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碰壁……」
那豈不是南陽侯夫人還是要受到傷害?
「不然二姐姐再去勸勸夫人?」
阿馨拼命搖頭。
若是被傷害幾次就再也不會對南陽侯心存幻想,那她寧願母親受到這一次的傷害。
打擊之後,她才會明白什麼才是最安穩的生活。
見阿馨與阿姣都明白了,阿蘿這才笑了笑。
她垂頭給阿妧整理頭上有些凌亂了的頭髮。
「可是,若父親想要回頭了怎麼辦?」阿姣就弱弱地問道。
那不是太噁心人了麼?
「他怎麼可能會回頭。」阿蘿就哼笑了一聲說道,「若他要回頭……」纖細的指尖兒在妹妹烏黑的長髮里若隱若現,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說道,「若他要回頭與侯夫人好好兒過日子,那兩位姐姐就問問侯爺,樂陽郡主怎麼處置啊?不能破鏡重圓以後左擁右抱,是不是?夫人能容得下?不過若處置了樂陽,侯爺這樣涼薄,夫人心裡不害怕?」
她對南陽侯的稱呼有些不對勁兒,阿姣只覺得阿蘿提起南陽侯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越發甜蜜,又仿佛多了一些令人恐懼的東西。
於是若到了最後,南陽侯也不過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放棄妻子,要麼放棄真愛。
他無論怎麼做,阿蘿都會覺得高興。
樂陽郡主還曾經想毒死阮姨娘呢。
她輕笑了一聲,越發美麗,然而這份美麗之下,卻又仿佛藏著甜蜜的毒。
阿妧就仰頭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姐姐,慢慢地把自己的頭埋進姐姐的懷裡。
她姐姐做什麼都是對的。
因為阿妧也好恨南陽侯。
姐姐在為她們報仇,南陽侯都是活該。
「六妹妹說得很有道理。」阿姣這就如同醍醐灌頂了一般,她是知道南陽侯必定捨不得樂陽郡主的,哪怕樂陽郡主都說失寵了,可是能在百越這麼多年沒有被送回來,顯然樂陽郡主在那邊兒很討南陽侯的喜歡。
她心裡就鬆了一口氣,知道若不放開樂陽郡主,那南陽侯絕對跟南陽侯夫人夫妻和好不了,若放開了,往後她也是南陽侯夫人心裡的一根刺,就對阿蘿感激地說道,「多謝六妹妹的開解。我這心裡頭好受多了。」
「我也得多謝兩位姐姐,叫我知道這件事。無論是什麼結果,我心裡都很滿意。」阿蘿就直言不諱地說道。
「你比從前……」阿馨就舉杯對阿蘿說道,「從前我對你有誤會,也與你不親近,今日以茶代酒,從前的事兒,請你對我既往不咎。」
「我從前也沒做什麼好事兒。」阿蘿就笑吟吟地說道。
當年她自我輕賤的時候,也曾經做錯過很多的事。
阿姣與阿馨從前討厭她,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對。
那是曾經的阿蘿,是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從不後悔曾經是那個樣子,也從不曾覺得自己那樣是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
可是也不能阻止別人不喜歡不是?
「從前的事兒,咱們就不再提了。」阿馨就對阿蘿笑著說道,「往後咱們重新開始。」
她的眼睛裡生機勃勃,顯然是因生活順遂的緣故,阿蘿就算要恨,也不過是仇恨南陽侯一個,也不會遷怒阿姣與阿馨。然而她卻並沒有阿妧願意姐妹情深的感覺,不遠不近的也就算了,就微微頷首,卻沒有回答。待阿姣與阿馨一塊兒走了,阿妧這才從姐姐的懷裡爬出來。
「難受了啊?」
「為什麼二嬸還覺得那個男人能回頭呢?」
「還喜歡他唄。」
「可是他對她那麼壞。」
「壞也喜歡唄。」阿蘿就戲謔地逗著自己的妹妹。
小姑娘軟軟地趴在姐姐的懷裡。
「反正我不喜歡。姐姐也不能喜歡這樣的壞人。」她扭著阿蘿的手指,見她微笑點頭,縱容地應著自己,總是覺得自己仿佛忘了點兒啥。
倒是今日依舊被忘在大門外石獅子後的魏陽侯府大公子糾結地撓了許久的石獅子,這才垂頭喪氣地往家裡去了。他才走,欣榮伯府裡頭就探出一顆腦袋來,見他走遠了,就往阿蘿的面前來稟告。阿妧就眨了眨眼睛,瞅著嘴角說道,「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姐姐你知道他一直都在府外啊?」
「又不是死人。他一個老大不小的男人天天躲在門外,沒把他當刺客給滅了就不錯了。」阿蘿就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喜歡他麼?」
「不喜歡。」阿蘿就笑了笑。
若她喜歡,她就絕對不會擺出漠然的樣子來,不叫周大公子進門。
就是因為不喜歡,所以她才不會給他親近自己的機會,也不會給他半分希望。
等他時間久了,自己就會發現,一棵樹上吊死,這是最愚蠢的事情。
「姐姐喜歡誰呢?」
「男人這種存在,不過是調劑心情用的,為什麼要喜歡?」阿蘿目光流轉,看著阿妧就輕聲說道,「不去喜歡,就不會傷心,也不會為他牽腸掛肚,叫自己變得不像是自己。」
阿妧也曾經為靖王流過眼淚,惴惴不安只覺得今生與靖王無緣的難過,都叫阿蘿覺得可憐極了。她抱著妹妹輕聲說道,「我心裡只喜歡你一個就夠了。等日後想要男人,男寵有的是。不走心也就算了。」
「可是……」
「美男子這世上這麼多,只嫁給一個不是很可惜麼?」阿蘿就似笑非笑地說道。
阿妧很快地就接受了這種說法。
「姐姐喜歡就好。」
「不覺得驚世駭俗啊?「阿蘿本不過是真真假假地在開玩笑,見阿妧這仿佛一下子就應了,完全沒有排斥,不由哭笑不得,又壞心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問道,」難道你也想左擁右抱不成?想過沒有?跟姐姐說說。」
她在顯榮長公主麾下這麼多年,深深地受到了薰陶,因此從不覺得女子左擁右抱就是浪蕩無恥。畢竟男人有的地位她也有,那男人能三妻四妾,她們這些女子為什麼不能?
阿妧就哼哼了一聲,小臉兒紅撲撲的。
「這誰心裡還沒有個女尊夢咋地。」她還跟七公主分享過呢。
可是被七駙馬殘酷地鎮壓了。
就算是如今,七公主殿下叫駙馬迷得五迷三道的,什麼爬牆都忘在腦後了。
阿蘿咳嗽了一聲,看著這軟乎乎嬌滴滴還夢想女尊的傻妹妹。
不過在看到靖王黑著臉大步而來,顯然啥都聽見了的那閻王臉,欣榮伯大人就覺得更有趣兒了。她就眼睜睜地看著哭天喊地的小姑娘叫靖王殿下怒氣沖沖地給扛走了,對這說了一句大實話就要被這樣那樣的小姑娘很愉悅地揮了揮手,之後坐在了重新安靜了的院子裡,突然嘆了一口氣。
她只覺得這沒有了妹妹的伯府里寂靜得令自己畏懼,可是又在心中生出一種渴望與期待,仿佛只要有阿妧在,自己就會有勇氣幸福下去。
阿妧就不知道姐姐心裡多麼惦記自己了。
她只覺得靖王扛著自己一路飛奔進了靖王府。
「姑娘啥時候把青梅嫁給我?」遠遠的饅頭叔腆著胖肚皮就滾了來。
饅頭叔等得花兒都謝了。
靖王府侍衛大哥們這兩年遭受到了饅頭叔無情的摧殘,也都可期待饅頭嬸兒趕緊嫁進門了。
不然這饅頭火氣太旺,侍衛大哥們承受不來啊。
「女尊?左擁右抱?本王滿足不了你是吧?!」靖王一腳踹走饅頭叔,也不管人家圓滾滾一團哭著滾遠了,快步到了自己的房間踹開房門就把小姑娘給扔在了裡頭的大床上。
見小姑娘連滾帶爬往床裡頭滾,他看著這慌不擇路不知道往床下跑逃生卻往床裡頭爬往靖王殿下嘴裡送吃的的小蠢蛋抽了抽嘴角,心裡的嫉妒之火竟然有一點熄滅了,慢條斯理地解了身上的外衫。
十姑娘霍然回頭目光炯炯。
下一步該解腰帶了是不?
靖王壓在腰帶上的大手頓了頓,恐今天真出事兒,沉默地又把腰帶緊了緊。
床裡頭的小姑娘肉眼可見地失望了。
「為什麼往裡頭爬?」靖王就立在床邊看著趴在床裡頭的小姑娘。
「等殿下你上來啊。」阿妧就貼心地表示已經給靖王殿下騰出地方,可以一塊兒在床上那啥啥了。
靖王突然覺得今天十有**得出事兒。
他沉默地退後一步。
「殿下上來呀。」雪白柔軟的小姑娘急忙喚了一聲。
高大冷厲的男子又往後退了一步。
慫慫的。
小姑娘歪了歪小腦袋,猶豫著對靖王撅了撅嘴唇。
「親一下。」
靖王轉身就出了屋子。
「喂,喂,殿下!」這是個什麼節奏?
不是應該用高大沉沉的身軀壓在她的身上高喊一聲「你是本王的女人!」然後這樣那樣的麼?
這跟七公主教的不一樣兒啊!
小姑娘急了,見靖王轉眼就不見了,急忙飛快地從床上跳下來就往外跑,卻見靖王早就沒影兒了,倒是一顆饅頭叔鍥而不捨地追過來,見了阿妧就跟見了救星似的傷心地問道,「姑娘,青梅什麼時候嫁過來?」
他可想娶媳婦兒了,苦苦煎熬這麼多年,覺得自己跟青梅就跟天上的牛郎織女似的。見他這麼可憐……當然,阿妧更可憐的是畏懼饅頭叔淫威都不敢去媳婦兒的好英俊的侍衛大哥們,她就安慰地說道,「饅頭叔放心,等我跟殿下大婚之後,就風風光光把青梅嫁給你。」
饅頭叔頓時露出一個苦盡甘來的含淚笑容。
「殿下呢?」阿妧這才急忙問道。
「沖涼去了。」饅頭叔見怪不怪地說道。
靖王府陽盛陰衰,滿府里都是光棍兒,因此最受歡迎的就是王府後頭那口涼水井了,靖王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饅頭叔覺得……
大白天的就去沖涼,他家殿下這火氣最近好旺啊。
「那我去看看。」阿妧就興沖沖地往後院兒去了。她在靖王府里做窩多年,自然知道涼水井在哪裡,翹著尾巴跑到了後院兒去。
卻見水井旁果然立著一個高大的男子,他的身上已經被井水打濕,修長的衣裳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猿背蜂腰,明明是有些涼意的天氣,可是卻仿佛從內往外透著無比的熱力。阿妧就見那衣裳已經不能遮掩他修長的腿還有線條的身體,頓時就搓著小爪子眼睛越發地明亮了起來。
靖王回頭就看見這小東西眼睛瞪圓了看著自己,沉默了片刻。
他默默地將一旁一件長長的披風給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今天可千萬別出事兒。
這小東西再這麼靠過來,他可真的吃了她了。
他只覺得自己被阿妧的目光落在身上,都生出難耐的燥熱,就越發不敢與阿妧更親近,咳了一聲,遠遠地對阿妧說道,「我身上不舒坦,別過了病氣兒給你。你等我一會兒,我送你回府去。」他用自己最大的耐力摸了摸阿妧的小腦袋錶示愛撫,心裡暗罵禮部一個大婚都搞不定,這才僵硬著身子將阿妧給送回了寧國公府。寧國公夫人見他跑得很快,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你們兩個,也不知又鬧出什麼官司來了。」
「我就是想叫殿下親親我。」阿妧就委屈巴巴地說道。
「親親你?」這沒毛病啊。
阿妧就把今天靖王的異樣都給說了。
寧國公夫人看著這眉目狡黠很得意地翹尾巴的胖狐狸,抽了抽嘴角。
「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狐狸才不承認自己壞心呢,就拿小爪子捂著自己的眼睛說道。
「真是……什麼時候你玩火***就知道厲害了。」這年頭兒壞菜了的狐狸還少了不成?
「這不能。我家殿下可有自制力了。不近女色來的。」阿妧就信心滿滿地說道。
她覺得她家殿下是個規矩人兒。
若是亂來的,能落在胖糰子的手裡麼?不早就被別的美人給拿下了麼。
規矩人兒。
當然,這句話大婚之後慘遭打臉。
「不近女色……」寧國公夫人就看著這顏色嬌艷美貌的愛女,突然覺得靖王也是個看臉的心機那啥。
是不是打小兒就發現她家小姑娘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因此才一心一意地養大的?
寧國公夫人現在特別懷疑。
不過看見阿妧提起靖王時那滿眼的快活與幸福,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兩個孩子能幸福,就真的很好了。
她摸了摸阿妧的小腦袋,突然想到了一事,就對阿妧笑著說道,「還有一事。慶陽伯大人知道你大婚,叫人送來了許多的添妝,我瞧了,寶石綢緞字畫古董應有盡有,且都是一些很稀罕很難得的物件兒。」
那裡頭還有不少都是南朝的名貴之物,想來是慶陽伯當初跟著皇帝打下南朝的時候搜刮人家的皇族豪門分來的,那裡頭有些難得的,連寧國公夫人都沒有。
她是感激慶陽伯這份添妝的。
「有時間,你去跟慶陽伯道個謝,到底是伯爺的一番心意。」
寧國公夫人就叮囑道。
「知道了。明兒我就去看二姐姐和小外甥們,好好兒跟伯爺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