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村

  李守靈有點無法接受自己看到的。

  天空中巨大的眼珠散發著暗淡的光。

  單從目視觀感來看，它要比太陽還大兩圈。

  可能是因為更大，也可能是因為更近。

  不管是因為哪個，都有些驚悚的過分。

  想要問問生藥這是怎麼回事，但想到奼女告訴他三師兄特別害羞，還是作罷了。

  再度跟上生藥腳步，思緒難以控制的胡亂飄散。

  這麼大的眼珠子，甚至還帶眼皮，那是不是什麼地方也會有嘴？

  會不會一張嘴吃了自己所在的星球？

  如果自己在犯病的時候覺得自己死了，那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就算沒有嘴，這眼珠子會不會突然裂開伸出舌頭什麼的？

  各種恐怖的想法伴隨著面對巨物的眩暈感不斷湧現。

  直到他感覺到一股拉力。

  下意識的向地面看去。

  生藥的腳印走出很遠又折了回來。

  「抱歉生藥師兄，想事情分神了。」

  天上的眼睛代替了太陽，師父的手作為吊墜……

  李守靈甩了甩頭，再次跟上生藥的腳步。

  兩人一直走到了傍晚，期間都沒有停歇過。

  得益於體內的仙力，李守靈也沒感覺累。

  看了看遠處的張家村村口，又抬頭看了眼天。

  大眼珠子眼皮半耷拉著，讓光線暗淡不少。

  雖然不刺眼，卻和太陽一樣無法直視。

  太陽刺痛眼睛，而它刺痛靈魂。

  走近了村子才發現，他們還挺重視自己等人的。

  百來號人分成兩排站著，中間站著一個拄拐杖的老頭。

  一個壯漢杵著一個木牌，但上面的字李守靈看不懂。

  他猜是歡迎光臨啥的。

  「老朽張家村村長張百賀，攜全村一百五十三人，恭~~~彩雲洞仙人~蒞~~~~~~臨！」

  隔著四五十米，拖著抑揚頓挫的口音。

  村長鄭重的喊出了歡迎的話語。

  聲音之渾雄絲毫感覺不到這是個佝僂著腰住著拐棍白髮蒼蒼的老頭。

  隨後便是盛大的歡迎。

  這如同小集市一樣的村子，從頭到尾可能也就不到一公里。

  唯二姑且算得上氣派的建築，分別是村口的酒樓，還有村子正當中的村長府。

  當然，這個所謂氣派，也氣派的十分有限。

  三層的酒樓，兩層的村長府，僅此而已。

  李守靈被人接待到了酒樓。

  當他說有兩個人，要開兩間房的時候，酒樓老闆和村長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可當李守靈一指地面腳印的時候，眾人面色齊齊一變。

  可能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好在李守靈解釋了一句。

  「師兄修為高絕，即便在我等仙人之中也是排行前三的存在，你們這些凡人的肉眼是沒資格看到她的。」

  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李守靈感覺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一道目光。

  應該是生藥師兄的注視。

  安排好了住處，兩人又被村長帶到一個地方。

  這時李守靈才發現，原來酒樓和村長府都不是最氣派的。

  最氣派的其實是他們的祖祠。

  十多米長寬，兩層樓高，更奇的是，他還有更大的底下空間。

  「這地下挖了幾層啊？」

  「回仙人，這地下有三層。」

  「為什麼要在地下挖出三層？是地方習俗的關係麼？」

  「不是的仙人，和習俗沒有關係，是為了躲避天災人禍。」

  「天災人禍？」

  「是的，偶爾有戰亂了，我們就可以全村躲進去，亦或者像前陣子鬧瘟疫，我們也在裡面躲過災。」

  李守靈點點頭。

  看來這世道也不安寧啊。

  到了吃飯的時候，幾十張桌子擺在這祖祠一樓。

  至於為什麼在這吃飯，按照村長的意思是……

  有仙人到此，讓先祖在天之靈也沾沾仙緣與福氣。

  這讓李守靈有點受寵若驚了。

  畢竟實際上他連大俠都不太稱得上。

  可能剛出新手村的李逍遙都比他強點兒。

  很快，一道道菜被送了上來。

  多是些素菜。

  葷菜只有三盤雞和一盤魚。

  而且看上去三盤雞肉還是來自同一隻雞。

  村長和一些在村裡有威望或地位的人和李守靈二人坐在了一桌。

  他們向李守靈敬酒，並由村長帶頭。

  「再次恭迎仙人降臨張家村！」

  一桌子人起身敬酒，其他桌則是起身鞠躬。

  百來號人齊聲大喊恭迎仙人的聲音振的李守靈耳朵嗡嗡的。

  李守靈畢竟還不到十七歲，對此頗感不適應，連忙擺手。

  「太客氣了太客氣了，我被修道講究隨心所欲，不必如此的。」

  老村長將小茶杯里的濁酒一飲而盡。

  「不不不，您可以隨心所欲，但我們作為凡人，對您還是要有最基本的禮數的。」

  旁邊一位胖大叔也跟著開口。

  「是啊，不然先祖怕是要託夢斥責啊。」

  李守靈啞然一笑。

  「行吧，要是害你們被先祖責罵，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他坐下了，其他人才紛紛落座。

  這時候村長才開口。

  「好了，開宴！」

  一句話，大家紛紛都拿起了筷子。

  看來是可以吃飯了的意思。

  只不過李守靈這桌都在等著他先吃。

  而李守靈看了看其他桌，除了每人面前一碗飯，和桌子中間一盤水煮青菜之外，就沒別的了。

  在看看自己這桌……

  他有些疑惑的問道：「飯菜上齊了麼？」

  村長一哆嗦。

  「上……上仙您對這些飯菜不滿意麼？」

  李守靈微微搖頭。

  「不，我是問其他桌，他們的菜還沒上呢吧？」

  聞言，村長長出了一口氣。

  「回仙人，已經上齊了，我們村子小，貧瘠，也就能拿出這樣的東西了。」

  說著把一盤醬油雞塊往李守靈身前推了推。

  「但是，我們可以儘量保證仙人您每天都能吃上一頓葷！」

  停頓了一秒，又補了一句。

  「最多能連續吃整整八天，八天！」

  這語氣，好像是多麼豪氣，多麼奢侈。

  頓時李守靈就對這裡的貧瘠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於是他先動了筷子。

  隨後，村長等人也開始用餐。

  最後，才是其他桌的村民。

  看著那些村民一臉欣喜，大快朵頤的樣子，李守靈對這裡的認知更加清晰了一些。

  除了李守靈這桌不時的出現一些恭維的話語，其他桌都在埋頭吃飯。

  只有一個例外。

  那是一個小女孩，灰塵土臉和水靈靈兩種感覺神奇的同時出現在她身上。

  她沒有桌子，單獨站著，站的遠遠地。

  遠遠的她遠遠的看了李守靈一眼。

  李守靈看到了，遠遠的回了一個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