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唯一會擔心的就是自己發生意外。
這便是自己妹妹心境中唯一破口了。
不過,擔心歸擔心。
與此同時,小丫頭對自己的信任又儼然已經超過了這份擔心。
所以這鏡花園中的幻境再厲害又能如何。
安安是基本不吃這套的。
「反正哥哥是不可能死的……對了,話說那魔頭怎麼快就追上來了呀!而且就好像是瘋了一樣,給人的感覺有點……」
「不計代價?」
「對,就是個感覺!剛開始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啊!」
「一開始哥哥也對此感到十分納悶,並推敲出了一些可能。不過,後面又都陸續的排除掉了,僅剩下一種。」
「是哪種可能?」
「不出意外的話,此魔認識黑天書。而且對於此書的渴求程度,甚至要超過人皇幡。不然的話,是絕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的。」
「啊……?」
「是哥哥大意了,黑天書看起來平平無奇,唯有上手觸碰才能感知其中一部分玄奧。衝著這一點,之前哥哥才拿出來的,並且也以為那魔物不識得此物。卻不料還是想簡單了,早知如此,或許當初就不會選擇使用那種脫身之策了。」
說到這裡,陳陽嘆了口氣。
臉上不禁出現了一絲愁容。
在鏡花園入口處看到那附身魔時候,陳陽只有震驚與迷惑。
但很快的,也就推敲出了事情的真相。
這魔物明顯是知曉黑天書的。
而且,此物已然讓其變得趨向於癲狂。
「哎呀,哥,那我們的麻煩好像大了唉……」
「是很麻煩,如果讓此魔得到這黑天書,後果不堪設想。不過話又說回來,無論有沒有黑天書存在,如今我們的境遇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如果讓這魔物得到人皇幡,後果是一樣的不堪設想。而且真到了人皇幡被搶走那時候,我們怕是也好不到哪去了。」
「原本現在是很可怕的情況,但經哥哥這麼一說……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哈。」
「接不接受,如今我們也不能自亂陣腳。這片霧海大有玄機,接下來我們需小心才是。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離開哥哥左右。」
此刻望著周遭的濃霧,陳陽的眼神非常凝重。
只有成功走出這地方才能到達無界之域。
這,可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化神境修士都有可能陷在這裡,自己又豈敢大意?
「咦?哥哥你看,好多鏡子,還有好多人啊!」
「還真的是,他們……」
就在這時候,周圍的霧氣突然毫無徵兆的變淡了許多。
氤氳的光陰中,也隨之出現了很多輪廓。
先是線條,再到具體。
慢慢清晰,漸漸凝實。
那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鏡林』。
無數丈許高的鏡子,矗立在目之所及的界域。
數量上,怕是以十萬為單位都不夠攏數。
這些鏡子彼此間相隔不到三尺。
且每一面鏡子的前面,都站著一個修士。
面色迷茫,眼神呆滯。
仿佛失去了魂魄一樣。
甚至就連軀體,都顯得十分虛幻。
但於鏡子中的映像,卻十分清晰。
——說是映像,卻也僅僅是同一個人而已。
狀態上,又完全不同。
基本並非是那種呆立之姿。
而是形形色色,形象各異。
有的鏡中之人失魂落魄,好像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慌張迷茫,六神無主。
還有的是氣息衰敗,靈氣盡失。
儼然已淪為一介凡夫俗子。
更有的,是身受重傷,氣若遊絲。
甚至連軀體都已殘缺不全。
總之是淒悽慘慘,悲悲戚戚。
不過與之對應的,還有另外一部分人。
這些人的情況都很『好』。
有氣息充盈容光煥發,明顯是剛剛晉升某境的。
還有的是錦衣長袍,看樣子剛剛榮升某種高位。
也有神秘迷醉,捧著一件疑似新得的寶物不撒手的。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放眼望去,難以勝數。
「哥……他們,他們都怎麼啦……好嚇人啊……」
見到這一幕,安安小臉發白。
一下子貼住了陳陽。
沒辦法,這不是小丫頭膽子小。
因為這個場景實在是太震撼,太詭異。
有一種邪門到難以表述的感覺。
「安安莫怕,哥哥要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都是迷失之人,被某種特別的力量以特殊的方式『留』在了這裡。實際上,應該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見到這番場景,陳陽也不免是一驚。
但很快的,也就猜到了大概是怎麼回事。
「迷失之人,什麼意思呀?」
「用簡單的話來說,是他們心中最深的恐懼或是執念被具象化,並映照在了鏡子裡——這並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他們慢慢把鏡里的東西當做了真正的自己。於是神魂迷失,軀體腐朽,自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那我們為什麼沒遇到這麼可怕的事呀……」
「傻姑娘,誰說沒遇到。方才你的那個夢,不就是麼?」
「原來如此,我好像懂了……唉?對了,方才哥哥夢到了什麼呢,有我嘛?」
「沒有呀。」
「啊?原來哥哥一點也不關心我……夢裡居然都沒有我……」
「是沒有,夢裡安安跑丟了嘛。」
「好吧……原來是這麼個沒有,我就說……」
兄妹二人一邊走一邊聊。
很快的,周圍的詭異之景便漸漸隱去。
目之所及之域,又只剩下了茫茫無際的雲海。
氤氳翻騰,廣袤無邊。
好似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二人向前走了許久,卻好像在原地打轉一般。
令人難免心生迷茫與焦慮。
不過好消息是,那附身魔並沒有出現。
疑似被隔絕在了另一處區域,或是另一處時空。
「哥,我們會不會又走入夢裡了,要不哥你掐我一下?我自己有點下不去手……」
「不必擔心,眼下這只是一個特殊的時空而已。夢中或幻境中所謂的清醒,和現實的清醒是不一樣的。而且方才只是個意外,同樣的事情應該不會再發生在我們的身上了。」
陳陽說著,晃了晃手裡的掌天鈴。
並不擔心兩人已再次墜入了某種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