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的笑聲很低,聲音很緩,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如雷霆萬鈞砸在我的心尖,令我心顫又興奮:「玄之,昨天這個時候,你還不贊同我殺了假的沈青臨,是什麼迫使你改變主意?」
玄之笑容一斂,眸子一瞥,錯開與我的眼神對視:「因為你可憐,不然你以為因為什麼?」
我輕扯嘴角,意味深長:「原來是因為我可憐,我一直以為,我爹和我查到的信息,你是先太子……」
玄之打斷我:「福主,話少之人長壽,無論佛家和道家都說,天機不可泄露,泄露天機者,遭雷劈。」
我沒有因為他的打斷而止住了嘴:「玄之,什麼話少,什麼天機,你若大方承認,我還會懷疑。」
「你不大方承認,我就覺得你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過沒關係,無論你是敵人還是朋友,我們兩個現在的目的是一樣的。」
「至於到最後,我若成功,殺了所有仇人,我不會動你,你若成功,替我殺了所有仇人,就算殺了我,成王敗寇,我也不會怨你!」
玄之話鋒一轉催促我:「莫要想那麼多,你是難得有福的命格,是長命百歲之人。」
「你不會死,你只會讓別人死,走吧,以防夜長夢多,還是早點殺了躺在床上的假的沈青臨,上報給皇上,弄得人盡皆知才好。」
他說的沒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為了讓宮廷里的真沈青臨永遠無法面對世人,給皇上來一個猝手不及,假的必須早早的死。
我和他兩個人從前院往後院走去,令我萬萬沒想到還沒有走到後院,來到我住的院落,看門的人奔跑追逐而來,口裡念著:「側妃娘娘,側妃娘娘,宮裡來人了,宮裡來人了。」
我聽到這話,轉過身去,看門的人氣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側妃娘娘,宮中來人了,讓您立刻馬上去接見!」
我擺手:「知道了,你先下去。」
看門的人道:「側妃娘娘,宮中來人說了,小的來叫您,必須您和小的一道過去才是最好的!」
我眉頭一皺:「宮裡來人這樣說?」
看門的人忙忙點頭:「對,他們就是這樣說的。」
我側頭看向玄之。
玄之對著看門人道:「你在前走,側妃娘娘隨後就到!」
看門的人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後退兩步,轉過身在前面引路走。
我見他走了好大一截,才低低的張口問玄之:「你怎麼看?」
玄之回著我道:「你怎麼看我就怎麼看!」
我無聲的譏笑自嘲道:「我怎麼看,我還能怎麼看,假的殺不了了,真的要回來了!」
玄之默了一下:「也不一定,要不我現在就去把他給殺了,然後你告訴宮中來人,三皇子已經死了,讓他們進宮稟明皇上,免得你還要進宮跑一趟!」
我呼出一口濁氣:「不用了,既然我想殺的時候被你們阻止,你們想殺的時候被皇上阻止,那就讓真的回來,我倒要看看真的他,是不是一如既往的愛我!」
「若不再愛我,如同假的那一樣,只想在我身上報仇,只想讓我痛不欲生,到時候還得麻煩你,搞點無色無味,上好的藥給我。」
玄之向我說道:「銀子到位一切不成問題!」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在接他的話,逕自丟下他,走過走廊,重新來到前院。
院子裡除了宮廷里的公公,還有巡防營的厲培然,他們帶著人,把院子和門口都站滿了。
公公見到我,客氣的向我拱手行了個禮:「見過側妃娘娘,側妃娘娘安康。」
我手微微一抬:「公公不必客氣,不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公公笑的和藹可親:「想必側妃娘娘也聽聞,昨夜宮中的幾位娘娘,都中了毒,染了病。」
我順著他的話:「是,宮中娘娘中了毒染了病的事兒,今日京城街頭巷尾,都傳了個遍。」
「府上的丫鬟出去買菜,聽了那麼一嘴子,回來學給我聽,我聽了,心裡還想著,什麼人那麼大膽,趕去皇宮裡給娘娘們下毒,簡直無法無天,抓到應該片片凌遲,誅九族!」
公公應著:「是啊,像這種惡人,抓到了應該片片凌遲,誅九族。」
「現在沒抓到,皇上為了宮中的娘娘們除了宮中的太醫們,又找了不少民間的大夫,奇人異士。」
「恰好三皇子身受蠱蟲,所以皇上命奴才來,接三皇子進宮,讓民間的大夫,奇人異士們瞧一瞧,看看能不能把三皇子體內的蠱蟲去掉,讓三皇子恢復如初。」
皇上果然是衝著假的沈青臨來的,他想到了我會殺了他,為了不讓假的死了真的出不來,他只有把真假都弄進皇宮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更好的抉擇沈青臨到底是死是活,要不要出現。
我虛偽的裝著欣喜:「真的嗎?太好了,我和你們一起進宮,順便照顧三皇子。」
公公連忙制止了我:「側妃娘娘,您剛生完孩子,才滿月沒多久,您若跟著我們進宮照顧三皇子,小皇子怎麼辦?」
「您不用去,宮廷裡面有無數個宮女太監,太醫,大夫,奇人異士,就不需要您去照顧了,您好好的在家照顧小皇子,等著三皇子的好消息即可。」
皇上不能把我殺了,也不能把我弄進皇宮,我對他來說就像一個炮仗一樣,現在還不能點著。
我的欣喜上去變成了擔憂和祈求:「公公,我可以帶著小皇子一起進宮照顧三皇子,您看行不行?」
公公笑眯眯道:「側妃娘娘,您不要為難奴才,奴才是奉皇上之命來接三皇子進宮。」
「三皇子是皇上器重的兒子,他的安全,他的伺候問題,你無需擔心。」
「好了,皇上還等著奴才復命,厲大人也不是閒暇之人,把過多的時間浪費掉。」
我用帕子擦了擦眼:「既是如此,我就讓人把三皇子抱出來……」
公公打斷我:「不勞煩側妃娘娘找人抱出三皇子,厲大人可以隨老奴一起抱三皇子出來,側妃娘娘在前面引路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