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師父

  睜開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不，嚴格來說，山洞的頂部可不能叫做天花板。

  「你醒了？」

  李守靈順著聲音望去。

  那是一個小姑娘，穿著一身樸素的麻衣。

  看身高只有六七歲的樣子。

  至於具體的長相，他看的不是很真切。

  「這是哪裡？」

  李守靈一邊撐起身子，一邊問道。

  「不知道。」小姑娘搖了搖頭。

  對方的回答不出意料。

  但李守靈還是瞳孔一縮，因為這並不是小女孩……

  而是一個沒有雙腿的少女！

  像這樣的人，在這石壁木門所鑄的牢房裡，還有六個。

  還沒等他搞清楚狀況，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以及什麼重物拖在地上的聲音。

  原本死氣沉沉的其他幾人同時一哆嗦，拼命的往牆角縮。

  他們仿佛要把自己和石壁融為一體。

  那少女也一個軲轆上了李守靈的床，躲到他身後。

  很快李守靈就知道他們為什麼怕成這樣了。

  那是一個身高大概在一米五的男人。

  精壯的上身毫無遮掩，下身只有一個皮裙。

  他沒有左手，但是卻有一個大到畸形的右手。

  大手足有兩米多長，近一米粗，行走時就那麼拖在地上。

  男人面無表情的在牢房內掃視了一圈，最終目光放在了李守靈身上。

  不由分說，轉身甩臂，直接將李守靈抓在了手裡，然後向外走去。

  恐怖的巨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不管是慘叫聲還是呼救聲統統堵在喉嚨里。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

  自己可能穿越了。

  而且穿的還不是個好地方……

  那人一路拖著李守靈到了一個石室內。

  他喊了一聲師傅，就把李守靈丟了進去。

  一抬頭，看見一個尖嘴猴腮的乾巴老頭。

  看他的衣服，應該還是個道人。

  那道人朝著門口一瞪眼，怒喝一聲。

  「輕點兒！說了他奶奶的多少遍了？再有下回，老子這麼摔你九次！」

  說完又看向李守靈。

  「小伢子，你多大了？」

  「十六。」

  「你不好奇這是哪麼？」

  「好奇，但我覺得就算你說了我也不知道。」

  道人嘖嘖兩聲。

  「那小伢子，你叫什麼？」

  「李守靈」他如實回答。

  道人遞了個燒火棍一樣的東西給他。

  「寫寫看。」

  李守靈照做。

  但道人卻皺了眉。

  「這是什麼文字？」

  李守靈抬頭道：「漢字。」

  道人撓撓頭。

  大片頭皮屑從他的高馬尾中落下。

  似乎是想不明白，所以乾脆放棄了思考。

  「算了，不管了，先看看你什麼情況。」

  說著就一把抓住了李守靈的腦袋。

  「哦？天殘啊，不錯！」

  天殘？

  李守靈不明白這是指什麼。

  道人再度叫來了那畸形的男人。

  沒多久，之前和李守靈說話的少女被抓來了。

  她滿臉都是恐懼的淚水，畏懼的看著道人。

  道人一抬手，她就被吸了過去。

  沒幾秒，就被丟在一邊。

  「這個是地缺，可以入藥，帶走吧。」

  入藥？

  李守靈心中一凜，但表情沒有變化。

  隨著他的命令，少女的哭嚎聲漸行漸遠。

  道人打量了一下李守靈，滿意的點點頭。

  「很好，處事不驚，也沒有不該有的好奇，最關鍵，還是個天殘，好苗子啊~」

  他說著摸了摸山羊鬍。

  「小伢子啊，我問你，你願不願意成仙？」

  這話讓李守靈一愣。

  他想不明白話題是怎麼拐到成仙上的。

  但他怕死，所以果斷點頭。

  見男主答應的乾脆，他興奮的站起身。

  「好，好，很好！」

  「那我就是你的師父了，記住，本道任在山，以前是仙人，現在是半仙。」

  「磕三個頭，叫聲師父吧！」

  哐哐哐……

  「師父。」

  聽他喊師父，任在山開心的笑了幾聲。

  笑了一會，連道幾聲好，他才接著開口。

  「我先教你煉丹吧！」

  李守靈麻木的點點頭。

  「生藥！為師要煉丹！」

  沒一會，一個盤子飄過來。

  上面放著幾味藥，還有一個紅的發亮的嬰兒。

  任在山指著盤子的方向，對李守靈介紹起來。

  「這是你三師兄，生藥，如果你等會能順利成仙的話，就會成為他她的小師弟，排行二十，道號紫微。」

  等會……成仙？

  成仙是等會就能成的？

  想不出個所以然，所以乾脆不想。

  李守靈雖然什麼也沒看見，但還是對之前盤子飄著的位置抱拳鞠躬。

  「三師兄好。」

  隨後又朝師父鞠躬。

  「謝師父賜道號。」

  任在山點點頭，往外走去。

  李守靈跟在他身後，回頭看了眼。

  什麼都沒看見，什麼聲音都沒有。

  …………

  兩人到了一個溫度明顯高了不少的洞口。

  一進去，就看見一人高的鼎架在石頭做的火爐上。

  陰暗的山洞裡，爐火是唯一的光。

  那鼎的影就隨著火光搖曳，像是吃人的怪物。

  「正好鼎熱了，水也開了，來，第一次師父做，你看著。」

  第一味藥，他說叫神仙草。

  仙草入鼎，水面出現了一陣遠非草落下能掀起的水花。

  怕被濺到，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隨後李守靈發現，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聽到了哭聲。

  在他愣神的功夫，任在山又拿起兩個靈芝。

  「這個要對半撕開再丟進去。」

  撕開靈芝的瞬間，李守靈猛地一哆嗦。

  因為他聽見了重迭的慘叫聲……來自靈芝！

  李守靈雙手顫抖，身體僵硬，愣愣的看著靈芝。

  不管怎麼看，這就只是普通的靈芝。

  不是什麼成精的靈物，更沒有生命可言。

  剛才的慘叫聲，就好像是一陣錯覺。

  隨後任在山在周圍摸索起來。

  很快他就拿出一個滿是鮮血的剁骨刀。

  「該何首烏了。」

  這刀，有成年人兩個巴掌大，上面滿是血污，但是卻出奇的沒有鏽跡。

  看著他手裡的剁骨刀，還有盤子裡的何首烏，他隱隱約約有種不妙的感覺。

  總覺得，這一刀下去，切的可能並不是何首烏……

  咔嚓！

  看著何首烏的斷面，他在想，這東西的汁液……

  應該是紅的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任在山處理的不是藥材。

  之後就怔怔的看著對方的動作。

  撕黃精啜泣縈繞。

  碾茯苓嗚咽入耳。

  削人參悲鳴四起。

  處理完所有的藥，感覺就像做了一個噩夢。

  「好了，七株輔藥放完，該放主藥了。」

  撲通一聲血色嬰兒入水。

  「把這人參果放進去，再把水燒乾，丹就成啦！」

  之後怎麼煉的，李守靈也沒注意，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任在山則完全沒有在意。

  「會是一爐好丹啊，好丹……」

  他嘴裡夸著丹藥，目光卻看著李守靈。

  一個時辰過去，一股異香毫無預兆的傳出。

  「丹成！」

  一個桌球般的東西飛出，飄在李守靈面前。

  他一抬頭，看見一個漂浮的眼珠子盯著自己。

  下意識的就要慘叫，但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發出。

  因為他發現，那只是自己的錯覺。

  這丹藥是純白色的，連紋路都沒有。

  也不知道那些紅的黑的黃的藥材怎麼能煉出這麼白的丹藥。

  「吃了它，很快你就能成仙了。」

  李守靈拿過丹藥，但遲遲無法放進嘴裡。

  任在山見狀，陰森的開口。

  「怎麼？師父都叫了，你還想反悔不成？」

  一個瘦臉突兀的擠進李守靈的視線，占據了他全部的視野。

  「你難道不想成仙了？」

  李守靈心裡猛地咯噔一聲，但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怎麼會呢？師父我這就吃。」

  說完一仰頭，把丹藥吞下。

  「好！」

  任在山開心的喊了一聲，然後拿起了剁骨刀。

  李守靈心裡再度咯噔一聲。

  難道吃了丹藥的他，才是真正的藥？

  所謂的成仙，其實是指仙逝？

  但對方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怔住了。

  任在山砍斷了自己的手！

  只見手腕斷口處沒有絲毫的鮮血流出，反倒是飄出陣陣七彩煙霧。

  他把飄著七彩霧氣的斷手放到李守靈面前。

  「拿著，快吸！狠狠地吸！」

  李守靈強忍著噁心照做。

  「丹藥吃下，你就有了內炁。」

  「再有為師出手，你就有了外氣。」

  「內外結合，加之我幫你引導，你馬上就能凝聚仙力。」

  一邊說著，一邊用完好的那隻手按住了李守靈的腦袋。

  這一刻，李守靈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腹部似乎有什麼東西。

  按照師父的理論，那應該是一股仙力，但不知道為什麼，李守靈總覺得那更像是長長的蟲子……

  「仙力在你的體內走過一圈，叫一個周天。」

  「不斷運轉周天的行為，叫做旋流。」

  「一息之內，你仙力旋流的周天數越高，你能發揮的力量就越強。」

  「而當你第一次運轉一個周天時，就會靈魂飛升。」

  「伢子喲，你馬上就要成仙嘞！」

  隨著任在山的話，李守靈感覺到一股恍惚感，似乎自己的身體在往上飄。

  就連師父的話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等會到了仙界，你就能看到你的師兄們了。」

  「你放心，到了……」

  後面的話，他已經聽不到了。

  李守靈只覺得人越飄越高，視線越來越黑。

  當視線隱約再度清明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來了來了！他……」

  「新來的同門……」

  他覺得自己好像快要睡著了。

  但下一瞬，卻猛地驚醒。

  「歡迎來到仙界，新來的小師弟~」

  聲音聽清了。

  視線清晰了。

  李守靈傻了。

  因為眼前這個喊他小師弟的男人，赫然穿著一身精神病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