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獵殺時刻開始

  殺人誅心!

  毀掉一個人的希望和期盼倚仗比殺了她們還令她們痛苦。

  我望著我爹:「爹有什麼好主意?」

  我爹平靜的眸子微閃,並沒有說出他的主意和算計,而是反問我:「姜回,毀掉皇太子這件事情,若是你為主謀,你該如何謀算?」

  我問道:「爹是在考驗我嗎?」

  我爹點頭:「你馬上就過桃李之年,已經是當娘的人了,我不能時時刻刻擋在你的前面,你得獨當一面,自己會謀算!」

  我欠了欠嘴角:「爹說的是,毀掉皇太子這件事情若是我為主謀,很簡單,皇上不希望皇太子做什麼,不願意看到他做什麼,我們就讓他做什麼,給皇上看。」

  我爹又問:「你知道皇上不想看見皇太子什麼?」

  我眼中閃過興奮:「我不知道,但可以想辦法製造,比如說,天子睡榻,豈容他人窺探?」

  「馬上入冬了,聽說皇上今年會去燃河莊行宮避寒冬獵,到時候讓……」

  我壓低聲音,告訴我爹,不止一計,連環計,擼不下太子,也能扒他一層皮。

  我爹聽後,毫不吝嗇對我的讚賞:「你的計謀不錯,與我的不謀而合,有點類似,我們就按照你的走。」

  我驚訝:「你的意思是我的算計更好一點?」

  我爹搖頭:「不,是你的計謀更損一點,一旦計謀得逞,就會讓人滿身污穢骯髒!」

  我的計謀對皇家人而言,是挺噁心的,可能又怎樣,我再噁心也噁心不過他們!

  我衝著我爹燦爛一笑:「爹,還有一個多月入冬,皇上去行宮,到時候,大臣隨行,我也要去。」

  我爹拒絕:「不行……」

  我打斷他:「爹,夕夫人會保護我!」

  我爹盯著我:「她憑什麼保護你?」

  我自信道:「憑她對你一見鍾情,念念不忘,憑我的算計,皇太子若是被廢,夕夫人和皇后會更加對我好,來抓牢你!」

  我爹聲音一沉:「以前教你莫要以身入局,你每次都不聽話。」

  我笑容不減:「我想看到壞人在我面前身敗名裂,我想看見仇人在我面前無力叫囂,後悔莫及,就算知道我是罪魁禍首,也滿目仇恨,無處喧囂。」

  我爹看著我的笑容,握拳抵在唇邊,垂下頭顱,低低的咳了兩聲:「好,你想入局,想站在棋盤上看,那就站!」

  「還有一個半月,你好好的和夕夫人打好關係,庫房裡,有一匹水藍色的布料,二十多年前,皇上賞的,你去找出來,送給夕夫人。」

  我站起身來:「好的,爹,我現在就去!」

  我爹應了一聲好。

  我抬腳就走,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側頭看向我爹:「爹,我懷了身孕,不像其他女子,會吐,會吃不下飯,我能吃能喝能睡!」

  我爹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不解我為何會說出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他還是順著我的話道:「能吃能喝能睡是好事,說明你肚子裡的孩子,是如同你一般乖巧的孩子!」

  我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幾不可擦的弧度:「是啊,能吃能喝能睡是好事,但是,爹,大夫和說書人說的沒錯,懷有身孕的女子,總是出現千奇百怪不一樣的習慣,或者有難以解釋的反常行為。」

  「比如我,我不嘔吐,我沒有吃不下飯,可我的嗅覺變得極其靈敏了,我聞到爹咳嗽,咳出了血味。」

  我爹握緊的拳頭猛然一緊,瞳孔微縮:「沒有的事兒,最近太干,我的喉嚨不舒服,咳重了一些,回頭我讓太醫再給我開幾副藥,吃吃就好了。」

  我心頭髮酸,雙眼淚水一下子蓄滿,唇瓣發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爹,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女兒,讓女兒早有心理準備!」

  我爹驀然一笑:「那是當然!」

  我頭一點:「女兒去找布料了!」

  我爹沒在說話,目送著我。

  我走出他的目光注視之下,我就聽見他重新咳了起來,咳的撕心裂肺,咳的壓抑,血腥味淡淡的縈繞而來。

  我爹說在毀掉皇太子事件上不是在考驗我,是在看我有沒有能力讓他放手。

  他怕他有一日若死了,我們的事情還沒有達成,我一個人無法掌控大局。

  我鬆開了禾苗的手,抹了抹自己不爭氣落下來的眼淚,重新抬起腳,放輕腳步帶著禾苗往內院走去。

  從玉娘雲娘那裡拿來庫房的鑰匙,在庫房裡找出那匹水藍色的布料。

  貢品就是貢品,皇上賞賜就是皇上賞賜,就算在庫房裡堆了二十來年依舊嶄新如故。

  我讓禾苗找了一個盒子,把布用紅綢子包起來,放在盒子裡,離開了姜府,上了馬車,繞了一路,去找夕夫人,給她送布料,沒想到碰到了夕夫人的繼子,葉繼宗!

  十來歲的葉繼宗被餵的肥頭大耳,肚子大的都看不到鞋面,下巴有三層,眯眯眼睛只剩下一條縫。

  他左手糖葫蘆,右手燒雞,身後還跟著兩個比他大一點的僕人,拎的食盒,舔著一張臉,笑眯眯的恭維他,捧著他,「世子,第一樓剛出品的香蝦蟹包,那叫一個味美絕倫,要不要奴才去買回來?」

  「香蝦蟹包有什麼好吃的,世子前兩天吃過了,現在…玄武第八條街柿子巷最裡面,有一家甜糕店,聽說芳香四溢,吃了一口想下一口,世子,咱們要不要去看一看?」

  葉繼宗糖葫蘆就燒雞,吃了一顆糖葫蘆咬了一口燒雞:「不了不了,今天不吃了,母親回來了,讓母親看到不好。」

  「明天再吃吧,你們兩個,別走前門,走後門,別讓母親知道,我今天又跑出去偷吃。」

  兩個僕人一左一右擁著葉繼宗:「世子,您放心,看門的人都是奴才的人,就讓他們看見咱們,也不可能跟夫人說的。」

  「是啊,是啊,不過,世子,您要是不放心的話,咱們走後門,反正看門的人,是不會把你今天偷出來的事情告訴夫人的,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裡。」

  葉繼宗吃的滿嘴流油,臉上肉直抖,「你們兩個小子,機靈的很,本世子不會虧待你們,走,本世子請你們吃後門的肉燒餅。」

  兩個僕人:「謝謝世子,世子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奴才們能伺候世子,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世子,快走快走,後門的那個肉燒餅攤,那是皮薄肉厚,烤的焦香,吃下去一個口齒留香。」

  「世子是一個會吃的人,咱們這兩個奴才,跟著世子沾光,太榮幸了。」

  葉繼宗哼唧了一下:「知道榮幸福氣就好,下回本世子要吃什麼,一個兩個都跑快一點,別磨磨唧唧,鬧的本世子都瘦了!」

  兩個僕人點頭哈腰:「一定一定!」

  他們漸走漸遠,聲音不斷傳來,禾苗坐在馬車裡瞪著眼兒:「小姐,葉世子今年才十七還是十五啊,夕夫人把他養成兩三百斤,奴婢看禁書的時候,說越胖的男子,尿尿的玩意兒,越像針尖兒,看都看不到,找都找不到!」

  「娶妻根本就入不了洞房,只會讓自己的妻妾守活寡,更別說生兒育女了。」

  我伸手敲在禾苗的腦袋:「你個小姑娘家家的,都看了些什麼禁書?」

  「趕緊的把你這些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踢出去,下馬車,去把這個布料送給夕夫人!」

  「奴婢實話實說。」禾苗一手抱著盒子,一手揉著腦袋,癟了癟嘴:「好吧,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她下了馬車,我撩起車簾,看向葉繼宗離開的方向。

  夕夫人比沈知意更加陰險惡毒。

  沈知意把我扔在後院,不管不問,不讓我見人,雖然打罵,但讓我吃飽。

  夕夫人不願意和葉侯爺洞房花燭夜,給他納妾,讓妾生孩子,妾死了,她過繼孩子,有了嫡子。

  沒過幾年,她的夫君也死了,她有嫡子,直接寡居,有強大的母家,有皇后姐姐,成為京城炙手可熱的寡婦,在葉侯府就是當家作主之人。

  葉侯爺的其他兄弟,不但沒辦法跟她爭,沒辦法跟她搶,她還把他們分出去了,一人獨大。

  她不想讓葉侯爺的兒子成才,弄兩個僕人帶著他,吃喝玩樂,捧殺他,把他養兩三百斤,眼裡只有吃吃吃,喝喝喝!

  別人一說起來,是葉繼宗自己管不住嘴,跟她這個做娘的沒有任何關係。

  最主要的有一點,她給葉侯爺納了幾個氣,男男女女生了五六個,活下來的只有葉繼宗。

  如此一說,葉繼宗就是葉侯爺唯一的血脈,她認他做嫡子,是她唯一的依靠,正常人會想,她不可能毀掉自己的依靠,不可能毀掉自己的嫡子。

  所以…她這個做後娘的,做捧殺的,在別人眼中她就是一個乾乾淨淨,明明白白,賢良淑德,溫柔大方的好嫡母。

  她這一手,陰險毒辣,讓別人斷子絕孫,來鞏固自己,沒有男人,又是處子之身,還有兒子的富貴懶散之位。

  換言之,若是我爹向她表現出好感,她就會利用自己的處子之身向我爹哭訴,自己曾經在侯府過的是怎麼個水深火熱的日子,葉侯爺是如何不喜歡她。

  她可以使勁的往葉侯爺身上潑髒水,反正人已經死了,口說無證,隨便潑。

  可以藉此哭訴,引起我爹我爹的同情,好感和心疼,加上她還是處子之身,她這一步棋算的深,算的遠啊!

  禾苗進了侯府,不大一會兒,又出來了,不是空手出來的,是手中的長盒子變成了一個短盒子出來的。

  等她爬上馬車,馬兒行走起來,她掀開盒子:「小姐,夕夫人對你真是大方,你看,這是什麼?」

  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盒子裡裝的是三層首飾,琳琅滿目的,有十幾件之多!

  我伸手拿過玉簪子,碧綠色透著一抹黃,晶瑩剔透,水頭很足,雕工細緻,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我把玉簪子往盒子裡一放:「夕夫人,瞧見那塊布料的時候,就讓人去給你拿這一盒的東西了?」

  禾苗點頭:「是啊,她看到那個布料的時候,很高興!就讓自己的丫鬟,跑快一點,到她的梳妝檯柜子上,拿這個盒子來,遞給了奴婢,讓奴婢拿回來給你!」

  貢品?

  二十年前的皇上御賜之物!

  水藍色的布料!

  也就是說,這一塊水藍色的布料,當時皇上御賜的時候,夕夫人在場,或者說她知道這塊布料?

  我張口又道:「你有沒有跟她說這塊布料,是我從家裡庫房拿的?」

  禾苗回道:「說了,奴婢就說小姐從家裡庫房裡看到了一塊布料,覺得很合適夕夫人,就往老爺討來了!」

  看來我猜的是對的!

  這一塊布料不僅僅是一塊布料。

  這一塊布料還有點故事!

  我爹沒有告訴我故事,只讓我拿布料來,夕夫人明顯就是在這個故事裡。

  我把禾苗手上的箱子蓋上:「我知道了,咱們回家去。」

  禾苗哦了一聲,裝首飾的盒子,往腳下一放,腳踩在上面,穩穩噹噹。

  我和禾苗回到了三皇子府,過上了深居簡出的日子,每天除了接到沈青臨的信件,就是回他的信件。

  要麼就接到夕夫人派人給我送來的裙子,以及她自己屈尊降貴過來陪我在府中聊天。

  她聊的最多的就是我爹,明里暗裡在向我打聽,我爹的喜好。

  我每次都像個沒心沒肺的人,在他面前單純無邪,把我爹的喜好一股腦的告訴她!

  她和我的關係越來越近,都不讓我叫她夫人,直接讓我叫她姨姨。

  皇后賞賜給她的東西,她給了我不少,仿佛就把我當成她的女兒一樣對待。

  轉眼之間,一個半多月過去,入了冬,沈青臨還沒有拿下銀川悍匪,皇上要去燃河莊避寒冬獵,文武百官隨行,文武百官家眷也隨行。

  我故意告訴夕夫人我想去,但我爹不讓我去,我讓她去幫忙說服我爹。

  夕夫人遲疑不願,哄著我:「回兒,你剛懷了身孕三個多月,胎雖然坐穩了,但也不可勞累,你爹不讓你去,也是為了你好!」

  「你乖乖聽話,好好待在家裡,我回來給你帶禮物,好不好?」

  我握著她的胳膊,向她撒嬌:「姨姨,我知道我爹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想去看看,我從來沒有見過狩獵是什麼樣子!」

  「姨姨,您去向我爹說一下,讓我去吧,求求您了,我天天窩在府上,都快發霉了!」

  夕夫人為難:「我的話你爹未必肯聽!」

  我連忙道:「那不一定啊,我爹之前派人來說,說我多向您學學,性子只要像您,以後日子就好過!」

  「我爹向我提了好幾次您,您就幫幫我吧,求求您了!」

  夕夫人一聽我爹提了她好幾次,嘴角壓不住的上揚,勉為其難:「行,我找你爹說說,你爹願意帶你去你就去,你爹不願意帶你去,你就不准去!」

  我重重的向她點頭保證:「好的,夕夫人!」

  夕夫人未作停留,馬不停蹄就離開了三皇子府。

  她前腳走沒多久,後腳玄之就翻牆而入,直接摔在我面前。

  院中護衛竄出來,把他團團圍住,他不知危險,呲牙咧嘴,沖我揮手:「福主,聽說皇上要去燃河避暑冬獵,你身為文武百官姜大人的家眷女兒,要隨行,你帶上我,讓我也去見識見識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