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君策,死路一條

  皇帝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游離,最後開口道:

  「責令大理寺審查此案,策王幽閉府中,真相大白之前,不可踏出府門一步。記住本站域名」

  君策心中一喜,慌忙磕頭:「多謝父皇。」

  他賭對了,皇帝饒了他一命。

  等內侍帶著君策離開,其他人也相繼退了出去。

  皇帝留下了君晟。

  過了許久,才開口:

  「許懷義和李清雲,是你故意帶過去的?」

  君晟低頭回答:「是。」

  皇帝回過頭來看著他:「老二留了什麼後手?」

  依他對君策的了解,君策布了局,肯定不會如此隨意。

  而且今日這一遭,還是那麼大的事。

  這個結果,只能說明:君晟棋高一著,讓君策著了道。

  君晟:「院門口的侍衛,全部被兒臣擒了。」

  皇帝語氣冷下來:「你知道老四會死?」

  君晟:「不知道,兒臣不知道二皇兄做到了這一步,只是不願意自己背鍋涉險。」

  皇帝:「你怎麼確認,是老二殺了老四,不是別人?」

  君晟:「不是我,那就是他。」

  皇帝被噎住。

  他看向君晟,半晌說出一句:

  「事情在你府上發生,你難辭其咎,去刑部的大牢里呆著吧。」

  「是。」

  君晟言簡意賅,直接應下,甚至沒有為自己多辯解一句。

  皇帝看著君晟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這才叫來錢公公:

  「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皇后,讓她為老四準備喪事,恆王府那邊也通知下去。

  還有,這些證據,一併帶給她。」

  「是。」

  寧心院。

  君逸一早便換了衣裳出了門。

  綰寧是過了辰時才起來的,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窗外滴滴嗒嗒的雨水從屋檐落下來,像一首悅耳動聽的樂曲。

  她睜開眼,伸了個懶腰,纖細的腰肢在中衣下若隱若現,腰峰像一幅畫。

  半夏見她醒了,出去準備熱水洗漱。

  今兒綰寧沒有即刻起床,不知道是不是被子太過舒適,她窩在柔軟的床榻里,一點也不想起來。

  她修長的腿在被子裡動了動,撩開一側的被子,整個人占了一半原本君逸睡的位置。

  她側頭躺著,細細一聞,還有淡淡的清翠草木氣息。閉上眼睛,腦子裡出現今兒早上的一幕,臉刷一下就紅了。

  今兒一早,似乎天才蒙蒙亮,她迷迷糊糊的醒來,感覺到左手沒閒著。

  到後來君逸抱著她說話,才反應過來……

  綰寧不敢再往下想,整張臉埋進了被子裡。

  「真是,好羞恥啊……」

  但是,她有點喜歡……

  外間,半夏進屋,綰寧心虛,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從床上起來。

  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紅暈,還沒有散去。

  半夏端來熱水,綰寧過去洗臉,放手下去的時候,察覺到手的酸痛,臉頰一下便像碰著火苗一樣發燙,為免半夏看見連忙低下頭。

  半夏注意著綰寧的一舉一動,這般異常,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王妃怎麼了?可是水太燙?」

  「嗯嗯,哦,是。」

  綰寧囫圇的應了一句,半夏手貼盆外壁摸了摸,試了試溫度,面色狐疑。

  「好的王妃,下回奴婢再多加些涼水。」

  綰寧:「嗯嗯哦是。」

  半夏抬頭,看綰寧心不在焉的模樣,面露詫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想到府中嬤嬤說的:嫁人了總是不同的,心中嘀咕了兩句:小姐成王妃之後,確實感覺一日比一日怪異。

  綰寧洗漱完畢,又更了衣,外頭杜若把早膳端了進來。

  還送進來了一張禮單,

  「是管家準備的回門禮,王妃看看。」

  「回門禮?」

  從綰寧嫁進逸王府,便出了君逸中毒一事,作為皇家兒媳,她沒有進宮謝禮,又因為君逸病著,她回門也耽擱了。

  其實夫君病著,新嫁娘也可以自己回門。

  只是眼下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她也不想把國公府拉進來,便只得多等等了。

  杜若開口,「這是殿下吩咐的,說王妃總要回門,便先備著。免得哪一日可以回去的時候,手忙腳亂失了禮數。

  王妃看看,那麼多的回門禮,王爺是真真看重王妃呢。」

  綰寧拿著禮單看過,確實貴重也用心。

  她低頭笑了笑。

  君逸如此把她放在心上,每一樣她都能感覺得到。

  「殿下有心了。」

  綰寧把禮單放在一側,開始用早膳。

  杜若幫綰寧端了藥膳過來,旁邊準備了好幾碟辣的甜的吃食。

  每次綰寧喝藥膳,都像上刑場似的,過了這麼久,杜若也摸出些許經驗。在綰寧喝藥膳的時候,其他的東西都會準備完全,咸口的甜口的都準備一份。

  綰寧看著面前的藥膳,端起來拿著勺子一口一口的吃著,沒有了往日的愁眉苦臉。

  杜若看著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高興:

  「王妃這樣才好,好生的喝藥膳,再喝幾個月,身子便能恢復了。」

  綰寧面色突然一紅,才發現今日自己吃藥膳十分配合,而且此時,似乎並沒有覺得口感有多不好。

  她想到昨夜裡君逸說的話,還有他說到那句「你身子不好」的欲言又止,一下紅著臉把藥膳喝了個乾淨。

  杜若看著高興,也沒有注意到綰寧不一樣的表情,端著藥膳的碗退了下去。

  綰寧坐在桌前,默不作聲的吃著早餐,今日是五紅粥配油條酥。

  這幾日跟君逸一起吃了幾回早膳,她才發現原來君逸也喜歡吃油條酥。

  這份小小的默契,讓她想起來便不由得心生歡喜。

  等綰寧吃完早膳,杜若拿著消息來稟報事情。

  她把晟王府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綰寧點點頭,

  一切都在預料中,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君策還是那個君策,心狠手辣,對自己的兄弟動起手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前一世,君恆的死也是君策的手筆,雖然不如這般直白,但也依舊殘酷血腥。

  杜若有些不解,

  「既然恆王都讓陳老下毒了,王妃為何不將計就計,讓策王中毒,直接將他們二人一網打盡。」

  綰寧搖搖頭:「若真如此做,看起來似乎一箭雙鵰,但其實後患無窮。

  他們兩個,若有一個死了,另外一個必須活著。

  不然,他們二人都是在晟王府出事,那麼晟王府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兩位皇子的死,責任也會落在晟王的頭上。」

  還有一點,綰寧沒有說。

  若君策君恆都在晟王府出事,而君晟又能撇清關係證明他們是自相殘害,君逸有腿疾,君晟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儲。

  皇后和淑妃不會讓他坐收漁利,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給他潑髒水。在不明就裡的百姓中,這將是他一生的污點。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哪怕兩位皇子在他府中出事,有人潑髒水想拉下他,皇帝會保住他,但皇后和淑貴妃不會。

  若季家和彭家同時對上晟王府,對於晟王府來說,便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皇后和淑貴妃可不會管天底下有沒有人做皇帝,她們怕只要報仇雪恨。

  但現在不同。

  君恆死在君策手上,那麼皇后就會把帳算在君策頭上,刀口自然也會對準他,如此一來,君晟便絕對安全了。

  現在,君恆已死,皇后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反撲。

  她再從中做些什麼,君策就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杜若聽完瞭然,佩服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如此一來,策王不死,比他死了還更有價值。

  而且若皇后以全族之力為恆王報仇,那策王的死期便也不遠了。」

  綰寧:「若是沒有我們,策王會不會死還不好說。」

  但是有她,便不會讓君策好好活著。」

  明面上有皇后和季家出手,背後綰寧會推波助瀾,君策只有一個結果:

  死路一條。

  綰寧眼中划過一抹狠厲。

  到這裡,便可以收網了。

  「宮中那邊有什麼消息?皇帝怎麼說?」

  杜若嗯了一聲,把宮中發生的事情也一一稟報了一遍。

  綰寧不屑的笑了笑:

  呵,問得這麼詳細,還一問一答,很明顯是對君策沒有死心。

  不得不說,君策的心理素質比君恆好多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據理力爭,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皇帝肯定是欣賞他的吧。

  這樣的人活到最後能做皇帝,前提是如果沒有君逸和君晟的話。

  杜若開口:「王妃,你說皇帝是怎麼想的,明明證據都指向策王,怎麼把人放了回去,只在府中反思。難道皇帝真的想放過策王?哪怕發生了那麼大的事。」

  綰寧略微沉思,問道:「你剛剛說,皇帝讓晟王去刑部大牢?」

  杜若點頭:「是刑部沒錯。」

  綰寧起身,在屋子裡踱步,來回走了兩圈,看向杜若:

  「之後呢,可有發生什麼,皇帝可有交代了什麼事?」

  杜若想了想,回答:「之後皇帝讓人把消息傳給皇后,讓皇后給恆王處理喪事。然後把大理寺和京兆尹的案件調查和證據一併交到了皇后宮中。」

  「證據……」

  綰寧聽到這裡眼前一亮。

  「皇帝終於做決定了。」

  她看向窗外,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

  皇帝做決定了,他選了晟王。

  大理寺和京兆尹得出的消息和結論,全部都是指向君策,而那些證據亦是指向君策。

  皇帝會聽君策狡辯,但是皇后不會。

  那麼明顯的指證,皇后一定能看出來。

  皇帝把東西交給皇后,就是想讓皇后知道真相,然後做出應對。算是變相的默認了皇后對君策的復仇。

  皇后知道了真兇,而皇帝卻只把君策關在府中,重拿輕放,皇后必定不服,心中更加怨恨君策。

  事情是在晟王府出的,君晟自然也有責任,皇帝讓君晟下獄,是為了讓皇后消氣,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君策身上。

  而把君晟放在了刑部,不是罰,是保護。

  因為刑部去了城外操練城衛司,如今的刑部是由兵部掌控,兵部侍郎陶致遠是個硬骨頭,也從不徇私枉法。

  現在把君晟放在刑部,是最安全的。

  皇帝做了決定,把君策推了出去,保護了君晟。

  至於君策自作自受,這一回,在皇帝那裡,怕是要自生自滅了。

  不過……,皇帝讓他回府,他大概還以為皇帝放過了他吧。

  綰寧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把皇帝把證據給了皇后的事情隱下來,別讓人知道,特別是策王府。」

  就讓君策以為皇帝保住了他。

  綰寧十分期待當君策知道皇帝放棄了他的心情和表情。

  杜若點頭應下,面露震驚:

  「不過皇帝會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去嗎?他不會護著策王嗎?」

  綰寧:「若是沒有晟王,皇帝無論如何都會護著策王。

  人死不能復生,他心痛也好,憤怒也好,事情已經發生,便要解決而後處理後果,且把損失降到最低。」

  但現在,有晟王,就不一樣了。

  雖然兩王爭鬥,是皇帝默認的,怕是皇帝也沒想到君策能做到這一步。

  至於君策,是咎由自取,既然有了君晟,那麼君策就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要給皇后和季家一個交代。

  這件事皇帝確實可以說了算,但是為了大周的將來,他只能秉公辦理。

  皇帝做了決定,這個決定不僅是選擇了君晟,還有是為將來君晟的時代,掃除障礙。

  他,已經在為君晟鋪路了。

  如此一來,君策怕是非死不可,只是眼下他還有利用價值,所以皇帝好生讓他在策王府呆著,至於他能活多久,便只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綰寧想了想,走到案前提起筆開始寫字。

  寫完之後,裝進信封,交給杜若:

  「讓所有的人都保策王。

  但是,不必做出頭的那一個,只做附和的人群。

  若是不能附和的,也得說中立的話。」

  「是。」杜若應聲,退了下去。

  綰寧此舉,一是為了最大可能的挑起皇后的怒氣。

  二是漲君策方的氣焰,讓他反撲原本君恆這邊的勢力。如此一來還可以加深兩方的矛盾。

  三是要讓君策吸引住所有的火力,而讓皇后忽略了身在刑部的晟王,最大限度的保證君晟的安全。

  如此一來,新的局面形成,再重新打破,卻只要一瞬間。

  綰寧目光看向窗外,想到此時的君策,輕蔑一笑。

  她為他築起一座海市蜃樓,送給他一場華麗的迴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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