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長寧痛呼的慘叫震耳欲聾,坐在龍輦上的皇后站起了身:「這慘叫聲,聽著有些耳熟,有些像平遠侯夫人啊。」
鳳家二女兒跟著站起身來,忙不迭恭敬的說道:「回稟皇后,是像家姐的,臣婦過去看看!」
皇后擺手:「快去快去,聽著聲音,怕是滑摔跤,磕到哪,碰到哪了。」
「菊姑姑,跟著一塊去,明公公,去把太醫喊過來。」
皇后一聲令下,她貼身伺候的姑姑跟著鳳家三姐妹一起下了龍輦。
身邊的公公去喊太醫了,我隨著重臣和皇室宗親的家眷跟著站了起來。
她們紛紛開口道:「天寒,雪厚,道滑,平遠侯夫人,也許不小心摔了,都是嬌貴的身子,摔一跤,可不就得發出這麼大聲音叫喊,皇后莫要擔心。」
「是啊,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臣婦家的那個小丫頭,一不小心磕到了頭,叫的比平遠侯夫人還大。」
「臣婦過去一看,沒有破皮,沒有紅腫,什麼事情都沒有,但她就是扯著嗓子大喊,虛驚一場!」
沈攬月坐不住了,在眾位的夫人家眷們的說話之中,噌的一下起身:「母后,我也去看看。」
皇后眼睛一斜:「本宮已經派菊姑過去了,你去湊什麼熱鬧!」
沈攬月撇了撇嘴,重新坐下來,不高興,生氣。
她想嫁給鳳九負,先討好鳳長寧,皇后是想讓她嫁,但她是皇室嫡公主,不想讓她橫衝直撞不值錢的去討好別人。
夕夫人張口安慰沈攬月:「攬月,鳳家三姐妹已經去了,還有皇后身邊的貼身菊姑姑,平遠侯夫人不會有什麼大事兒的。」
「咱們坐在這裡,慢慢的等,慢慢的瞧就是了,來來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點心,皇后特地讓人給你做的,嘗嘗看?」
沈攬月對任何點心都沒有興趣,還是給她姨姨一點面子,拿了一個點心在手上。
皇后一掃眾人:「都站著幹嘛,坐下坐下,該吃吃,該喝喝,該聊聊。」
「本宮相信在這獵場是不可能有任何賊人進來的,所以不必擔心平遠侯夫人,她不會有事的。」
皇后話音落下,我們這些人還沒有坐下,外面就傳來了驚呼聲:「天哪,平遠侯夫人受傷了,這腳怎麼滿是血?」
「這是怎麼了?遇見什麼了,好好的,怎麼這麼多血?」
「可是摔到哪裡,碰到哪裡了,那邊有什麼,這麼嚴重?」
皇后一聽見血了,坐不住了,直接下了龍輦過去看。
她都下去了,我們這些重臣夫人和皇室宗親家眷們自然而然不可能在上面呆著,跟著陸續就下去了。
我下去就看見禾苗抱著鳳長寧,身旁跟著鳳家其他三位女兒,以及她們的丫鬟僕人還有菊姑姑。
鳳長寧裙擺和右腳滿是血,臉色蒼白,緊咬牙關,承受痛楚。
禾苗把她抱過來,放在火堆旁的小凳子上,剛欲開口,不料…鳳長寧從小凳子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手指著禾苗:「皇后娘娘,你要為臣婦做主,三皇子側妃姜回身邊的丫鬟傷了我!」
鳳長寧此言一出,鎮國親王府的女眷們和夕夫人,滿目震驚,擔心的望著我。
仿佛在說,我的小丫鬟怎麼這麼不懂事,去傷平遠侯夫人,怕不是瘋了吧?
其他女眷們的眸子刷一下也看向了我,她們不是擔心,是看好戲的眼神。
皇后眉頭一皺,側頭望我:「姜回,你的丫鬟傷了平遠侯夫人?」
我走了出來,不急不緩向皇后行完禮,反問道:「回稟皇后娘娘,我不明白,我的丫鬟為什麼要傷害平遠侯夫人呢?」
我的反問不光讓眾人一愣,皇后也是一愣,隨即笑問:「是啊,平遠侯夫人,你喝多了茶水,去如廁,姜回丫鬟也去如廁,兩個側房不同,難不成你們還為了搶一個側房,她傷了你?」
皇后的問話,逗笑的其他夫人們,夫人們拿起帕子,遮住了上揚的嘴角,壓住了笑意。
鳳長寧臉色蒼白如雪:「皇后娘娘,臣婦沒有說謊,臣婦去如廁,腳下一滑,摔倒,正好碰見三皇子側妃姜回的丫鬟。」
「她的丫鬟衝過來扶我之際,拿兇器割傷了我的腳踝,讓我的腳踝,血流不止,有我的丫鬟作證,請皇后娘娘為我做主!」
皇后笑容一斂,目光看向鳳長寧身邊的丫鬟,威嚴的問道:「是這樣嗎?」
丫鬟一下子就跪在了雪裡,磕巴道:「是是是這樣,我家夫人摔倒之後,三皇子側妃娘娘身邊的丫鬟衝過來之後,我家夫人就發出了慘叫。」
禾苗立馬手一指鳳長寧和她的丫鬟:「你們主僕含血噴人,我是看到有人摔倒,我就過去查看,想著能幫就幫一把,沒想到,看到平遠侯夫人腳受傷。」
「我想著我力氣大,趕緊抱她找大夫,我就把她抱起來,抱起來的時候她也沒說什麼,怎麼到皇后娘娘面前,就變了嘴臉呢?」
「皇后娘娘,奴婢是一個丫鬟不假,但是奴婢是做好事,不想她在雪地里坐著痛呼連連,把她抱離雪地來到火堆旁,她這樣恩將仇報,簡直喪心病狂,有為一個世家女子的教養!」
鎮國親王府沈知安夫人容錦開口道:「皇后娘娘,我不偏袒誰,我說句公道話,平遠侯夫人剛剛被三皇子側妃姜回丫鬟抱回來之事,是大家有目共睹。」
「若是一開始,平遠侯夫人就知道這個小丫鬟心存歹心,又怎麼可能讓她抱?」
沈知安夫人一說,夕夫人也跟著開口:「是啊,皇后娘娘,一個小丫鬟,跟平遠侯夫人近日無冤,遠日無仇,傷害她做什麼?」
「而且,如廁的地方離這裡也不遠,相當於眾目睽睽之下,她又不是傻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人?」
其他夫人也道:「是啊,是啊,平遠侯夫人,你是不是疼的有些昏了頭,不小心被石頭硌了,不小心被樹杈子劃傷了,賴在一個抱你的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力氣大,是咱們有目共睹的,她要傷你,我覺得憑她的力氣,一下子就能扭斷您的脖子,沒必要傷您,還要抱您回來。」
鳳長寧見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她,氣得臉白脖子粗:「皇后娘娘,我是被她抱回了不假,我不是心甘情願被她抱的,我是害怕她對我再有傷害,故意讓她抱的!」
「她傷了我,兇器要麼在身上,要麼就被扔到四周去,找…一定能找到!」
我冷著聲音問:「平遠侯夫人,你說我的丫鬟禾苗是傷害你的兇手,兇器就在她身上。」
「好,我多說什麼都無益,她多說什麼就是狡辯,我就問你一句,若是在她身上找不到兇器,若是你真的冤枉她,你該如何?」
鳳長寧瞪著我:「我怎麼可能冤枉她,她做了什麼,你這個做主人的一清二楚!」
我冷哼一聲:「我這個做主人的一清二楚,平遠侯夫人,你們鳳家的教養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我過不去,昨天和今天在來的路上,在延遲上羞辱我就罷了,現在又來誣陷我的丫鬟?」
「怎麼,你的弟弟鳳九負鳳大人前些日子,差點死了,是我救的,你覺得我曾經出生卑賤,救他一命,是對他第一世家公子的名聲玷污嗎?」
我此言一出,鳳長寧臉色白的都不能看了,大寒天的冷汗津津。
其他人更是唏噓:「什麼,前些日子,鳳大人奄奄一息,連太醫都救不好,原來被三皇子側妃救了,救命之恩大於天,怎麼變成了誣陷?」
「哪有這樣說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分身份卑賤,平遠侯夫人,您這是幹嘛呀?」
「怎麼之前沒聽說過,就知道鳳大人太醫束手無策,他在家幾天,病情就有所好轉,原來是三皇子側妃救的。」
皇后眯著眼睛審視的問我:「姜回,你懂醫術?」
我恭敬坦蕩的回皇后:「回稟皇后娘娘,我打小養在深宅,看的書雜。」
「後面嫁給了齊思渡將軍,為了能幫助他,我又看了幾本醫術,跟軍中的軍醫學了幾天,略懂藥理。」
「而後回到京城,找到了幾本醫書孤本,研究了一下裡面的古藥方。」
「之前聽聞鳳大人太醫束手無策,恰好我在醫書中,看到如此案例,想著鳳大人是皇上的愛臣,又是鳳家獨子,天下讀書人的楷模,不能讓他如此年輕就死了!」
「我配置了藥,拿過去,想著孤注一擲,死馬當活馬醫,鳳老爺子也是同意,沒想到,天佑大晉,不能讓如此忠臣就此消亡,藥灌下去之後,他便退了燒。」
「但我不知道,為何平遠侯夫人不承認我救了她弟弟,處處跟我作對。」
「從昨天下雪到現在,有好幾個人可以證明,平遠侯夫人辱罵我。」
在場所有人看鳳長寧和鳳家其他女兒的顏色都不一樣。
特別是昨天下雪玩雪,以及今天路上聽到鳳長寧對我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夫人們,她們張口了:「皇后娘娘,三皇子側妃所言不假,昨兒剛下雪,大夥都稀罕的不行,出門玩,平遠侯夫人這張嘴張口閉口就是,什麼三嫁,什麼狐騷味!」
「不止,她還說,三皇子側妃,懷了身孕,就應該在家裡呆,不應該來湊湊熱鬧,小心孩子沒了,三皇子要回不來,就絕後了。」
「還說什麼,還說什麼來著,哦,對了,平遠侯夫人還說,卑賤的人就是卑賤,無論換幾個娘,嫁幾個人,哪怕嫁的給皇家,都上不了台面!」
說最後面話的是赫連侯府夫人蘇婉茹,我曾經的合作者,弄掉赫連決和姜沁兒最佳幫手。
按照大晉的從母法,我娘是家奴賣身為舞姬,下九流的人卑賤的身份。
我的身份就卑賤,可是我認了沈知意為母親,就算她現在瘋了,但她依舊是嫡女身份。
然後我又以一品誥命夫人嫁給了沈青臨,變成了妾,被皇上親自提了位份,成了三皇子側妃。
現在又懷了身孕,我是正兒八經的黃家人,哪怕是一個側妃,也是皇家人。
我若不是側妃,不是皇家人,鳳長寧說我上不了台,說就說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但我現在是皇家人。
她說我上不了台面,就等於說整個皇家上不了台面,這不是在打我的臉,這是在打整個皇家的臉。
皇后臉色冷了下來,滿眼審視的望著鳳長寧,仿佛她就是那十惡不赦的罪人。
鳳家二女兒連忙道:「誤會誤會,肯定有誤會,我長姐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大夥是不是聽錯了?」
「三皇子側妃娘娘,你是我們家救命恩人,你對我們家的恩情,我們一直銘記在心,我長姐不可能說這樣的話,有的時候在罵身邊的丫鬟不懂事,您正好在,可能聽岔了。」
鳳家三女兒跟著急道:「是的是的,三皇子側妃娘娘,我長姐身邊的丫鬟僕人,做事毛毛躁躁,怎麼也教不好,怎麼也打不好,怎麼也罵不好,但畢竟跟在身邊久,又不好把她給發賣了,就留在身邊,有的時候說話,對她說的。」
「不是對你說的,你別誤會,還有其他夫人小姐們,你們也別誤會,我們鳳家家規森嚴,斷然不可能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
我就說鳳家的姑娘們有著團結的,鳳長寧就憑有人兜底,才會如此不斷的挑釁我。
可惜,今天這事兒已經出來了,還是我一手操縱,我就不會讓她善了。
我緩緩跪地,對皇后道:「皇后娘娘,平遠侯夫人執意說是我的丫鬟傷了她,有兇器,那就請皇后娘娘,讓菊姑姑搜身,在派人,去平原和夫人受傷的地方,查找兇器。」
「若是查到兇器,證明平遠侯夫人是我的丫鬟所傷,她受傷流一碗血,我和我的丫鬟就十倍還給她,絕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若是找不到兇器,還請皇后娘娘為我們做主,問她到底是何居心,要誣陷我的丫鬟,誣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