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家都是棋子

  「拜見世子,世子妃。」

  王德海在宮門口等他們,瞧見他們夫妻兩個到了,他立馬上前,將他們領到了皇上的書房。

  彼時皇上正在批閱奏摺,太子站在他身旁侍奉著。

  瞧見他們夫妻進來了,太子趁著皇上不注意,朝他們眨了眨眼睛。

  秦月熙和裴璽心下大安,這才跪到地上給皇上行禮。

  「平身吧。」

  皇上抬眸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你們夫妻遞摺子進宮,說要跟朕請罪,是什麼意思?」

  「臣辜負了陛下的期望,請陛下責罰。」

  裴璽跪伏在地上,面如死灰:「陛下,您之前下令,讓護國公府籌備一場宴會,這個任務……臣完成不了。」

  「為何?」

  皇上皺眉,神情有眼可見的陰沉了起來。

  「因為京中才俊無人回應臣的邀請。」

  裴璽苦笑連連:「陛下,大家都知道參加宴會意味著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誰願意入贅匈奴啊。」

  「唉,這倒也正常。」

  太子聞言,適時的往前走了兩步。

  「父皇,要不您下個聖旨,命令京中適齡未婚青年參加護國公府舉辦的宴會吧!事情已然發展到這個地步,若宴會辦的不夠風光,不止皇弟無法脫困,鮮卑長公主也會不快。」

  「可是……」

  皇上抿著嘴,面露遲疑。

  他現在降下聖旨,幫護國公府籌備宴會,不就坐實了那個宴會,是他授意秦月熙和裴璽辦的了嗎?

  「父皇,兒臣知道您有難處,但為了皇弟,有些決定您不得不做啊。」

  太子目光灼灼,好似無比擔心自己的兄弟。

  「罷了,這事兒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皇上扶額,終究還是做出了決定。

  於是,當天晚上,京城中所有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收到了皇上的聖旨。

  兩日後,不管那些人心中是否情願,他們還是將家中小輩,都送到了護國公府。

  拓跋月兒作風十分豪邁。

  護國公府每多一名賓客,她都會將人叫到自己面前來賞玩一番,秦月熙和裴璽怎麼攔都攔不住。

  一場宴會結束,京中各世家貴族對秦月熙夫婦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感情。

  至於皇上和二皇子……

  呵呵,眾人面上不說,但心裡都暗暗的恨著。

  ……

  「皇帝陛下,本宮改變主意了。」

  拓跋月兒不在乎外人心裡是如何想的,將京中所有適齡才俊調戲了個遍之後,她就進宮求見皇上了。

  她告訴皇上,她不想要二皇子了,她看中了齊家三公子齊玉,願以千金求娶。

  嗯,是的,求娶!

  驚世駭俗的鮮卑長公主不想嫁人,她要娶齊玉,要做齊玉的主君。

  「混帳!」

  這消息像是長了腿,只用半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齊輝快被氣瘋了,在家中狂發脾氣。

  「我的孫兒又不是皇室中人,憑什麼要犧牲自己,入贅鮮卑?不行,這個婚事我不接受。」

  「父親,您先別急,陛下還顧念著您呢,他沒有立刻答應鮮卑長公主的要求,只說他要再思量思量。」

  齊恆心亂如麻,想盡辦法的安撫他。

  但齊輝還沒有冷靜下來了呢,齊玉那邊又出亂子了。

  「不好了老爺,三公子不堪受辱,要懸樑自盡。」

  一個小廝飛奔而至,跪到了齊恆腿邊。

  「什麼?」

  齊恆兩眼一黑,朝地上栽了過去。

  「老爺!」

  「造孽啊!」

  「來人啊,快去請大夫。」

  一時間,整個齊府亂成了一團。

  ……

  「有趣,太有趣了!」

  護國公府中,秦月熙嚼著拓跋月兒從鮮卑帶來的牛肉乾,笑的無比開懷。

  「齊恆暈過去之後,齊輝是什麼反應?」

  「更生氣了唄。」

  清樂公主坐在她身側,聽到她的問話,她幸災樂禍的輕嗤了一聲。

  「早些時候,他進宮找過齊貴妃,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希望齊貴妃能說動二皇子,讓二皇子去向長公主示好,可惜,齊貴妃已經被我和我母后蠱惑了。現在她眼裡沒有母家,只有自己的寶貝兒子。」

  「那齊輝豈不是白折騰了一趟?」

  拓跋月兒也在一旁,她挑了下眉頭,幽幽道:「經此一事,齊家和齊貴妃之間已經有永遠無法復原的裂痕了。」

  「不,事情還沒嚴重到那個程度。」

  秦月熙搖頭:「要齊玉和二皇子中的一個人真正遠赴鮮卑,齊家和齊貴妃才會決裂。」

  「這事兒好辦。」

  拓跋月兒淡定起身:「我這就再去找你們的皇帝,一天去三遍,我非逼他給我一個說辭不可。」

  「那一切都麻煩公主了。」

  秦月熙甜甜的笑著,已經迫不及待想看新鬧劇了。

  ……

  接下來幾天,京城的局勢可以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來形容。

  拓跋月兒是個閒不住的人,每日她都會去皇宮,齊府還有二皇子府上轉一圈。

  她給皇上的說法是,二皇子和齊玉她只要一個,並且她一定會好好對待二皇子或者齊玉。

  但到了二皇子和齊玉面前,她的態度又變了。

  她致力於在二皇子和齊玉面前折磨匈奴七皇子,恨不得將「我殘忍又嗜血」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二皇子和齊玉被她嚇傻了,更加希望入贅匈奴的人不是自己。

  於是,齊貴妃和齊家就開始內訌了。

  不知從哪一天起,朝堂充滿了咒罵齊貴妃和二皇子的聲音。

  言官們都說齊貴妃是狐媚惑主的妖女,二皇子沒有擔當,不肯為國犧牲。

  後宮也非常熱鬧,在皇后和清樂的推波助瀾下,齊貴妃每天都會變著法的在皇上跟前哭。

  如此僵持了十幾天後,皇上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他下了聖旨,將齊玉封為郡王,讓他代表大夏去鮮卑和親,而後又恢復了齊輝的官職,降了齊貴妃的位分,將她貶為了齊嬪。

  「咱們那位皇帝陛下算是把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這招玩兒明白了。」

  坦白說,到目前為止,皇上做的所有決定都沒有超出秦月熙和裴璽的預料,但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秦月熙還是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覺。

  在帝王心中,朝臣都是棋子,無論是齊家,還是護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