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決遲疑了,一邊貪婪桌子上的銀票,一邊害怕打姜沁兒,鎮國親王府會找他麻煩。
沒種男人想的還挺多。
我開口提醒他:「赫連決,姜家不要她了,鎮國親王府也不要她了,皇后更覺得她丟盡了臉。」
「你現在是她的丈夫,皇后賜的婚,她就是你的,你打她,你罵她,只要不打死她,不罵死她,都沒關係。」
赫連決聽我這樣一說,直接上道,對桌子上的五十兩銀票勢在必得。
他擼起袖子,一個大跨步來到了姜沁兒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臭女人,誰讓你勾引我的,要不是你,我現在還是赫連侯府的大公子,吃喝不愁,有美嬌娘為伴。」
「都是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這個臭女人,害我至此,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姜沁兒眼中浮現難以置信,震驚,不相信她的決哥哥會為五十兩銀子打她。
明明海誓山盟,情話綿綿是他對她說的,是他讓她相信,他一定能考中狀元讓人刮目相看的。
現在的他完全就像姜回一根骨頭就能騙到的狗,一點人樣都沒有。
「決哥哥……」
「啪啪啪!」
赫連決巴掌扇在了姜沁兒的臉上,打斷了她的叫喊,讓她的叫喊變成了痛苦的慘叫:「啊!」
我聽著這痛苦的慘叫,我心裡暢快。
沒權沒勢,沒有家族幫襯的人,都是螻蟻,螻蟻就是隨便被人打,隨便被人踩!
我娘懷胎七月,被他們擄走,想必也是這樣絕望,這樣恐慌的。
姜沁兒只是我的開胃菜,整個沈家犯下的錯,由她開始償還,我要讓她生不能,死不得,讓她成為沈家的恥辱。
她和她娘說我生在爛泥里,永遠比不上他們,這輩子只能女隨母賤,抬不起頭,是臭溝里的臭蟲。
現在…姜沁兒才深陷泥沼,無人救她,只有我在這裡欣賞,在這裡看她。
赫連決騎在她身上打她,用手掐她,不讓她說話。
姜沁兒就像在乞丐窩子裡一樣驚恐萬狀,想要求饒都發不出聲。
我欣賞了片刻,站起身來,把銀票拿過去,隨手一丟,猶如雪花一般,從空中飄下去。
赫連決立馬停止了手中打和掐的動作,接住了銀票,眼巴巴的望著我問:「夫人,可還滿意……」
我食指豎唇,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忌憚的望著我。
我沖他嫣然一笑,甜甜的對他道:「赫連決,別再叫我夫人,叫我姜回大小姐,要是叫錯,往後我可不給你銀子了。」
赫連決這兩天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深刻的認知,對自己的能耐,也是清楚無比。
我這樣一威脅他,他立馬聰明的話鋒一轉,狗舔子似的,大聲的叫我:「姜回大小姐,姜回大小姐,你是我的大小姐,往後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乖乖聽話,只聽你一個人的話。」
他的聲音很大很尖很細又很脆,叫得我心身愉悅,覺得人生,還能更瘋狂。
覺得報仇站在權力的頂峰,掌握著生殺大權,一定會更加瘋狂,有勁兒。
「乖!」我伸手不嫌棄的摸了摸他凌亂的頭髮,微微彎腰,望著他深情:「赫連決,記住,以後每天就像今天一樣,伺候一頓你的夫人姜沁兒,我每個月都會讓人給你送五十兩銀子。」
赫連決眼睛亮的跟月光似的,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好好好,一言為定,我一定好好打罵她,還不讓她死,讓她好好的活著。」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前腳帶人離開,後腳又有人往他們的院子裡潑人中黃,扔臭雞蛋,死雞,臭魚。
左鄰右舍的人根本就不把他們當人,把他們當成髒東西,把他們這個院子當成糞坑,不好的東西都能扔進來。
當然,有我的手筆,我讓人傳的,在這方圓幾條街了,所有人都知曉,他們不要臉,天底下最無恥的人。
在這個權力之上,嫡庶分明的天下里,誰都不想自己的鄰居是一個人盡可夫的人,這會影響他們的門楣,影響他們的家風。
會讓他們娶妻,嫁女,受到影響,也會讓他們所住的房子,租不出去,賣不出價錢,所以他們就會牟足了力氣,要來欺負他們,希望藉此攆走他們!
風大了,下雪了。
冬日的第二場雪,如撕碎的棉絮一般,從天空上落下來。
我穿著厚厚的衣裙,披著披風,戴著氈帽,迎著雪,抱著糖炒栗子,帶著啃蹄膀的禾苗回到了姜府。
天已大黑,姜府掛起了燈籠,我故意路過沈知意的院子,看見我爹,一身青袍,如松一般挺拔,站在雪中。
他肩頭上,頭髮上,被白雪覆蓋,昂頭望著天,望著雪,似不知冷一般。
我走了進去,還沒有叫爹,咯吱一聲,沈知意房間的門被打開,花園修花枝,刨土種花,滿臉凹凸不平,長相醜陋,沒有舌頭,不會說話,腰都快彎到地上的花匠走了出來。
我爹負在背後的手,對他揮了揮。
花匠向他行了個禮,看都沒看我一眼,挪著他的步伐,離開了院子。
我爹問我:「噁心嗎?」
我欠嘴一笑:「這是她咎由自取,這是她欠我們的,噁心什麼!」
「爹,你噁心嗎?」
我爹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雪,眼中的薄涼比雪還涼:「我不噁心,我怕你娘噁心!」
我回答:「我娘也不噁心,我娘會開心,她沒有愛錯人,她沒有生錯人。」
我爹臉上露出一抹哀傷,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天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記著,這些天不要出去,等待十日之後,嫁到津平關去。」
我聽話的應聲:「好的爹,你也早點休息!」
我爹點點頭,眼中晦暗涼意猶如山頂上的雪,終年不化,寒氣逼人,涼入心扉:「我不休息,進屋弄醒她,哄哄她,一定要讓她堅信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