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這是對弟弟的愛啊~（二合一）

  老實說，面對眼前的突發狀況，韓墨幾乎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事情敗露了！

  他明明及時回來了，救下許清照時，也沒有暴露身形與相貌。

  可事情還是敗露了，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

  原因韓墨也來不及深思，此刻狀況也容不得他去思考這些，而是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應對。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事先預想過事情敗露，比如他回來晚了，正好被高招娣撞見。

  為此他還做過一些應對策略，找好了一些藉口，再配合孩子的撒嬌賣萌，多半能將事情成功糊弄過去。

  只是韓墨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高招娣竟然對許清照的事如此敏感。

  不，這已經不能說是敏感了，而是到了深度黑化的程度。

  望著自家姐姐那幾乎快要崩壞的面容，感受著脖頸上那逐漸收攏的雙手，韓墨越發覺得事情嚴重性，超出了他的想像。

  「姐……姐……呼吸……呼吸……不……」

  來不及多想，韓墨當即裝出一副面色漲紅，難以呼吸的樣子，並下意識掙紮起來。

  無論如何，先讓自家姐姐鬆手再說，否則就算現在他想說些什麼，也無從開口。

  隨著韓墨痛苦的呼聲響起，高招娣這才像是稍微清醒了一些，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

  韓墨頓時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面上依稀帶著幾分漲紅：

  「姐姐……」

  「抱歉，抱歉啊墨兒，剛剛你一定很難受，很痛苦吧，是姐姐傷害了你，是姐姐一時頭昏犯了錯，你原諒姐姐這一次……」

  他剛想說些什麼，高招娣卻再次壓了上來，不過這次卻並沒有掐住他的脖子，而是雙手捧起他的臉頰，開始道歉。

  然而，儘管是在道歉，但她的面色卻依舊崩壞如初，甚至有些猙獰：

  「以後姐姐會當個好姐姐，所以，你也一定要當個好弟弟，不要再去見其他女人了。

  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只有姐姐一個，你說過要支持姐姐，就一定要遵守你許下的諾言，行嗎？

  不，你必須要做到……」

  高招娣的話，帶著嚴重的割裂感，前半句幾乎是帶著幾分哀求，可後半句，卻是以命令口吻要求韓墨一定「要遵守諾言」。

  聽起來有些像是人格分裂，十分的糾結矛盾。

  其實這也不怪她，因為從小到大，她不只一次被人承諾過，或是許下過諾言……

  卻從來沒有一次，有人遵守過。

  高招娣是天生的玲瓏心體質，所謂玲瓏七竅，七竅玲瓏。

  擁有玲瓏心體質的人，打小就有著一顆玲瓏剔透的心。

  因此十分早熟，學習能力也很強，不到三歲，她便知曉了很多事。

  比如自己的父母十分傳統，不太喜歡女兒，很想要一個兒子等等。

  三歲時，母親給她解釋了她名字中「招娣」的含義，並告訴她若是能給她招來一個兒子，以後一定天天給她做好吃的，月月給她買漂亮衣服。

  然而，母親卻食言了，僅僅是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占卜算卦，就認定她天克男丁。

  將她關進幽深的大院中，從此再也沒給她做過一頓飯，也沒給她買過新衣服。

  五歲時，母親終於誕下弟弟，她深知父母喜歡男孩，有些擔心，於是便問父親，有了弟弟，以後還要不要她？

  父親卻是笑著道：

  「傻孩子，伱是為父的女兒，為父怎麼會不要你？

  不過從今往後你也是個姐姐了，一定要當一個好姐姐，不要欺負弟弟。

  若是你欺負了弟弟，說不定為父就真的不要你了！」

  父親半開玩笑地向她許下了諾言——只要她不欺負弟弟，那麼就不會不要她這個女兒。

  「好。」

  她答應了，自此之後，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弟弟，有什麼吃的穿的玩的都是優先讓給弟弟。

  然而，父親同樣食言了。

  自從將她關入分宅後，父親幾乎沒有來看過她，唯一一次，還是因為弟弟偷跑來看她，他將弟弟帶了回去，卻沒對她說一句話。

  之後，她又被母親毒打了一頓……

  十歲時，她已經被關入了分宅。

  由於經常待在這幽深的大院中，無法外出，平日裡也沒有說話的人。

  加上最近父母對弟弟看管也緊了許多，弟弟也很久沒有來看過她了。

  這導致她經常對著院子發呆，整日渾渾噩噩，過得十分無聊。

  或許是上天憐憫她，在她十歲生日的這一天，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可以交談的對象。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一日，她如往常那般坐在院內發呆，就準備這麼孤獨地渡過一年之中最值得紀念的日子，院門外卻是傳來一陣清脆的朗誦詩經之聲。

  那是一個身著女式儒袍，正抱著一本詩經朗誦的十二三歲女孩，比她大兩三歲。

  也不知是出於寂寞，還是孤獨，鬼使神差的，她上前與對方打了招呼。

  「我叫孟雅，來自王都，我父親是孟夫子的弟子。」

  問過這才知道，這是父母請來教導弟弟教書的，教書先生的女兒——孟雅。

  為了令弟弟有個好前程，父母不惜花費重金，自王都請了一位大儒的關門弟子，來家中教導弟讀書。

  日後若是弟弟向學有所成能夠前往王都發展，也算是這位大儒的門人了。

  而這位儒的關門弟子，也就是孟雅的父親，正好住在距離分宅不遠的一處宅院中。

  也因此二人才會機緣巧合之下見面，又因為這一首詩經認識。

  並且隨著之後一個月相處下來，她與這位孟雅漸漸成為了朋友。

  而這，也是她人生中唯一一個朋友。

  這位大儒弟子的女兒，雖然年紀小，學識卻十分淵博。

  也因此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她不但初次體會到了交到朋友的滋味，還從對方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就比如當初孟雅朗誦的那句詩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孟雅，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一首描寫男女愛戀的詩歌，以雎鳥相向合鳴，相依相戀，興起淑女陪君子的聯想。」

  「男女愛戀？那是什麼？」

  「就是愛情啊，不過招娣你還小，我勸你一句，詩歌上寫的都是美好的，實際真正的愛情卻遠沒有想像的美好。

  所以以後你可千萬不要在愛情當中陷入太深，否則最終受傷的還是我們女人。」「噢。」高招娣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很快又問道：

  「那愛情又是什麼？」

  「愛情……愛情就是……哎呀，這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你現在還小，不著急，等以後有機會，我在慢慢講給你聽。」

  孟雅說是以後，可是，再也沒有什麼以後。

  自從那一日後，孟雅便再也沒有來到她的分宅之中。

  因為長時間沒有見到自己的朋友，她不惜冒著被父母責罵的風險，跑出宅院，想要去隔壁看看。

  奈何，隔壁的院子早已人去樓空。

  孟雅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便離去了。

  她沒有遵守諾言。

  那一晚，被父母發現自己偷跑出去後，她再次被母親毒打了一頓，她一邊咬牙默默承受著母親的皮鞭，一邊於心中想著。

  什麼是惡？

  什麼又是愛？

  治好她弟弟病的那位道修直言她是惡，會帶來災禍，卻又沒告訴她什麼是惡？

  那僅僅與她相處了一個月的短暫朋友孟雅告訴她，不要深陷愛情之中，可又沒告訴她什麼是愛?

  她不明白，搞不懂，也從來沒有人會告訴她這些事。

  於是，她只能以自己的經歷與想法去理解。

  在她短暫的十四歲的人生當中，許多人都沒有遵守承諾。

  母親食言了，父親食言了，朋友食言了。

  就連她那唯一的親弟弟，曾經拉著她褲腿許諾「永遠不離開姐姐」，卻依舊食言了，拋棄她跟隨仙人去追求更好的前程了。

  這是為什麼？

  她明明已經遵守了諾言，當一個好女兒，當一個好姐姐，當一個好朋友，甚至已經儘可能做到最好了。

  可為什麼，她父親，母親，弟弟，以及朋友卻並沒有做到一個好父親，好母親，好弟弟，乃至好朋友的職責，紛紛拋棄了她？

  為什麼這世上除了她，就沒有人能夠遵守諾言？

  高招娣嘆息一聲，自韓墨身上爬了下來，隨後下了床，

  床上，韓墨依舊在「喘著粗氣」，卻是因為高招娣忽然鬆開他，有些詫異。

  目光掃來，輕輕喊了一句「姐姐」。

  不過高招娣卻並未理會他，而是默默朝牆邊走去。

  曾經的她，十分不理解這些人的做法。

  也不理解，為什麼她做的這麼好，還是惡？

  可直到今日，她終於明白了。

  因為……惡不是自己，而是他們！

  她已經做到最好了，十四年來她一直兢兢業業的扮演自己的角色，一個好女兒，好姐姐，好朋友，也十分遵守諾言。

  可她的父母，弟弟，乃至朋友，卻不重視諾言，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定位，沒有盡到自身的職責。

  因此家庭才會破裂，才會誕生惡！

  若是父母兒女能夠明白自己的定位，做符合自己的身份的事，說符合自己身份的話，才會合家歡樂，才會出現愛。

  所以，她不是那道修口中的什麼喪門星，也不是惡，真正惡的是那些弄不起清自己身份定位，不遵守諾言之人。

  而既然是惡，自然就該受到懲罰，就該糾正！

  所以……

  高招娣默默走到牆邊，牆上懸掛著她平時用的寶劍，以及一條牛筋製成的鞭子。

  「墨兒，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剛才姐姐掐了你的脖子，違背了保護你諾言，姐姐也該受到懲罰……」

  說著，高招娣取下皮鞭，以靈氣操控，衝著她背後狠狠的抽了一下。

  啪——！

  「姐姐你幹什麼？」韓墨頓時一驚。

  然而，卻來不及阻止，皮鞭抽下，聲音響亮異常，所抽之處，衣服甚至都被撕裂開，露出其下一道深深的紅痕，足見其下手之狠。

  可不等韓墨說些什麼，高招娣卻是再次拿起牛筋鞭，目光看向他：

  「姐姐既然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只不過，墨兒你也一樣，你同樣沒有做好身為弟弟的職責。

  所以……」

  啪——！

  又是一道鞭影，只不過這道鞭影卻並沒有抽在她自己身上，而是直直的朝著韓墨抽來。

  韓墨心中一動，下意識想要躲閃，但很快又想起，此刻他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於是，只好不再閃躲，默默承受了一鞭，卻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

  沒辦法，如今已然是築基期的高招娣，這一鞭甚至動用了幾分真元，也令韓墨如今不過七八歲的身軀，都感到了一絲輕微的疼痛。

  足見這位姐姐是真的下了狠手。

  而她這一鞭抽的莫名其妙，也令韓墨完全搞不清楚，此刻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沒記錯的話，剛才高招娣還因她的「衝動」向自己道歉了。

  可在道完歉後她一邊命令自己一定要遵守承諾，一邊轉眼又說犯了錯要懲罰他。

  事情的發展實在是有些突然，韓墨原本還在計劃著向自家姐姐解釋著一下，令她消消氣，可對方卻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時間。

  並且這一鞭抽完，高招娣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再次一鞭抽來：

  「疼嗎，疼就喊出聲來，疼就代表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就和當初母親抽我一樣。」

  一邊抽著，高招娣一邊碎碎叨叨。

  就這樣連續被抽了幾鞭後，韓墨終於忍不住了：

  「姐姐，你別抽了，咱們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

  話音一落，舞動的鞭子暫時停下，高招娣看向他，目光依舊冷漠。

  「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

  韓墨：「……」

  「看來你還是不清楚啊，不行，這樣下去可不行啊，身為我高招娣的弟弟，怎能不知道什麼是惡，怎能不知道自己正在做惡？」

  說罷，她又再次舞動起長鞭。

  啪，啪——！

  若是別人作惡，她可以不管。

  但自己的弟弟為惡，她這個做姐姐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理，必須要糾正。

  因為，這是她身為姐姐的責任，與對弟弟的愛啊~

  「墨兒，以後你千萬要遵守諾言，不要被其他女人迷惑了……」

  這一刻，少女那原本冷若冰霜的絕美俏臉，已然透出一股病態的深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