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的丈夫不會白死,你們都去給他陪葬

  葉華夏瞳孔一緊,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言語:「沈山是三皇子,你要帶將軍的屍體回京城,還要嫁給他?」

  「姜回,瘋了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道,很殘忍,你已經二嫁了,皇家注重門面,不會娶你一個二嫁女子。」

  我勾唇緩緩一笑:「葉華夏,你都有膽子不怕死以女兒之身來到軍營里,怎麼就怕相信我?」

  「你以為我沒事拿自己的嫁妝貼補軍營,去軍營縫縫補補是因為我錢多閒的沒事幹,是因為我是齊思渡的夫人?」

  「你在天真什麼,我告訴你,我做這一切,不過是在釣沈山!」

  葉華夏聽我此言,脫口而出:「你早就背叛了齊將軍?」

  我眼睛望著她,沖她搖頭:「不,齊將軍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嫁給他情非得已,他娶我也並非所願。」

  「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想要做什麼,他一清二楚,你再看看這個,看完你就明白了!」

  我把我爹寫給我的書信,給她看了。

  她看了之後憤慨:「鎮國親王府太過分了,平津關軍民幾十萬人,都是活生生的命和血肉,他們說不顧就不顧,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聽她罵完:「是啊,要不是沈山,我們都得死,現在沈山正在去京城的路上,我帶將軍的屍體回京城,會碰見他。」

  「你願不願意跟我走這一道,做我的後盾,你好好考慮一下,給我個答覆。」

  葉華夏張口直接道:「不必考慮,我答應你!」

  我早就料到她會答應,沒有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麼爽快,這麼的早,如此也好,省得等待。

  她答應之後,我當著她的面,把昏迷不醒的羅中繼割破了咽喉,我們說了這麼多,誰知道他有沒有聽去,只有死人嘴巴最嚴,最安全。

  五六月的天,草長鶯飛,我穿著一身白孝裙,帶著齊念舒,齊思渡屍體,在葉華夏派的人護送之下浩浩蕩蕩從將軍府出發。

  平津關所有的百姓都出來了,他們跪在地上,哭泣的送別。

  天空上飄著白錢紙,白色的番隨風飄蕩,痛哭聲遍布。

  有幼童的聲音響起:「阿娘,將軍不都是騎著高頭大馬,這次為什麼會躺著?」

  「將軍要去哪,什麼時候回來,他上次還說,等我長大,可以做他手下最厲害的兵。」

  稚子天真言語,引起更多的人哭泣,哀哭聲遍布。

  我牽著齊念舒走在棺槨最前方,聽著這些稚子話語,目視著前方,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他們最敬重的將軍死了,最縱容我的人死了,我與他們同樣傷心。

  他們可以立在原地送別,我沒辦法立在原地,我只能一直走一直走。

  一直走出平津關,我出嫁來時送嫁的人一二百,我回去帶著齊思渡屍體護送我的人也是一二百人,只不過我來時一身紅,回時一身白。

  禾苗擔心我,連最心愛的肘子都不啃了,還沒到京城就瘦了一大圈。

  我也更加瘦了,瘦的像個骨頭架子,風一吹就能倒似的,但我知道,我不能倒,堅決不能倒。

  走了一大半路,碰見了沈山,他帶了從京城找的援軍,正好跟我打了個對面,看見滿目白幡,一口棺材,他眼中閃過又喜又驚。

  待確定是齊思渡死了,他嘴角上揚,差點沒壓下來,對我道:「夫人,請節哀!」

  我當沒看見他的嘴角,在心裡默念,沈家又欠了我一條命。

  沈山沒壓下來的嘴角,直接耷拉了下來,沉聲向我保證:「夫人,我跟你一道,絕對不會讓你孤身戰鬥。」

  我把不知道他是三皇子的身份演繹的淋漓盡致:「沈山,你能到京城搬來救兵,已經超出我的想像。」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插手了,你畢竟只是一個小兵,對抗鎮國親王府,我都沒勝算,更何況是你。」

  「平津關危機已被梅城來的救援解除,你帶過來的人都往回走了,你也趕緊回平津關吧,我不能連累你。」

  我的退而求其次,一副為他好的樣子,直接迫不及待的對我道:「姜…夫人,你不會連累我,我是此次戰役的證人,我隨你一起回京城,面見皇上的時候,我就是最有力的證人。」

  見他迫不及待的上當,我故作苦澀笑出聲:「你是最有力的證人又如何,找不到證據鎮國親王府殺傳信兵的證據…」

  沈山打斷我:「沒有證據,我們就尋找證據,我不相信他們能做到滴水不漏,一點痕跡都沒有。」

  我眼中一下蓄滿了淚花,猶如看英雄般看他:「沈山,謝謝你,你說的對,沒有證據我們就找證據,現在當務之急,是回到京城,讓皇上知道,鎮國親王府的所作所為!」

  沈山眼神被我看的一盪:「好,走!」

  我重新返回,上了馬車。

  馬車行走起來,我撩開車窗簾,指著前方騎馬的沈山,對著齊念舒道:「念舒,看見沒有,那個人,也是我們的仇人,你要在心裡記住他的臉,記住他這個人。」

  「在你不能一擊擊殺他的時候,你就要學會忍氣吞聲,要學會容忍我與他的任何親密!」

  齊念舒深深的望著沈山,許久,收回目光看著我:「我記住了,小娘!」

  我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念舒乖,小娘會像你娘一樣愛你,會像你爹一樣疼你。」

  「但你要記住,你娘是亡死,你爹也是被上位者一步一步借著戰爭的名義逼死的,在我們不能一擊殺死敵人之時,我們要學會忍常人不能忍,知道嗎?」

  齊念舒眼中帶著對我的依賴,又充斥著仇恨,像極了我小時候,我爹對我說,我的仇人都有誰的時候。

  他握緊拳頭對我道:「小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忍氣吞聲,不露聲色長大,對殺害我娘,殺害我爹的兇手,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我微微一用力,把他攬在了我的懷裡,他是齊思渡的兒子,在他娘死的那一瞬間,他這一輩子就不可能無憂無慮長大。

  他像我一樣,背負著仇恨,要在仇恨中長大,要在仇恨中忍氣吞聲。

  一路上,馬車未歇息,沒有風雪的路,又好走,不足半月,我就到達了京城。

  因為算了時間,到達京城的時間正是上午京城百姓出來買東西,人最多的時候。

  馬車進了京城的門,我帶著齊念舒就下了馬車,他抱著齊思渡牌位,我牽著他,大聲的喊道:「平津關五月之前被鮮卑大軍壓境,我夫齊思渡奮力抵抗三月有餘,糧草全無。」

  「我夫齊思渡派傳信兵來京城尋求支援,讓朝廷派下糧草,派兵救援,卻被無良之人殺害,整整一百零九個傳信兵全部死亡,我夫齊思渡戰死沙場,我祈求朝廷還我夫一個公道。」

  「各位父老鄉親,請你們隨我去宮廷,見證一個公道!」

  我的話像滾燙的油鍋里,被人潑了一瓢水,瞬間吱啦一聲沸騰起來,聽到我說話的百姓,都知道平津關經了一場大戰。

  他們開始討論紛紛,開始相互低語,我在他們的目光注視之下,帶著齊念舒邊走邊說,同樣的話,不斷的複述。

  人的特點,就是喜歡熱鬧,更喜歡看忠臣被殘害過的熱鬧,跟在我身後的人,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

  等我到達皇宮前,皇宮裡已經得到消息,派了我爹和鎮國親王府的大公子沈知安將軍來接我。

  我與我爹不經意間一對視後,我鬆開了拉著齊念舒的手,撲向沈知安瘋了似的質問他:「沈知安,你鎮國親王府殺了傳信兵,讓求救信到不了京城,到不了皇上的案桌上,你們殺了我夫齊思渡,你怎麼還有顏面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