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顧蔚然想到這個,當下也沒有聲張,只是命人關注著院首和五皇子府上的動靜,一旦有異便要來稟報。

  如此到了傍晚時分,那位院首終於回去了府中,當即就被太子府侍衛帶來了。

  這位院首姓陳,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已經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了,如今突然間被請到了太子府中,顯見的是有些誠惶誠恐。

  畢竟年紀大了,只想著安穩過個晚年,再提攜一些子孫。

  顧蔚然看他這樣,覺得這事就好辦了,先說了如今皇上龍體抱恙,太子又染了風寒,一臉憂慮,那陳院首不好提皇上龍體如何,但是太子這裡卻是能說的,當下說了素日練武,身體強健,區區風寒,並無大礙。

  顧蔚然滿意頷首,望著這陳院首,卻是話鋒一轉:「陳院首今日很忙?」

  陳院首聽到這話,顯然是意外,忙道:「不忙,不忙。」

  顧蔚然笑了:「是嗎?那今日陳院首一直不曾在府中?」北北

  陳院首頓時不說話了。

  顧蔚然見此,也就不說了,只悠然自得地品了口茶。

  ——這還是她以前從她娘那裡學來的,拋下一句話,之後品茶,就看那個慌不慌。

  這是太子府的花廳之中,周圍的丫鬟嬤嬤全都低首安靜地侍立著,門外是挺拔威武的太子府侍衛,半開的窗欞傳來烏鴉呱呱呱的叫聲。

  在那呱呱呱的叫聲中,久經風浪的陳院首心裡慢慢開始發憷了,太子妃這是什麼意思?太子妃怎麼知道的?

  還有,太子妃這裡……怎麼有烏鴉?

  身為太醫院的院首,這些年經歷了太多,也見過了太多,能活到七十多歲不容易,他還有兒孫,他還想壽終正寢。

  而眼前,這是當朝的太子妃,這是以後要登上後位的人。

  當顧蔚然一盞茶品了小半時,陳院首腰彎得厲害了,他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說:「太子妃說的是,老臣今日倒是有些忙,五皇子妃那裡派了人過來,老臣便過去五皇子妃府上請脈了。」

  顧蔚然聽到這個,些許鬆了口氣。

  她怕的就是江逸雲從中作惡,畢竟在那本小說中,陳院首是蕭承睿出事的關鍵人物,如今他肯講,那就再好不過了

  而接下來,陳院首顯然是想明白了,一五一十地說了五皇子府中請脈的經過,最後又提起當時五皇子妃在言辭之間,狀若無意地問起來太子的身子如何,不過並未多問其它。

  這倒是在顧蔚然預料之中的,當下命這位院首不可聲張,若是下次五皇子妃再請他過去,務必過來太子府上通報,陳院首如今既已交待了江逸雲一事,自然是連聲答應著。

  送走了陳院首後,顧蔚然想想,還是過去把這件事說給了蕭承睿聽。

  蕭承睿聽了,微微擰眉,之後便打量著顧蔚然。

  墨黑的眸子就那麼鎖著自己看,顧蔚然笑著扯住他的袖子:「是不是覺得我太機警了?我聰不聰明?」

  蕭承睿卻是別有意味,含笑問道;「細奴兒是不是很擔心我的身子,生怕我出事?」

  顧蔚然被說中心事,有些心虛,攬著他的腰撒嬌道:「二哥哥,你如今是我夫君,我當然擔心你了,這有什麼奇怪的,我這也是一心為你著想,想做一個賢妃啊!」

  賢妃?

  蕭承睿啞然,想笑,不過笑意終究收斂了,他低首凝著她。

  他當然明白,她這麼關心自己的身體是有緣由的。

  其實仔細回想,她一直對他的身體很上心,成親之前就曾經特意問過,當時他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如今才發現,她根本不懂那些,更沒那個心思,就是在惦記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自己的身體應該會出什麼問題嗎?

  以至於她和自己情定時,念念不忘這個。

  蕭承睿心中自有思慮,卻並不提這事,反而攬住她,坐在書案前,溫聲問起她打算如何處置。

  顧蔚然被那男子氣息縈繞著,靠在他肩膀上,想了想:「我覺得我們應該派人去監視著他們,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我是知道這人的,一定不會幹好事!」

  蕭承睿啞然失笑,攬著她道:「太子妃說得極是,那就都聽你的。」

  如今父皇龍體抱恙,身為太子的蕭承睿其實早已察覺到了朝堂中的暗潮湧動,身在儲君之位,他自是明白如今的境況,外有邊疆戰火,內有諸位皇子虎視眈眈,甚至於朝中文武百官,也是各懷心思。這些日子,他處事自然謹慎又謹慎,不敢有絲毫大意,更是在朝中布局,以防萬一。

  而接下來,江逸雲果然幾次聯絡陳院首,試圖拉攏,陳院首假意來往,江逸雲以為自己計謀得逞,便露出馬腳來,意欲在蕭承睿藥材中動手腳,陳院首存了投靠蕭承睿的心,自然不敢大意,暗地裡就把這事稟報到了太子府中。

  蕭承睿聽了這些,卻是不動聲色。

  顧蔚然見他不動如山,看著開始有些著急了,如今的她最怕江逸雲做什麼,畢竟江逸雲是有主角光環的,但是蕭承睿按兵不動,她也做不到什麼,只能從旁勸他:「你可不能大意,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你知道嗎?你若出什麼差池,那我就不活了!」

  說這話,其實是賭氣,說出去後,卻覺得情真意切,他若真出事,那她怎麼辦?空有系統上的許多壽命有什麼用!

  蕭承睿看她這樣,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髮,笑嘆:「急什麼啊?」

  顧蔚然看他竟然還小,恨不得掐他:「我怕她害你!」

  蕭承睿:「我為大昭國太子,她不過是區區一個弱女子,怎能害我。」

  顧蔚然:「哎呀,太子哥哥,你是不知,她可是和別人不一樣。」

  蕭承睿挑眉,墨眸微動,卻是問道:「怎麼不一樣?」

  顧蔚然想說她是女主啊,不過想想,到底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蕭承睿看她這樣,也就不問了,只是用唇輕輕碰了下她的額頭,低聲道:「細奴兒不用怕,我既已知道,自然心中自有定奪,你只要安心等著就是了。」

  他的聲音清冷卻溫和,這讓顧蔚然有些焦躁的心一下子沉靜了下來。

  一時想著,他反正比自己思慮周到,他既然知道了,自然會去處置,自己著急有什麼用?

  又想著,那本書里,他娶的那個太子妃肯定不像自己這般能幹,那自然就沒人提醒他。要知道這些雖然是小事,但是或許最後他的暴斃,就和這些小事有關係呢。

  現在自己嫁給他,應該一切就和書里不一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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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顧蔚然過去皇太后處請安,可以看得出來,江逸雲言語間頗有試探的意思,她很著急她的手段能不能奏效,她希望自己的太子哥哥早點死。

  她應該是希望劇情早點進入劇情線。

  顧蔚然便也不戳破,只故意說如今太子還是咳,吃了幾服藥還不見好,果然江逸雲眸中暗暗泛起期盼,顯然是以為她的計謀得逞。

  這讓顧蔚然覺得好笑,好笑之餘,又越發小心。蕭承睿雖然身體已經好了,但是平日飲食等,她都要親自經手查看,絕對不能讓人有可乘之機。

  這件事傳回去威遠侯府,楚淺月倒是笑得不輕,只說如今嫁人了,終於長大了。

  端寧公主也是頗為欣慰,感慨說總算放心了,又拉著顧蔚然的手,和顧蔚然好生說了一番心裡話。

  顧蔚然聽著,不知為什麼,心裡竟暗生了擔憂,總覺得自己娘說起這些話的時,倒好像是叮囑,那種叮囑里,竟帶了離別的意味。

  待到回來太子府,顧蔚然自然和蕭承睿說起這事來。

  蕭承睿聽了後,黑眸微頓,略沉吟了下,卻是道:「細奴兒,岳母可能要離開燕京城一段時間。」

  顧蔚然聽得這話,心裡一驚:「為什麼,我娘去哪兒?」

  如今因兀察布大舉進犯,邊疆戰火紛飛,大昭國處於戰時之中,各處關卡戒備森嚴,並不能隨意走動,娘在這個時候離開燕京城,這是要去哪裡?

  蕭承睿忙握住顧蔚然的手腕:「你別急,聽我說。」

  可顧蔚然哪裡能不急,忙追問,蕭承睿這才說起來。

  原來今日邊疆傳來急報,威遠侯顧開疆在和兀察布的交鋒中身受重傷,皇上下旨,派朝中名醫過去為顧開疆診治,端寧公主聽到這個消息,當即請命,想親自過去邊疆照料顧開疆。

  顧蔚然聽了,急得團團轉:「你怎麼行,戰火之中,我娘一個弱女子,跑去幹嘛?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

  蕭承睿墨眸現出幾分無奈,抿唇道:「這是岳母大人自己向父皇請命的,父皇已經勸過她了。她執意要去,父皇也不能硬攔。」

  顧蔚然想了想:「不行,我得再回去一趟,問問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