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都是為了我好,你算什麼東西?

  我把頭一扭,手中端著的點心盤子,直接對著玄之砸了過去:「你真是一個令人討厭陰魂不散的賊人!」

  我的家怎麼就變成了他隨便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玄之偏頭一躲,裝點心的盤子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點心掉的到處都是。

  他不氣也不惱,笑眯眯的說道:「福主,何必這麼大火氣,你知道你有福氣,我就喜歡沒事過來沾沾這福氣。」

  「你也別生氣,都快六個月的肚子了,生氣對胎兒不好,要保持開心,才能生出如你一般聰慧的人。」

  我強壓一口氣,走到桌前,落座下來:「玄之道長,今日來訪,所謂何事,直接說吧。」

  玄之彎腰從地上撿了一個點心,吹一吹扔進口中,咀嚼吞咽之後,落座在了我的對面,滿是慈悲的雙眼盯著我:「皇貴妃表兄之子死了,你猜皇貴妃相不相信是她自己兒子所為?」

  我冷笑:「皇貴妃相不相信,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乾的。」

  「你問我這個問題,真是好生奇怪。」

  玄之像洞察一切的神,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的望著我,不相信我說的任何話:「皇貴妃要是不相信是二皇子所為,她肯定就會去查。」

  「若是查到有人故意引二皇子過去前看,讓二皇子動殺戮,那麼這個人就會成為皇貴妃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早已經算好了,肖雄死了就死了,皇貴妃和肖璟桉他們只能打碎牙齒就著血往肚子裡咽,就算他們知道有人故意引二皇子過去看,他們也不敢聲張。

  手心手背都是肉,二皇子的身份更是他們以後的倚仗,他們不可能把二皇子推出去,不可能把皇貴妃推出去。

  所以這一局算計,我必贏,皇貴妃只能自己躲在屋子裡暗暗垂淚,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玄之見我不吱聲,自己頓了一下又道:「福主,你說皇貴妃要是查了,她會不會私底下找出這個人,殺了這個人,替她表兄的孩子報仇?」

  我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茶水:「那是皇貴妃的事兒,與我無關!」

  玄之哦了一聲:「我以為我說了這麼多福主會趁此機會,把德妃推出來呢!」

  我嘖了一聲:「玄之道長,你不必如此試探我,皇貴妃在空中得罪多少人,你不知,我不知。」

  「關於二皇子來看皇貴妃表兄之子的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跟我沒關係,推德妃出來,不好意思,我六個月了,還有幾個月就生了,我要多為我的孩子積福,多為我在銀川的丈夫積德。」

  想讓我承認,證據擺在我面前,我都不承認,更何況他口說無憑,全憑掐指算。

  玄之視線落在了我的肚子上:「的確是要為孩子做積福,你最近就不要出去了,免得……」

  「我說過不用試探我。」我打斷他的話,用寬大的衣袖遮住了肚子:「玄之道長,誰殺了你的親生爹娘,奪了你的俗家身份,你找誰去。」

  「我不是你的刀,也不是你的盾,你別想躲在我的後面,對我指手畫腳,撿現成的。」

  玄之視線一收,眼眸微垂:「抱歉,我從未把你當成刀,也沒有把你當成盾。」

  「我希望你好好的健康的,生下肚子裡的孩子,你想做什麼,在我力所能及之下,我願意幫你去做。」

  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玄之道長,你的意思是今日向我來邀功,你救了賢妃和四皇子?」

  玄之依舊垂著眼:「不是,就算沒有你提醒諸大人找我,我也不會讓賢妃和四皇子死。」

  「他們兩個現在還有大用處,不是死的時候,所以,在你未提醒之前,我一直都有救助他們。」

  我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也就是說,若沒有你,他們兩個已經死在了大理寺?」

  玄之應了一聲:「是,皇上私下命令,讓鳳九負在大理寺監牢里殺了他們兩個,讓他們兩個坐實了謀殺皇上之名。」

  「諸大人身為他們的兄長和舅舅,會因為他們謀殺皇上,而被流放,死在路上。」

  「我護了他們一下,諸大人拿出免死丹書鐵卷,把他們從大理寺救了出來!」

  我聞言,諷刺意味漸濃:「鳳九負號稱鐵面無私,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過爾爾。」

  玄之眼皮一撩:「他聽命於皇上。」

  他的言下之意,他的鐵面無私,剛正不阿,在面對皇上的命令的時候,就是一個屁,就是什麼也不是。

  換言之說,他的鐵面無私剛正不阿,是對黎民百姓,對於皇上要殺的人。

  他才是皇上真正意義上的劊子手,皇上的利刃,皇上前面的盾牌。

  我感嘆道:「他可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玄之望著我:「沒辦法,世家的榮耀,鳳家的榮辱,皆在他一人身上。」

  「他八個姐姐死了一個姐姐,還有七個姐姐,雖說嫁的非富即貴,但都需要他支撐。」

  我不客氣的沖道:「關我什麼事兒,你跟我解釋這些做什麼,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玄之,你心疼你的師弟,我可不心疼他……」

  玄之聲音一弱:「我知道你不心疼他,但是他沒有刻意的殺了賢妃和四皇子,也是因為你……」

  我打斷他:「玄之,別把什麼事情都算在我頭上,你們不要來找我的麻煩,我已謝天謝地,你們就別再自以為是的什麼都是因為我。」

  「我與你們不熟,與你們不相干,我做什麼事情,我自己來,不需要你們的任何幫襯。」

  他們真的讓人好生氣,一個為了家族榮耀關我什麼事?

  一個不好好的在道觀里敲鐘悟道,進入凡塵,把自己當成世外高人對別人指手畫腳,還說為我好?

  要真的是為了我好就把鎮國親王府給滅完,進宮把皇上給殺了,把江山拱手讓給我的兒子,這才為我好!

  光說不做,就是為我好?

  對我來說賢妃和四皇子死也行,不死也行。

  現在他們不死,就變成了都為我好,真是奇葩又荒謬,荒唐又可笑。

  玄之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對我行了一個道家禮:「抱歉,福主,是我唐突了,我現在告辭,等你生孩子的時候,我再過來。」

  他說完再一次留下一瓶藥,猶如鬼魅一般,如何來就如何走,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望著桌上的那一瓶藥,神色一斂,深深的壓了一口氣,沒有把那一瓶藥給摔了。

  玄之,他不承認自己是前朝皇太子之子,卻又像陰魂不散的鬼,自以為是的俯瞰著所有的一切。

  我前腳算計二皇子和皇貴妃心生間隙,後腳就過來給我說教,真是讓人,讓人想把他給殺了。

  我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敲了敲窗子,過了小半盞茶的功夫,有人出現在我的窗前:「主子!」

  我望著跪在窗子前下的人,張口聲音薄涼的命令:「派人去劫殺玄之!」

  「是,主子!」

  跪在窗子下的人領命而去,消失在我的目光之下。

  如玄之所言,二皇子殺了肖雄,皇貴妃得到了回白家三天的探親機會。

  在這三天裡,二皇子想進白家,都被皇貴妃的人打發了,皇貴妃不讓他進。

  為了防止皇貴妃回到皇宮,第一個找我的麻煩,我先半道上讓人攔著了二皇子,請他去上香。

  在紅葉寺廂房裡,煙霧繚繞,我跪在蒲團上,虔誠叩拜神佛,保佑我心想事成。

  二皇子來時,我正在抄寫經書,他摘掉斗篷,露出面容,盤腿坐在我面前:「姜回,每回瞧見你,我都想提醒你一聲,大著肚子,要安分些。」

  我拿筆的手一停,把筆放在筆架上,把旁邊的紙張拿起遞給二皇子:「多謝二皇子的好心提醒,我想安分,但二皇子的安危不讓我安分。」

  二皇子沈青睞接下我遞過去的紙,邊看邊道:「東邊有一家富戶有很多妾室,正房已死,留下一個得寵的妾室以及其他妾室。」

  「得寵的妾室有一兒,可繼承富戶財產,但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妾室未進富戶之前,與青梅竹馬戀人生下一兒。」

  「青梅竹馬戀人在妾室未生下孩子之前,娶了一個無辜之女,讓她懷了身孕,又讓她難產,留下孩子死了!」

  「實則青梅竹馬的妻子和孩子都死了,沒死的那個孩子是妾室所生的孩子。」

  「妾室所生的孩子,被青梅竹馬的戀人養大成人,娶妻生下兩兒。」

  「妾室在富戶想著讓自己的親兒繼承家產之後,再把自己與青梅竹馬的孩子弄進富戶來,一同與富戶的那個親兒共享富戶榮華!」

  沈青睞念完紙上的故事,眼皮一撩,目光如炬的望著我:「姜回,你知道了什麼?」

  我淺笑:「紙上的故事,我都知道,今日邀請二皇子前來,只不過提醒二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尤其是手背上的那一塊肉,已經被手心上的肉給削了,剩下從手背上掉下來那兩塊肉,可是很招人疼的,別二皇子費盡心思得到的東西,回頭被自己最親的人,拿去分了。」

  皇貴妃和肖璟桉的兒子肖雄死了,可留下了兩個孫子,這孫子可是親生的。

  皇貴妃對肖雄本就心生愧疚,加之和自己心愛的男人一起生的,肯定又多了一分憐惜。

  他死了,她不會這麼算了的同時,會加倍對留下來的兩個孫子好。

  沈青睞費盡心思,竭盡全力,拉下這個,拉下那個,目的就是太子之位,就是皇位。

  若是他得到了這個位置,最後要被他的母妃分享出去,薄情的皇家人,他會對他母妃先下手也說不準。

  沈青睞把寫滿字的紙撕碎:「是姜大人讓你過來提醒我的?」

  我反問:「不然呢,我爹可不想他擁護的一個人,最後什麼都撈不到,還牽連他一世英名。」

  沈青睞把撕碎的紙張一揚,破碎的紙猶如雪花一般從我的頭頂上落下來。

  他站起身子,雙手撐在抄經書的案桌上:「姜回,手背上的肉我都能給她削下來,掉下來的那兩塊肉,我一樣能把它給剁碎了。」

  「回去告訴姜大人,選擇我,是他這一輩子做的最正確的選擇!」

  我彎了眉眼笑道:「我一定會轉達,還請二皇子快一些,畢竟瞬息萬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沈青睞撐在案桌上的手突然間摸到我的臉上。

  我心頭一驚,身體穩住了沒有躲閃,看著他:「二皇子這是……」

  沈青睞手摩擦在我的臉上:「膚若凝脂,貌美如花,艷麗無雙,腦子聰明,心夠狠,我突然理解了三弟為什麼非你不娶。」

  我翹著嘴角:「三皇子娶我是因為愛我,不是嗎?」

  沈青睞極其緩慢的搖了搖頭:「不,姜回,三弟娶你不是因為愛你,是因為你夠聰明,是因為你有一個有能耐的爹,是因為他並不安於現狀。」

  「也不是,準確的來說,身為父皇的孩子,沒有任何一個人甘願安於現狀,對那高坐沒想法的。」

  我拉長尾音哦了一聲:「我可以讓三皇子沒這個想法,可以讓三皇子只做一方將軍或者一方王爺,你信嗎?」

  沈青睞想都沒想:「我信,你有這個能耐。」

  我臉一撇錯開他的手:「謝謝!」

  沈青睞摩擦了一下手,仿佛留戀著我臉上的溫度細膩:「不用客氣,以後你為我效命,我不會虧待你。」

  我站起身來,向他屈膝行禮:「是,二皇子殿下。」

  我的歸順是取悅了他,讓他高興的離開。

  我在紅葉寺住下了,住了十天。

  十天之後回到京城,不但接到了沈青臨的回信,還收到了我的人告之於我,根本就劫殺不了玄之。

  他武功太高,又像個泥鰍一樣,就算碰到,非但在他手上討不到好,還在他手上折下兩個人。

  為了不讓我的人死太多,我就撤殺了劫殺令。

  劫殺令撤回,我繼續在家挺著肚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休養。

  沒想到皇貴妃的家人前腳離開京城,皇貴妃後腳就把我叫進了宮!

  皇貴妃猶如秋後算帳一般,讓我挺著六個多月的大肚子,跪在地上,給她捧滾燙的茶水壺。

  她椅靠在椅子上,端著茶盞,艷麗的面容帶著疲倦,兇狠:「姜回,本宮聽人說,你最近和二皇子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