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念,我不要你的錢。」
「我只是單純願意幫你,不需要你給我任何回報。」
「你可以在任何受欺負的時候來找我,不管是誰,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選擇無條件地站在你這邊。」
「我也願意陪你演戲,就像今天在宋家一樣,但還是那句話,如果宋家真的欺負你,別說是八百萬,八千萬你都不能妥協,告訴我,我會替你出頭。」
姜行川太有錢了。
陳清念還想用錢報答他呢,但是這樣看來,好像他根本不缺錢。
陳清念覺得自己的眼皮很重,面前的姜行川從一個變成了很多個,跟著車窗外跳動的光影一下又一下左右晃動。
意識像是沙漏里緩緩下落的細沙,慢慢流走,她只覺得面前的人越來越模糊。
最後只剩下很溫柔的一句呢喃。
他說:「陳清念,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就像是在平江暴雨那晚,姜行川被鋼筋刺穿肩膀,但卻依舊溫柔地安慰著陳清念,跟她說不要怕。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溫柔的人。
但是為什麼?
陳清念問他:「為什麼你會對我這麼好?」
在這個世界上,她的親生父親都會遺棄她,她的奶奶不喜歡她,她的大伯綁架她,所有人都把她當成喪門星,但唯獨姜行川對她很好。
在陳清念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他都會出來,然後無條件地站在她身邊,一次又一次替她解圍。
為什麼姜行川願意救她的命,還願意跟她做朋友,甚至會無條件地偏袒她。
為什麼?
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個好人嗎?
陳清念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在醫院,白花花的天花板上亮著一盞暖色調的燈。
「醒了?」
一個娃娃臉的護士正在幫她調節點滴的流速,見陳清念睜開眼,沖她笑了一下。
陳清念緩了一會兒,確定自己就是在醫院,才後知後覺地點了一下頭。
「護士,這輸的是什麼?」
「是營養液。」娃娃臉回答完,又在記錄本上寫著今天的查房記錄。
陳清念說了聲謝謝,也沒再問別的,娃娃臉護士沒多留,查完床就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病房的門再度被人推開,姜行川提著幾個精緻的打包盒走了進來。
姜行川是煙嗓,放緩語調的時候就顯得格外溫柔,他問了和護士同樣的話:「醒了?」
陳清念支著身子坐了起來,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長髮,然後認真地回答:「我醒了。」
但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也不記得在睡過去之前聽到的那些話是不是究竟發生過,姜行川他真的會說出那些話嗎?
姜行川先把手上的東西擱在旁邊的小桌子上,然後一一打開,是他給陳清念買的粥和清淡口的糕點。
這還是小姜爺第一次伺候人吃飯,動作居然一點都不生疏,似乎他做什麼都是得心應手,都會做得很出色。
他用小碗分出一碗粥,將一次性勺子用開水燙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端到陳清念面前。
「先吃早飯。」
陳清念盯著那碗粥欲言又止。
姜行川有些無奈,淡笑一聲,「先吃飯,有什麼問題吃完再問。」
陳清念扣著白色的床單,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能先問嗎?」
揣著心事的話,她吃不下飯。
姜行川盯著小姑娘看了會兒,確定她如果得不到答案就不會吃飯,只能妥協,他先將手上的東西擱在一邊,然後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問吧。」
陳清念身上穿著有些寬鬆的藍白色病號服,臉色比昨天看起來好很多,但還是很憔悴。
清亮的眼珠轉了一圈,陳清念在腦海中把所有疑問都搜颳了一遍,然後試探性開口:「我們是朋友了嗎?」
姜行川失笑,這算什麼問題?
他點頭:「是。」
「那你會平白無故給朋友黑金卡,然後幫朋友兩肋插刀嗎?」
姜行川:「嗯。」
其實並不是,他只對陳清念這樣。
陳清念揪著床單,手指微微用力,抓出了褶皺。
她不看姜行川,只是盯著自己手中的床單發呆:「那你會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嗎?」
姜行川看著她,眸子很黑,很深邃。總是有著攝人心魄的魔力。
他很認真地回答陳清念的話:「是,我會無條件地站在你這邊,如果你要問為什麼,我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陳清念怔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單純想站在你那邊。」
悄無聲息的,陳清念的耳朵泛起一絲滾燙的紅,半晌她才從失神中憋出一句話,「姜先生,你真是好人。」
姜行川再度失笑,「我看起來是很缺好人卡的人嗎?」
從昨天到今天,她都給發了多少張好人卡了。
陳清念不知道怎麼回答,用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垂,又問:「姜先生……我們有沒有在凌晨去過江邊?」
有沒有在江邊,給她下蠱,然後親了她。
陳清念的臉頰跟著滾燙起來,不僅耳朵和臉是紅的,就連脖子都是紅的。
她不確定那天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一場夢。
大約是一場很荒誕的夢吧。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出來。
姜行川不回答了,只是異常平靜地看著陳清念。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地交匯,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霹靂吧啦迸發出無數火花。
陳清念有些懵了。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半晌,姜行川才開口,「你記得江邊的事情?」
陳清念的呼吸一窒,他們真的去過江邊嗎?
她有些茫然地點了一下頭。
姜行川的眸子閃爍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他又問:「你記得多少?」
陳清念不敢再回答了。
因為那些模糊的印象未免都太荒誕了些,萬一是她記錯了怎麼辦?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姜行川輕嘆了一聲,「我以為你會什麼都不記得。」
他盯著那張紅紅的臉,眼裡藏著一個巨大的,會引人下墜的漩渦:「陳清念,在江邊的時候,我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