨木神】賜下的【生之種】後，樹人就決定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那位偉大的神祇。
即便……
是它的生命！
「入侵神國的外來者，去死吧！」
樹人怒吼一聲，本就受傷的身軀直接炸裂開來。
那些藤蔓與樹枝，連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像觸手般從四面八方向夏恩纏來。
這樹枝「觸鬚」的力量大得異乎尋常，藤蔓上的倒刺更是企圖刺入夏恩的身軀，汲取鮮血。
倘若一般人陷入這張大網，極有可能會被直接吸成人干！
夏恩身為【投影之軀】，可以無視藤蔓的攻擊。
但那些觸鬚纏繞的力道，卻還是讓他微微一驚，得花些力氣才能將其掙脫。
與此同時。
面板上閃過幾行文字。
【擊殺異化樹人！】
【獲得戰利品：異化樹人的碎片】
【品質：低劣】
【類型：材料】
【描述：遭到▇▇秘力侵染的樹人，形體、心智與生存方式都發生了異變。】
【它們願意為自己的神祇獻上一切。】
【請注意，該種族是一種群居生物。】
「嗯？」
夏恩眉頭微皺。
描述中，關於「秘力」的前綴變得模糊不清，難以分辨。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夏恩不僅想起先前【潛航】時眼前閃過的紛亂幻象，隱隱覺得這二者間或許有某種聯繫。
【檢測到屍體內存在「秘海結晶」，是否吸收？】
「這些樹人也有【秘海結晶】？」
夏恩心中一喜，果斷選擇吸收。
【船魂經驗+1%！（黑天鵝號）】
【船魂經驗+2%！（鑽石星辰號）】
在這段時間裡，夏恩在遠距離潛航時，當然也沒忘記刷一刷兩艘船的船魂經驗。
只不過，在船魂等級升到LV5後，每一點經驗的提升都相當困難。
以至於【黑天鵝號】的船魂等級卡在LV5，尚未能升級。
倒是【鑽石星辰號】順利邁過了LV4的門檻。
此時，兩艘船的經驗進度分別如下。
【黑天鵝號：LV5（53%）！】
【鑽石星辰號：LV4（8%）！】
熟悉的清涼感流入身軀，夏恩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突然察覺到四周的海水裡，傳來些悉悉索索的響動。
夏恩定睛看去，頓時有些頭皮發麻。
只見不遠處，這片海底的森林已然躁動起來，一棵又一棵巨樹把根須從下方的泥土拔出，氣勢洶洶的向夏恩所在的方向游來。
每一個樹人的體型都極為高大，當它們一起行動起來時，更有種山崩地裂的氣勢。
到這時，夏恩才明白描述里，為什麼會有一句它們是群居生物的提醒。
剛才幹掉那一隻樹人，都花費了夏恩不小的力氣。
眼下，假如陷入這群樹人的包圍圈……
夏恩雖然未必會死，但至少也會被拖住。
而整片樹海里的樹人不知道有多少，殺了一片，只會引來更多。
一味纏鬥下去，夏恩的船魂之力也遲早會被耗光。
想到這裡，夏恩毫不猶豫，直接向著另一個方向游去。
相比於樹人，他的體型明顯要小上很多，躲藏在茂密的森林中，很難被發現。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很快，夏恩就意識到，不管自己怎麼躲藏。
狂暴的樹人們總是能迅速發現他的位置，並蜂擁而上。
轟！
夏恩一拳擊退了其中一隻樹人，同時藉助反衝力向後暴退。
「奇怪，它們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
夏恩用餘光在森林中一瞥而過，忽然察覺到了淡淡的惡意，以及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等等……是這片森林本身！？」
夏恩恍然醒悟過來。
作為這片海底森林的居民，樹人們本就和森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或者說，它們本就是森林的一部分！
而在樹人們口中，這片森林甚至被稱作「神國。」
「或許……這片森林存在著自身的意志，剛剛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就是它在注視著我。」
「也就是說，只要置身森林中，樹人們就能一直鎖定我的位置。」
夏恩不禁皺起眉頭。
他現在要對抗的，不是一隻兩隻樹人，而是整片森林的惡意！
夏恩向四周張望了下，看到越來越多的樹人正從休眠狀態甦醒過來，朝著他包圍過來。
先前寧靜祥和的樹林，瞬間變得殺機四起。
不過，夏恩面臨過的險境數不勝數，自然不會因為這種聲勢慌了神。
大不了就轉過頭和這些樹人爆了！
賺上一筆船魂經驗，也是不錯的選擇。
你可能會賺，但我永遠不虧！
當然，作為在【巨木之城】的第一次潛航，夏恩還是希望能儘可能的收集更多的情報。
想到這裡，夏恩索性不再掩飾自己的行蹤，直接朝著【巨木之城】的中央闖去。
他打算用【投影之軀】的這條命，試探一下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巨木神】！
以夏恩如今的身體素質，全力加速之下，簡直化作一道黑影，穿梭在海水中。
而他這樣毫不掩飾的行動，無疑立即吸引了眾多樹人的注意。
似乎是察覺到了夏恩接近巨木的意圖。
在他身邊，水下森林迅速躁動起來，向他展現出了極為狂暴的一面。
數不清的樹人開始甦醒，發了瘋一般都擺動身軀，在海水中遊動，向上浮去。
它們有的阻攔在夏恩的身前，有的游到夏恩上方，有的則在下方伸出藤蔓，似要把他永遠留在這片林海中。
藤蔓、樹枝、根須……在海水中搖曳不止，顯得柔軟而滑膩。
這一幕，讓夏恩聯想到了水母。
沒錯，此時的樹人們，就像是遍布海水中的翠綠水母，幾乎將視線都完全遮蔽。
這夢幻而瑰麗的景象背後，隱藏的卻是致命的殺機。
而同時，夏恩也在樹人中見到了一些異樣的存在。
例如，在樹人群中，居然有一隻體型巨大的龍蝦。
大約十來米長，而且還能自由活動。
夏恩難免感到詫異。
不是說這片林海是生命禁區嗎？
這隻龍蝦為什麼還能活得好好的？
但仔細一看，夏恩就發現了端倪。
在龍蝦的甲殼連接處，赫然長著眾多根須與藤蔓。
而在龍蝦的腹部，一隻樹人的身軀正與它緊緊貼合，二者已然融為一體。
夏恩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寒意。
他哪裡還看不出，這隻龍蝦其實已經死了。
現在的它，僅僅是樹人操控的傀儡。
或者說，是被樹人寄生的養料。
就像是寄居蟹會奪走其他甲殼生物的外殼，鳩占鵲巢一樣。
這些樹人似乎也掌握了類似的能力。
夏恩用視線一掃，果然又在森林中看到了幾隻類似的寄生獸。
一隻長滿青苔的大海龜，一隻長著樹枝的巨蟹，甚至還有一頭體長超過三十米的鯨魚！
操控這隻鯨魚的，不是一個樹人，而是至少十名樹人。
它們生長在鯨魚的身軀各處，貫穿了那肥厚的血肉，卻又使其保持了某種活性，不至於腐爛。
但正是因為這種「活著」的特性，才更讓人本能的感到不適。
就好像，這是一種……
對生命的褻瀆！
「這也是【巨木神】賜予的能力之一？」
夏恩眉頭一挑，心中猜測道。
在他的認知中，樹人應該不會擁有這種褻瀆生命的能力才是。
這也和精靈女神一貫表現出的形象不同，充斥著一股邪異的感覺。
精靈女神好歹是曾經的正神，怎麼會擁有這種詭異褻瀆的權柄？
倒更像是邪神才掌握的力量。
夏恩轉頭望向城市中央那棵大得驚人的巨木，想道。
「這個【巨木神】真是越來越邪門了。」
「祂到底是什麼來頭？」
此時，夏恩的試探計劃只能說成功了一半。
他的確試探出了樹人們另一種詭異的能力。
但問題是，身前密密麻麻的樹人，擋住了他通向【巨木神】的去路。
就算是夏恩，想要殺穿這麼多異化樹人，也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更別提，這附近還有更多的樹人在朝這裡湧來。
「看來這次潛航就到這裡為止了。」
夏恩嘆了口氣，決定背水一戰，多殺幾隻樹人賺些經驗。
但就在這時。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夏恩耳邊響起。
「小子，不想死的話，就往海底的泥沙里鑽。」
夏恩環顧四周，沒能發現聲音的源頭。
而看其他樹人的表現，似乎都沒聽到這聲提醒。
想來，這是類似「精神傳音」的手段。
雖然不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又有何用意，但眼下，夏恩也沒得選。
比起死於樹人們的圍攻、浪費掉這次潛航機會，夏恩還是想多活一會兒的。
想到這裡，夏恩不再猶豫，直接像離弦的箭矢一般，朝著海底最深處的泥沙鑽去。
同時，他施展了【大暗黑天】的領域，並把領域壓縮在身邊極小的範圍。
——這是夏恩在【沙之島】上得到的啟發。
【大暗黑天】不僅可以作為一種囊括敵人的攻擊領域，也能作為護身的甲冑。
藉助領域，夏恩成功的把泥沙隔絕在了體外，並向更深處鑿穿而去。
隨即，那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跟著你面前根須的方向走！」
一條根須出現在了夏恩不遠處的地方，開始為他帶路。
既然都聽信了這聲音的建議，夏恩索性信到底，快速跟上了這條根須。
同一時間。
上方的樹人們也察覺到了夏恩躲藏起來的意圖，紛紛落在海底。
它們足部的根須輕易的探入泥沙中，開始了掃蕩似的搜尋。
從它們的熟練程度，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事實上，藏匿於海底泥沙中的海洋生物，早就通過這種方式被樹人掃蕩乾淨了。
夏恩一路跟隨根須指引的方向前進。
大約兩三分鐘後。
蒼老聲音說道：「停下！就在這裡！」
「藏匿氣息，不要動！」
夏恩按照它說的做了。
不過很快，其他樹人們的根須一路搜尋而來，一度來到了離夏恩不到五米的地方。
夏恩都猶豫了下，要不要動手。
但突然，有數道根須，攔住了樹人們搜索的路徑，像是在表示——
這片區域，是它的領地。
其他根須遲疑了下，最終還是默默離開了。
沉默的等待又過去了許久。
夏恩明顯感覺到，四周泥沙里的躁動漸漸平息下來。
這意味著，樹人們的搜尋告一段落了。
「小子，你可以出來了。」
蒼老聲音提醒道：「但別離開我樹葉遮蔽的範圍。」
聞言，夏恩慢慢從地下鑽了出來，抬頭看去。
先前海水中遍布「翠綠水母」的景象已經消失不見，整片森林重新安定了下來，恢復了初時的寧靜。
要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這片海底森林還會呈現出那樣瘋狂的一面。
而此時。
一株高大的樹人，正矗立在夏恩的面前，投下自己的蔭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