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搖籃的手一頓，垂著眼眸，望著蹲在我面前，看似臣服我的鳳九負，「你剛剛說什麼？」
鳳九負耐心極好重複著自己剛剛說的話：「姜回，我在向你求娶，只要你願意，你換一張臉，我給你換一個嫡女的顯赫身份，光明正大風風光光娶你，你做我唯一的正妻，我這一輩子只有你。」
「我們的孩子厭兒，也可以換一個吉祥如意的名字，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嫡子身份。」
「他會是鳳家唯一的繼承人，我會傾盡所有，助他成才，讓他名震天下，成為受別人尊敬的鳳家人。」
「自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說你卑賤，再也沒有人說他卑賤。」
好唯美動聽令人心動的承諾和情話，可惜跟我這種沒心沒肺心如蛇蠍的女子說，就如對牛彈琴，對石說話。
我搖晃著搖籃的手移開，落在了他的臉上，摸著他的臉：「鳳九負，我第一次看你的時候，覺得你好俊，覺得你就像天上的謫仙一樣，高不可攀，神聖不可褻瀆。」
「同時我又眼紅你，我又妒忌你，出生第一世家，別說王侯將相，皇后公主就連皇上，都對你刮目相看，厚愛讓你三分。」
「我…只是一個卑賤舞妓的女兒，因為可笑的從母法，哪怕我爹和我的娘親異常相愛，我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我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我在世人眼中也是卑賤下作的。」
「你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地里的泥塵，你我隔著橫跨不了的天河，現在我好不容易，用盡心思，使盡全身的力氣，走到今天這一步，你的一句娶我，要我做你的正妻，就讓我放棄我的臉，我的姓氏，我的一切的一切，你覺得可能嗎？」
鳳九負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緊緊的把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姜回，可能，佛曰，放下心中執念，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點頭，我就把可能變成了一定能。」
我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聲音無比冷淡：「我不願意，我一點都不願意。」
「鳳九負，你以為你是誰，讓我放棄我的臉，我的姓氏，我的一切，進入你的後宅，做著你唯一的妻？」
鳳九負愣了一下，望著空空如也的手：「姜回，我不想讓你死，不想讓我們的孩子死。」
我嘲笑出聲：「鳳九負，你想用正妻之名困著我，我應該痛哭流涕的感激你？」
「不，我覺得你在說笑話逗我笑，還是不好聽的笑話。」
「我，姜回，捨棄齊思渡正妻之名，捨棄齊思渡用他的死給我換取的一品誥命夫人之名，三嫁嫁給了三皇子沈青臨，為的可不是正妻之名。」
「你讓我捨棄，你為我做了什麼事情，讓我感動，捨棄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沒有，你什麼都沒做，我爹因為你的親人死了，深愛我沈青臨也因為你的親人，變得不那麼愛我，讓我控制不住了。」
「你讓我捨棄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入你的後宅，做你的正妻，給我一個光明正大，給我兒子一個光明正大。」
「鳳九負啊鳳九負，你不如齊思渡對我的好，更不如沈青臨對我的痴，我是什麼很賤的人，讓你隨便施捨一下，就要像狗一樣撲上去嗎？」
鳳九負面色一白，唇瓣顫抖：「姜回，不要這樣說你自己……」
我一把揪住鳳九負衣襟，把他拉向我：「鳳九負，你和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一樣，骨子裡對嫡庶之分，從母法尊崇無比。」
「在你的眼中，我娘卑賤，我也是一個卑賤的，無論我怎麼走，我都是一個卑賤的。」
「你現在向我求娶，你是認為我好拿捏，認為我會感恩戴德，我會興高采烈的嫁給你，你認為這是對我最好的施捨。」
鳳九負眼中慌亂升起，張了張嘴想解釋，卻沒有說出話來，似不知道怎麼反駁我。
「噁心。」我話語如刀，往鳳九負心窩子裡捅：「鳳九負，你真令我噁心。」
鳳九負張開的嘴唇終於吐出話來：「抱歉，我不知道我的求娶讓你如此難過，我只想保住你的性命，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你不願意，就當我沒有提起，你……」
「我當然不願意。」我像極了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滿目猙獰可怖，卻又異常冷靜理智：「鳳九負，你不要給我選擇，我是一條路走到底。」
「你若怕了，也沒用，我們是綁在一起的，我和我兒子若是死了，你們鳳家就不復存在了。」
我話語說完鬆開了拽住他衣襟的手，轉過身去，把手搭在搖籃上，繼續晃著搖籃。
鳳九負蹲在我面前，良久之後才緩緩的起身：「姜回，你好生休息。」
我沒有理他，繼續晃著搖籃。
他站在原地看了我片刻，轉身離開。
我在他跨過門檻的那一瞬間，看向了他，他天真以為娶了我，給我一個正妻的位置，我就會放棄仇恨。
不，想要我放棄仇恨，除非殺我娘，殺我爹的人都死了，天下我說了算。
皇上不光派人去了靈源觀，還讓他的進軍滿京城的查看半年之內出生的孩子。
我的孩子不到半年，他為了掩耳盜鈴，說查看半年以內出生的孩子，企圖來找到我的孩子。
皇上此舉一出，京城有孩子的人家人心惶惶的，生怕自己什麼都不懂，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被人搶走。
一時之間各種流言蜚語滿京城的飄：「宮中禁軍找孩子，總不可能宮中的孩子丟了吧？」
「什麼宮中的孩子丟了，是皇上不相信三皇子側妃和小皇子死了，在找呢。」
「屍體都燒焦了怎麼還不相信，那要怎麼相信？」
「三皇子側妃和小皇子也是可憐，熊熊烈火燒成了炭，還不被皇上相信。」
「三皇子倒是一條漢子，聽說他入住東宮，把三皇子側妃和小皇子的牌位拿進去了，每日祭拜，向宮中其他皇子說，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