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頗為篤定,仿佛非常了解對方為人一般。
那青衫男子聞言倒也不反駁。
一方面是不想與魁梧大漢廢話爭論,另一方面,這話說的卻是也不錯。
事實上,他先前有無數種辦法可以在不傷及他人的情況下滅殺那些邪祟。
但在他看來,沒那個必要。
太麻煩了。
幾個小修士而已,死了便死了,不值得他上心費神。
更何況能死在自己劍下,某種程度而言也算是他們的榮幸。
「話說回來,這些邪祟倒還真有幾分詭異。」
沒有就先前的話題繼續下去,青衫男子話鋒一轉的道。
「方才我那一劍下去,那東西好像還沒死透,應該是有一絲真靈逃走了。」
「到底是傳聞里的存在,難怪把那些老東西都吸引來了。」
「十殿閻羅的葬地,普天之下有幾個人能不心動的。」
魁梧大漢悶聲悶氣的開口,對此不以為然。
「若能從中尋得些許機緣,亦或者窺出一絲奧秘,便是你我二人都能再往前一步。」
「是啊。」
青衫男子感嘆著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遙遠天際。
「只是這機緣...恐怕不是這麼好爭的。」
他意有所指,但也並未多說什麼,丟下這話後,便化作一道青色霞光掠空而去,頃刻間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大漢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光華閃爍兩下後,也跟著急速遠去。
而在山林之中,此刻的陳陽還沉浸在那通天劍芒帶來的震撼中,久久難以回神。
哪怕以他的定力,如今額頭上都不由浮現出點點冷汗。
度日百載,這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若是方才那劍芒再貼近他一兩米,此刻他的下場恐怕與不遠處的那具屍首差不多,身上早就前後透光了。
但即便如此,那凌厲至極的劍氣也在他身上化出了上百道細小傷口。
原本穿著的一身青衣更是早已殘破不堪,被滲出的鮮血浸的通紅一片。
好在陳陽的身軀足夠強橫,如若不然,哪怕相隔數米恐怕也好受不了,這會兒估計連站起來的能力都不會有。
足足過了好片刻後,他這才逐漸回過神來,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順著身側那條恐怖溝壑朝後望了過去。
溝壑深達數丈,蔓延出去更是不知多長,起碼肉眼能看見的地方都被其分成了兩半。
原先追擊在後的滔天黑霧似乎也被那長劍斬中,連同後方天穹上還在戰鬥的邪物與修士一道沒了蹤影。
似乎都湮滅在了那一擊幾下。
陳陽乾咽了口唾沫,突然好似感知到了什麼般,抬頭望向天穹某處。
在那裡,兩道散發著恐怖威勢的遁光正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飛掠而過,不過片刻便消失無蹤。
結合先前那劍芒掠來的方向,再加上這麼久了都沒別的動靜,他隱約間好似猜到了什麼,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方才那一劍的威能他無法想像,所謂的搬山填海,與之比起來都相去甚遠。
那是真正的大神通,出手者若是願意,覆滅一個凡俗國度恐怕都只是抬手之間的事。
能遇到這樣的存在,照理來說他應該興奮才對,畢竟這就是他修行的目標。
但前提是... ...對方那一擊沒有差點滅掉他。
回想著先前感受到的恐怖威勢,直到現在陳陽都心有餘悸。
命如草芥,生死無常,
這是他此刻真深的感受。
就像不遠處的那具屍體般,直到隕落的那一刻,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要說能劈出那驚天一劍之人不清楚他們的存在,陳陽自然是不信的。
不說有神念這種東西,那滔天黑霧可一直在追著隕落的那人,便是沒有將神念鋪開,看也總該能看到了。
說到底,無非是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陳陽默然,憤怒之餘,心中更多的則是無力感。
沒有足夠的實力就是如此,即便能與天地同壽,長生久視,但說到底也如池中浮萍一般,一個浪花過來,興許便就此消亡了。
他看了看被鮮血浸透的身體,沉默半晌後,這才運起靈力開始恢復傷勢。
因為肉身足夠強悍的緣故,雖然傷痕眾多,但都止於表面,並不嚴重。
本身極強的恢復力再加上靈力溫養,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血跡一時不好清理,衣服自然也沒有換的必要了。
猶豫片刻後,陳陽並沒有急著離開此地,而是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那具屍體。
眼下基本可以確定,不論是先前那些邪祟,還是劈出那通天劍芒之人,此刻應該都已經不在了。
雖說即便如此,這是非之地也不宜久留,但在離開之前,總得為自己的這番苦難討些利息。
「道友...得罪了。」
「若這世間真有轉世投胎,希望你下輩子運氣能好點吧。」
陳陽默默說著,隨即便在那人身上摸索了起來。
從先前情景來看,此人至少也是名築基修士,如今身死道消,不論儲物袋還是法寶都成了無主之物。
自己步入此番險境,可以說就是這些人造成的,如今拿走這些東西,便權當是補償吧。
將儲物袋熟練的掛在腰間,陳陽便打量起了邊上的一葉小舟。
這小舟乃是此人的飛行法寶,長兩米有餘,通體好似碧玉所制,晶瑩剔透。
只不過受到先前那劍芒波及,此刻遍布孔洞,顯然是用不了了。
陳陽沒有將其收起,而是看向了那中年修士手中捏著的一張黑色符籙。
也不知是符籙本身比較特殊,還是運氣夠好,恰巧避開了先前的劍氣,不僅完整如初,不見絲毫破損,甚至還能感受到凝聚在其中的濃郁靈力。
好東西!
只一眼陳陽便下了定論。
雖然他對符籙沒什麼了解,但那其上的燙金紋路繁雜玄奧,只看一眼便讓他生出了頭暈眼花之感。
看不懂的不見得是好東西,但看著頭疼的,怎麼也差不到哪裡去。
想著還有諸多築基修士的遺物等著他去收,沒有猶豫,陳陽當即將那符籙拿了起來。
卻不料,手剛與其觸碰到了一刻,一道磅礴而詭異的波動卻是驟然從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