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師姐這是發現什麼了嗎。」
孩童漂浮在白衣女子身後的空中,打了個哈欠的同時漫不經心的開口詢問。
女子卻是沒有回他的話,好似察覺到了什麼般,突然飛上天穹,朝著極遠處的某個方向望去。
天際盡頭,隱約可見有黑雲翻滾,神光躍動。
強大至極的靈力波動蕩漾開來,即便相隔極遠依舊能清晰感受到。
不僅是他,便是那吊兒郎當的孩童也被這動靜驚到,面色微變的同時跟著飛上了高空,看著那方向眉頭緊皺。
「天地之力...有大修士出手了。」
「此地的邪祟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是邪祟。」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面色凝重。
「對方也是修士,應是名邪修。」
「師尊猜的沒錯,那東西應該真的現世了。」
聽到這話,孩童的眉頭頓時皺的更緊。
「我們要去看看嗎。」
「不必了。」
白衣女子再次搖頭。
「等這裡的消息傳出去後,整個山海州的邪修恐怕都會齊聚於此。」
「這已經不是我們能參與的了。」
「先遠離此地,待通稟師尊后再做定奪。」
說罷,她也不管那孩童的反應,身形一閃便化作一道流光飛遁而去。
孩童看了看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另一頭天際翻湧的黑雲,眸光閃動間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好片刻後,這才緊隨著跟上。
群山間的動靜並沒有影響到瀚海城的百姓。
一方面是相隔太遠,根本看不到。
另一方面,瀚海城的百姓一直都待在家中,鮮有外出者。
雖距離敵軍退去已過了數日,但城南發生的事已經逐漸擴散了開來。
即便城內的駐軍差役都在極力將此事壓下,卻奈何事件變得越發不可控起來。
城南死的人越來越多了。
後續的三天內,足有兩百餘人殞命。
其中甚至還包括了一堆夜巡的兵士。
哪怕城主府貼出布告,說那些士兵都是死於他國奸細之手,但也沒有一人相信。
消息不脛而走。
不僅整個城南的百姓都開始朝著其他城區搬遷,便是相隔最遠的城北處都變得人心惶惶。
若非四處城門都被封鎖,非城主之命不可出入,恐怕整座瀚海城早就變成死城了。
陳陽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會惡化的如此之快。
每日死去的百姓人數都在急劇攀升。
他更沒想到的是,那邪祟都已經禍害了數百人了,周邊的仙宗居然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莫非人都死絕了不成?
仙宗的人死沒死他不知道,但照這個趨勢下去,最多不超過一個月,這瀚海城的人就要死絕了。
「這些仙宗,果然沒一個靠譜的。」
陳陽暗罵一聲,將一些貴重物品放入儲物袋後,隨即踏出了房門。
他已經坐不住了。
很明顯,這城中的邪祟正不斷成長。
仙宗的人看樣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去打探一番。
一方面是先前立下的承諾,另一方面,同樣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
趁這邪祟還沒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去看看對方的斤兩。
打得過自然最好,為民除害的同時,自己也能繼續待在這瀚海城內過過逍遙日子。
若是打不過,那自己也好早些跑路。
等到那邪祟真把整個瀚海城屠的差不多了,實力大漲之下,到時候想跑難度無疑會提高許多。
反正該帶的東西自己都已經帶上了。
只要苗頭不對,直接先跑個八百公里遠離這裡再說,應該不至於有太大風險。
這不是慫,是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走出院子,街上依舊空蕩蕩的。
偶爾能看到一兩個行人,但也都是行色匆匆,好似有什麼猛虎惡獸在身後追趕一般。
陳陽對此早就習慣了,自從攻城一事後,瀚海城就沒熱鬧過。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長河街上居然還有個攤子。
「老樣子,一碗豆腐腦,多點蔥多點辣。」
陳陽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淡淡開口。
雲娘正在攤位前埋頭忙活著,聽到這話方才抬起了頭來。
「李公子?」
「最近城裡邪祟鬧得厲害,你怎麼出門了?」
「你都能出來擺攤,我還不能溜達一下嗎。」
陳陽笑了笑。
但云娘對他這話卻不怎麼贊同,一邊盛著豆腐腦一邊道。
「公子哪裡能跟我們比。」
「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若是不掙些銀兩,便是沒死在那邪祟手中,遲早也會餓死。」
「公子又沒有這方面的擔憂,自然是待在家裡更好些。」
說著間,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豆腐腦便已新鮮出爐,被端到了陳陽身前。
後者也不客氣,舀起一勺便送入口中。
細細品嘗吞咽後,這才又道。
「光待在家裡,不被餓死也悶死了。」
「倒是你,這街上都沒什麼人了,怎麼還出攤。」
「在家中閒著也是閒著。」
雲娘微微一笑,回到攤位前繼續忙活了起來。
「你就不怕那邪祟?」
「怕啊。」
「但這種事,怕也沒用。」
雲娘臉上依舊帶笑,但目光卻是黯淡了下來。
陳陽默然。
他自然清楚對方這話的意思。
正如雲娘所說,在這種邪祟面前,平民百姓怕不怕的確沒什麼區別。
如今城門被封,若那邪祟真到了城北,在哪裡其實都一樣。
不過是在哪裡等死的區別罷了。
那些躲在家中的人,說到底也只是為了獲得些許心理安慰。
畢竟城南死去的那些人中,絕大多數屍體都是在家中被發現的。
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默默吃完豆腐腦,留下幾枚銅板後,陳陽便離開了此處。
不知不覺間,他的心境已然發生了些許變化。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會儘量嘗試滅殺那妖邪。
人性就是如此。
即便自身的境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但眼看著他人深陷苦難,只能絕望等死,心中也難免會有不忍。
這不是聖賢心,也並非責任感,而是人的天性。
哪怕已經活了數十年,踏上了仙途,但說到底,他終究也還是個人。
並非默然無情。
當然,若對方的實力遠超出了自己能應對的範疇,他自然也會退走。
只能說,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