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章 相見不相識 發作 馬車上,舒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聲音軟糯,「大叔,要到了嗎?」
「快了,」軒轅天睿靠著車壁而坐,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再睡一會兒就到了。」
「我睡不著了。」舒婉搖頭。
軒轅天睿寵溺一笑,「那就不睡。」
靜默了片刻。
「大叔,你的仇家會一直追殺我們嗎?」舒婉輕聲問道。
軒轅天睿一怔,「可能會!」只手抬起她的臉,一雙黑眸一本正經地凝著她,燦若星辰,「你怕嗎?」
不怕是假的,但是來到這裡後,她只認識大叔。這些日子以來,大叔對她的好,她看得到、感受得到,而且她本也是他的娘子,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即便怕,她也不能離開他。
「有大叔在,我就不怕!」舒婉語氣真誠。
「好!」軒轅天睿低低一笑,大手驟然用力一帶,直接將她捲入懷裡,雙臂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裹住,溫熱的唇瓣貼在她的耳邊,承諾道,「我一定會護你周全,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一股酥酥麻麻自耳垂蔓延開來,舒婉身子一顫,不敢動,也不知該說什麼,就窩在他的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被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寵著,愛著,她心裡也是很歡喜的。
「小七......」軒轅天睿突然輕呢一聲。
「嗯。」舒婉抬眸。
如今兩人如此近,鼻息交錯,她如蘭的氣息淺淺落在他的肌膚上、又加上本來就是心頭的女人,軒轅天睿只覺得心神一盪,熱血往上一涌,想都沒想,一個低頭,吻住了她。
舒婉一愣,不知為何,心裡本能的還是很排斥,但她沒有推開,因為,她必須要適應,因為,他是她的夫!
伸手主動摟住他的脖子,軒轅天睿的身子微微一顫,幾時見到她這個樣子?一時間心魂俱動,身子更是如同澆上了火油,瞬間燃燒起來,他緊緊摟住懷裡的人兒,深深地吻住她......
不知過了多久,肺中的空氣即將被抽乾,舒婉快要不能呼吸了,軒轅天睿終於依依不捨的結束了兩人的吻,額抵著她的額,粗喘道,「真想要你!」
舒婉身子一僵。
「但我知道現在不能。」軒轅天睿嗓音低沉。
舒婉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她也決定愛大叔,但要『愛愛』她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可是,」軒轅天睿睨著她,一瞬不瞬,半響,妖孽一笑,「等你生下孩子可要好好補償我!」
舒婉面色一紅,嬌嗔道,「誰要補償你!」
軒轅玦一行趕到北蒙京城時已經亥時(21點),幾人直接住進了康王府。
康王府客房,一豆燭火。
軒轅玦坐在燈下,低垂著眉眼,手中摩挲著一塊紅繩玉佩,兀自失了神。
「爺!」暗五在門口喊道。
半響,軒轅玦才出聲,「什麼事?」
「北蒙皇上來了康王府。」暗五回道。
「我知道了。」
軒轅玦把玉佩緩緩放入懷裡,然後起身,一襲黑衣翩躚,大步走了出去。
王府正廳,落漓一派悠閒的坐在上座,淡淡品茗著手裡的茶。
「怎麼這麼晚了還來!」洛天抱怨道。
落漓瞥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這麼多年來,不到夜半(12點)是睡不著的。」
洛天撇嘴腹誹:你這夜貓子的習慣也不改改,害的別人也不能睡!
「聽說玦那小子的娘子叫舒婉?」落漓狀似無意的問道。
洛天抬眸看他,神色狐疑,「大哥問這個做什麼?」
落漓呷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我有舒婉的畫像!」
洛天驚詫,瞪大眼睛,「你怎麼會有她的畫像?」
「我派人送他的!」軒轅玦緩步走了進來,風神如玉,面色冷峻。
「我就知道是你,」落漓斜睇著他,抿了抿唇,「老實告訴我,你利用我做了什麼事?」
「無!」軒轅玦在他對面坐下,雲淡風輕,「只是送你一幅畫像而已!」
「鬼才信!」落漓鄙夷,「你送我她的畫像,但你卻娶了她。」
「當初不送你畫像,皇上就不會賜婚。」軒轅玦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淡淡道。
落漓癟嘴,沒好氣的道,「我就知道你怎會好心送我美人畫像,連我想要聯姻也算計進去了吧!」
軒轅玦不置可否。
「對了大哥,倉祈太上皇有沒有與你聯繫?」想著小丫頭還未找到,洛天心急如焚。
落漓搖頭,「沒有,即使他在京城,也不一定會聯繫我。我們雖然有協議,但他也知道我們兄弟倆同玦是師兄弟,所以他應該不會太信任我。」
「得快點找到她,她已經九個月了,說不定隨時都會生?」洛天急道。
「她有了玦的孩子?而且快生了?」落漓驚訝。
軒轅玦「嗯」了一聲,眸色暗沉。
京城高檔、豪華的萊城客棧。
蘇婉在這裡已經住了好些日。
她本以為,住這麼顯眼的地方,他的仇家豈不是很快就找到這裡!
大叔說他跟這這家客棧老闆很熟,不會泄露他們行蹤,蘇婉才同意住進來。
後來發現,大叔說的都是真的,現在除了他和她,老魏他們三人都在這裡打上工了——當護衛!
大叔說他們這樣既可以保護他們,還可以打探消息。
不過都易了容,如果她要出去也會在臉上戴上人皮面具。這面具還真神奇,帶上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小七!」
軒轅天睿翩然而進,徑直在她身邊坐下,「有沒有那裡不舒服?」
舒婉嗔他一眼,「一天問幾次,大叔不累嗎?」
「不累,」軒轅天睿輕撫著她已經隆起很高的腹部,正色道,「你現在隨時都有可能生,一定要謹慎小心。」
「嗯,我知道了!」舒婉也一本正經的樣子。
「鬼丫頭!」軒轅天睿失笑,捏捏她的鼻子。
舒婉躲開,撅嘴,「可不要把我漂亮的鼻子捏壞了。」
軒轅天睿一怔,旋即朗笑幾聲,寵溺道,「好,不捏壞!」
康王府。
「爺,屬下打探的東城,覺得萊城客棧最可疑。」衛二回稟道。
軒轅玦眸色一斂,「說說看。」
「屬下本想夜裡去詳探,發現根本就進不去,那裡防範很嚴,有好幾個護衛的武功都很高,屬下稍有動靜,他們很快就能發現。」
「還有呢?」軒轅玦眸色沉了沉。
「屬下白日裡易容去用膳,發現在小二口裡套不出任何話。於是,屬下就易容成三個人的模樣,分別去客棧投宿,給果每次小二都跟屬下說滿客了。」
軒轅玦默然片刻,看向暗五「你呢!」
「西城的客棧和酒樓屬下倒沒有什麼發現,倒是覺得一家醫館有些可疑。」暗五回道。
「怎麼說。」軒轅玦問道。
「屬下發現這個泰安醫館的一位陳姓大夫經常晚上出去就診,於是就跟著。開始幾晚都跟丟,帶著他的人警覺性很高。後來終於跟到一次,"喑五抬眸看向主子,「發現陳姓大夫去了東城的萊城客棧。」
軒轅玦緩緩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暗五幾人也暗自思付,看來這個萊城客棧一定有問題!
沉寂片刻,軒轅玦沉聲道,「把這個陳大夫請進康王府。」
兩日後。
這日夜裡,無虛又帶著大夫過來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大夫是西城找來的。
「大叔呢?」
舒婉問向無虛,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大夫,在她問出這句話時,眸色轉寒。
她現在身子很笨重,依賴大叔慣了,只要大叔不在身邊一會兒,她就有些心慌。
「主子有些事,很快回來。」無虛答道。
「哦!」
蘇婉嘟嘴,扭頭,正撞入大夫漆黑如墨的深瞳,瞳里眼波映著清澈的澗水,熒熒生輝,幾分深邃,幾分激動,還有幾分她看不懂的情愫輕漾。
她心尖一顫,有一種異樣的情感由心底擴散,襲遍全身的每個神經,心開始慌了,想抓住什麼卻怎麼抓不住,漸漸地,呼吸急促起來......
「夫人?」無虛一驚,作勢要上前。
「我是大夫,我來!」
陳大夫繞過他,疾步走到床前。
大手在她背心輕輕一拂,然後從藥箱裡拿出銀針刺入她的膻中穴。
稍頃,舒婉果然好轉,她抬眸,看著他,一瞬不瞬,聲音呢喃如風,「我見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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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夫坐到床邊的小杌子上,微垂眼眸,取出銀針放好,然後搭上她的脈,不徐不疾地說道,「當然見過,這段時日不都是在下,每隔幾日來給夫人診脈嗎,夫人難道忘了!」
一旁的無虛微皺了皺眉,眸內染上狐疑之色。
舒婉一怔,「是啊,我怎麼忘了呢!」
方才那一瞬,她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無數隻手狠狠地抓撓,痛得她無法呼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是原主的潛意識?可為何以前沒有過?可又為何是對著陳大夫心痛?可前幾日對著陳大夫她毫無感覺啊......
舒婉越想腦子越亂,原主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呢?
大叔說,原主幾月前生了一場大病,意識一直模糊不清,直到她穿越過來......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著胸口掩於衣衫內的玉佩,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她心裡的躁動不安。
陳大夫眸光落在她按在胸口的素手上,不禁彎了彎唇,可是下一瞬,眸色陡然暗沉下來,他微垂眼眸,不動聲色的收回把脈的手。
「大夫,我的孩子還好吧?」
他面色雖然無異,但蘇婉還是感覺到了他手指的那一顫。
「孩子很好!」陳大夫神色如常的說道。
「真的?」
「真的!」陳大夫語氣篤定。
舒婉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方才是她多想了。
陳大夫收好東西,垂眸叮囑道,「夫人隨時都有可能生,定要小心,一有異樣要馬上找大夫!」
舒婉彎唇一笑,「謝謝大夫,我知道了!」
「小七!」
這時,軒轅天睿回來了。
「大叔!」舒婉滿滿的欣喜。
陳大夫斂眸,袖中的大手拽了拽,幽深的眸中風起雲湧,片刻之後又歸於沉寂。
軒轅天睿目光掠向他,「怎麼樣?」
陳大夫頷首,「大人跟孩子都很好!」
「好!」軒轅天睿眼裡閃過滿意,轉眸看向無虛,吩咐道,「多付些診金!」
「是。」無虛應道。
康王府。
落天飛奔到軒轅玦住的客院。
「怎麼樣,是她嗎?」未見人先聞聲。
軒轅玦垂眸,嗓音冷沉,「是她!」
「真的?」落天欣喜又激動,「那太好了!」
「但,她不記得我!」軒轅玦的眸底戾氣隱現。
落天笑容一僵,「怎麼回事?」
「太上皇給她吃了『前塵逝』。」
「什麼?『前塵逝』?」洛天急得直跳腳,「這個藥吃了可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洛天在屋內走來走去,神情焦灼,「怎麼辦,怎麼辦,難道就讓她忘了我們?」
「當然不是!」軒轅玦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黑眸深邃。
「你能找到解藥!」洛天頓步,一臉殷殷看著他。
「這種藥根本沒有解藥!」
洛天泄氣,眸內焦急更甚,「那你有什麼辦法?」
「雖沒有解藥,但冪婆婆的『唯一』正好跟『前塵逝』的藥效相抵!」軒轅玦沉聲說道,「這個『前塵逝』本就是冪婆婆師姐所制。」
「當真?」洛天眸光熒然一亮。
軒轅玦「嗯」了一聲。
「等把小丫頭救出來,我們就帶她去找冪婆婆?」洛天興奮道。
等等,聽說冪婆婆兩個月前在滄祈治好婧然的病後,就到處雲遊去了,這天大地大,那裡才能找到她啊!
洛天一下子又泄了氣。
軒轅玦眼梢輕抬,「還記得舒陽掠走蘇婉那次嗎?」
當然記得,還是從他手上掠走的……洛天一下跳了起來,驚呼,「舒陽有『唯一』!可是,他掉下懸崖死了,藥還在嗎?」
「這個『唯一』,現在在他表哥馬濤那裡?」軒轅玦沉聲道。
蘇婉失蹤,馬濤無意中得知,他去找過他,問他需不需要他幫忙,他當時說,不需要!
後來他走之前,猶豫半響還是把他從蘇陽處得到「唯一」的事告訴了他。
他說,這件事因蘇婉而起,現在蘇陽不在了,他決定把「唯一」交給蘇婉處理。
「藥在就好!」落天狂喜,「那小丫頭不就可以恢復記憶了!」
又過了幾日。
黃昏時,天已然全黑。
躺在軟榻上的舒婉,肚子突然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起初她以為只是腹中的孩子在踢她,因為自她穿越以來,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很多時候她因此徹夜的睡不著。然而,孩子這樣的折騰,卻讓她能感受到腹中的他在一天天的成長。
她正想著忍忍就過去了,忽然察覺那痛越來越強烈,痛到她幾乎無法承受。
「大叔——」
坐在她身邊的軒轅天睿一驚,「怎麼了,小七?」
舒婉已經疼得滿頭大汗,「我好像......好像要生了......」
軒轅天睿面色凝重,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三兩步走入內室將她平放在床上,「小七先忍忍......」
然後轉身朝門口喝道,「無虛,讓產婆準備!」
他一早就備好了三個產婆和一個大夫,也一早讓她們住進了客棧隨時待命。
舒婉躺在寬大的床上,疼的額頭冒汗,面色發白。
一個婆子拿了被子遮在半空中,另兩個產婆不斷的在她旁邊道,「用力,吸氣,用力......」
軒轅天睿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斷的給她擦汗,不斷的柔聲說著安慰的話。
「小七乖,來,用力,很快就能見到孩子了......」
舒婉已經汗濕了衣裳,面色慘白毫無血色。
站在屋頂的男人,耳邊是她慘烈的痛呼聲,一聲聲如刀子一般,幾乎割裂他的心臟。
他閉了閉眼,強忍著不讓自己衝進去。
「什麼時候動手?」洛天也很煩躁,真恨不得替她生。
「孩子一生下來就行動!」軒轅玦聲線繃成一條直線,極力壓抑著。
寢室內,舒婉已經叫的聲音都啞了,她緊緊抓著軒轅天睿的手,指甲都劃破了他的肌膚,他不覺得疼,因為更疼的,是此刻火急火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