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日,顧蔚然醒來的時候,還以為是在自己閨房中,隨口喊了一句織錦染絲,後來看清楚這大紅金絲龍鳳錦帳,才想起來她已經成親了,嫁給了蕭承睿。

  昨晚的記憶一下子湧來,顧蔚然頓時臉上火燙火燙的。

  他真是好生有力,竟然折騰了那麼久,後來她哼唧著求饒,說受不得了,他才勉強停下。

  顧蔚然低頭看了看,榻上只有自己,那個昨晚欺負她的人早已經起來了。

  她懵懵地坐在那裡,過了好久,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氣運值,趕緊去看了一下,結果發現自己竟然暴增了一千的氣運值,有一千四百氣運值了!當下不假思索,換了四個月壽命,這樣她就有一年多的壽命了,剩下的一千氣運值,她看了看,決定留著。

  現在有一年多的壽命,心裡不怕了,但是氣運值,總覺得好像留著有大作用,可進可退呢。

  做完了這些,她向外看了看,如今也不好意思喊織錦她們了,當下就要起身,誰知道剛動了下身子,便覺身骨酸軟,兩腿無力,整個人險些跌下榻去。

  這時候恰好蕭承睿推門進來,見她這樣,矯健上前,直接將她抱住了。

  顧蔚然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沒用,心裡羞恥,又覺無奈,咬唇問他:「剛才你怎麼不在?如今幾時了?」

  蕭承睿道:「現在快到巳時了,我剛剛過去書房看了一會奏摺。」

  巳時?

  顧蔚然平時雖然人比較懶散,但卻也沒有到巳時還沒起床的,當下忙要起身,這個時候嬤嬤和丫鬟也都進來了,見此趕緊上前服侍。

  蕭承睿放開了她,站在一旁看著。

  顧蔚然卻覺得有些不自在了,她換衣裳,他就從旁看著?

  雖說昨晚兩個人已經那麼親密,但是有外人在,那感覺總歸不太對。

  蕭承睿看她這樣,意識到了,忙俯首斂袖,道:「那我稍後再過來。」

  顧蔚然點點頭:「嗯。」

  等到蕭承睿終於過來的時候,顧蔚然已經簡單沐浴,也已洗漱更衣,正坐在鏡台前,有染絲幫著梳發。她如今嫁給了蕭承睿,是太子妃了,再不是往日的姑娘家,髮式自然和之前大為不同,

  待到梳理過後,蕭承睿再進來,卻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顧蔚然本是國色天香之姿,不過往日性子總是多幾分調皮,又年紀小,不過剛剛及笄罷了,是以神態間嬌憨多於軟媚,可如今成了親,知了人事,又梳起高鬢雲髻,繁瑣精緻的點翠鳳釵閃著燦金光澤,垂落在她雪白光潔的額頭上,襯得肌膚明媚雪嫩。如今她還未曾披上誥服,只著粉紅色薄煙紗裡衣,領口處一抹嫩紅緞做成的繡兜上繡了層層疊疊的花蕾,色澤嬌艷,看得人心裡發緊。

  他眸光微下移,便看到了那一掐的小腰,被束起來裡衣縛得纖細,仿佛站起來走幾步就能折斷一般,這自然讓他想起來昨夜他是怎麼用兩手掐住那裡,以及那柳腰是怎麼搖擺得如同風中楊柳。

  「太子哥哥!」顧蔚然卻沒多想,已經起身過來:「我們今天是不是要進宮?」

  「是。」蕭承睿道:「不過不著急,我們趕上午膳就可以了。」

  如果是尋常家的兒媳婦,自然是一早起來給公婆請安的,但是太子住在太子府中,如今太子生母先皇后又不在,自己立府的太子並不提日日過去宮中請安,只需要午膳時過去皇太后和皇后那裡敬茶就是了。

  顧蔚然聽了,自然鬆了口氣,她學了好多規矩,知道當太子妃累,現在身子正覺乏力,能放鬆下自然是好的。

  當下又在婆婆的伺候下穿上了宮裝,蕭承睿陪著她稍微用了一些早膳,之後才準備輦車進宮。

  上輦車的時候,是蕭承睿親手扶著她上去的,旁邊一眾侍衛紛紛低首,無人敢看。

  上去後,蕭承睿陪著她坐在輦車中,那輦車比起尋常馬車轎子高出許多,坐在裡面往外看,大有一覽眾山小之感。

  顧蔚然坐在這個位置上,才發現太子是儲君,儲君就是和別個不同。一時忍不住回首,望向身邊的男子,男子身著暗紫刺繡六龍窄袖錦袍,頭戴玉冠,面容駿雅,姿容似雪,周身是一派帝王之家的矜貴從容。

  從小時候開始,他在她眼裡就是宮裡頭的那個太子哥哥,身份特殊,但是卻是會早早死掉的,在她眼裡,那就是一個背景板,卻並未想過,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他為什麼會是他。

  再次看向輦車之外,那威風凜凜卻隊容森嚴的太子衛,以及遠處那翹首看過來的燕京城眾生,不由想著,他這樣的人,一個人高高地坐在輦車上,應該是坐了很多年,也看了很多年吧?

  他俯首看著芸芸眾生的時候,在想什麼?

  這麼胡思亂想著,又忍不住記起來那個書里的他。

  其實她現在並不是太害怕了,因為現實中的一切已經和書里大相逕庭了,但是她依然忍不住想,在那本書里,他到底是怎麼早逝的,她還是應該小心一些,絕對不能讓他出任何差池。

  以前的他只是書里的配角,但是如今的他,於她來說卻是要相伴一世的夫君。

  「在想什麼?」身邊的男子微微側首看過來。

  因為他側首的動作,玉色髮帶微微吹拂在他耳畔,趁著那如玉肌膚,這一刻顧蔚然幾乎有些看痴了,腦子裡迷糊著想起一句話,卻是積石如玉,列松如翠,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就是想……」顧蔚然頭腦一熱,卻是問:「你以前一個人坐在輦車上,都會想什麼啊?」

  「我——」蕭承睿略想了想:「我好像騎馬比較多。」

  好像也是,顧蔚然想起來他騎馬的樣子,英姿煥發,很好看。

  「偶爾做輦車,我不喜歡。」蕭承睿轉首望向輦車之外,低聲道:「太高了,一個人,不喜歡。」

  但是從此後,身邊有一個人陪著,就不會覺得高處不勝寒了吧。

  「我記得你小時候吃藥比較多?」顧蔚然又忍不住問了。

  「對。」蕭承睿側首凝著她,眸光沉靜:「你好像對我的身體很關心。」

  「你是我的夫君,我當然關心你了。」顧蔚然順勢笑著說。

  「可是我以為,經過昨晚,你不應該顧慮這個了。」

  顧蔚然的笑頓時打住,她咬唇,無奈地瞪了他一眼:「不行,你得告訴我,你小時候吃藥怎麼回事?」

  蕭承睿看她認真的,也不再逗她:「小時候吃藥,不是因為病,而是想讓身子更好。」

  顧蔚然徹底不懂了:「什麼意思?吃藥可以讓身子更好?什麼神藥?」

  蕭承睿卻不說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麼這麼多問題?」

  顧蔚然嬌聲哼哼了下,躲開他的手:「我小時候身子也不好,怎麼不見你讓我吃那藥。」

  蕭承睿徹底無奈了:「想什麼呢,你以為藥是隨便吃的?」

  顧蔚然卻想,那你為什麼可以吃,不過這個時候輦車已經到了宮門前,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進了宮後,蕭承睿和顧蔚然先去拜見了皇太后,皇太后自然是喜歡得不行了,從小就喜歡的娘家侄孫女變成了自己的孫媳婦,在她來說,這是最滿意的事了。

  當下一高興,自是重賞。

  顧蔚然謝過了皇太后,又和蕭承睿過去皇上皇后那裡,皇后自然不太舒坦的樣子,顧蔚然沒能成為她的兒媳婦,她怎麼都覺得難受,不過如今木已成舟,不好說什麼了,只能是落個大方,說幾句面子話。皇上倒是高興得很,囑咐了蕭承睿好生善待顧蔚然,之後也是一番賞賜。

  自皇上皇后那裡告退後,蕭承睿和顧蔚然這對小夫妻是要過去皇太后那裡的,稍後皇上皇后也會過去,到時候一起用午膳。

  這次顧蔚然過去,便見幾位皇子都來了,過來給皇太后請安,這其中自然有五皇子和江逸雲。

  恰這時皇太后命人呈上來之前給顧蔚然的賞賜,大家看個熱鬧,顧蔚然看著那些名目繁瑣的賞賜,又看著旁邊的江逸雲,就突然想起那本書中的一件事來。

  在那本書里,蕭承睿的太子妃姓孫,至於叫什麼名字,書中沒寫,只是說她形容憔悴,守寡多年,性情刻薄等等。這位守寡前太子妃在和蕭承睿成親後,被賞賜的物事中,其中就有一件玉如意,本來這種玉如意在宮裡頭也不算什麼稀罕物,不過因為那玉如意上的紋路竟然隱隱呈現出一個「江」字,江逸雲一見傾心。

  在後來蕭承睿暴斃,這位刻薄太子妃守寡,江逸雲終於想辦法弄到了守寡太子妃當年得到的賞賜,並得到了那塊玉如意。

  後來,那塊玉如意因為上面隱隱有「江」字,而被奉為吉兆,甚至有史官拿這個作文章,說當年前太子妃得到這塊玉如意,其實就是物歸非主,早晚還是要還回來的,意欲鳳位還是要還回來的,至於那位寡居太子妃,不過是鳩占鵲巢罷了。寡居太子妃夫君逝去後,本就心灰意冷,如今連新婚時的賞賜都不能保住,自覺遭人輕賤,經此一事,更加覺得顏面掃地,先是閉門不出,之後心性大變,做出諸般醜事來。

  之後江逸雲酷愛那塊玉如意,當時一心痴戀她的談海林還曾經為此上奏,說那塊玉如意是什麼天意。

  顧蔚然想起這個,隨意看了一番,挑出了那塊玉如意,果然上面隱隱有那個「江」字。

  她抬眼看向江逸雲。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二的一天啊,,一共五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