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榮這個蠢貨。」
皇帝大罵。
京兆尹趕緊把證據呈了上來。
他剛剛準備入宮之前,底下的侍衛發現有幾個人鬼鬼祟祟不對勁,抓起來一問,發現其中有問題,順藤摸瓜就摸到了蘇家,而且證據確鑿。
還把蘇家今日發生的事也都提了一嘴。
皇帝看完,火冒三丈,「讓蘇長榮滾過來見朕。」
京兆尹趕忙應著,「陛下,蘇府現在已經被圍起來了,不得進出。」
皇帝這才想起來,因為綰寧染上了風寒,怕是瘟症,蘇府不得進出,蘇長榮今日都沒有上朝,就是怕瘟症蔓延到宮裡來。
皇帝撇了京兆尹一眼,京兆尹嚇得趕忙低下頭。
「蘇府誰幹的?」
京兆尹:「根據口供,是後宅之人。因為蘇府不得進出,而微臣又趕著進宮稟報陛下,沒有細查。
是否……」
皇帝看向趙硯臣:「趙愛卿說說你的看法?」
趙硯臣:「回稟陛下,微臣以為,這件事不宜鬧大,主要是安撫好京城的百姓。
連日大雨,城外道路未通,城門依舊關閉,瘟症未消,老百姓們本就心驚膽戰,現下被有心人一煽動,自然情緒崩不住。
微臣以為,讓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進行安撫,天災之前,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必定能攜手度過難關。」
皇帝點點頭,不等他問,就聽趙硯臣又說:
「太師不問世事,太傅被困北山學院,微臣以為,丞相最為合適。」
趙硯臣一副為大周考慮,完全不怕得罪人的態度。
京兆尹在底下聽著,眉頭直跳。
在朝廷中浸淫已久的大人們,哪個不是處事圓滑,明哲保身。
但是,眼前這位大人,也是真敢說。
換做任何人,說這種話,皇帝怕是都要猜疑這個人是不是有自己的私心。
不知道該說這位趙大人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還是說他太直不會繞彎呢。
這樣的臣子,真的能在朝中活下去嗎?
但是偏偏,皇帝好像沒有一點這方面的懷疑。
「趙愛卿這個提議甚好,朕也認為,丞相最為合適。
不僅是身份合適,還有他最近都在百姓中,在前線奔波,對對,傳朕口諭,讓丞相無論如何安撫好這些老百姓,朕,重重有賞。」
「是。」內侍領旨退下。
京兆尹看皇帝對趙硯臣的態度,額頭又是一陣細汗,大氣都不敢出。
心道:以後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得罪這位新任欽天監大人。
內侍退下後,趙硯臣又繼續說道:
「至於蘇府,微臣以為,還是讓蘇大人自己解決最好。
這種事,擺到檯面上來說,影響大,對陛下名聲有損。」
皇帝眉頭皺了皺,好一會才開口:「愛卿言之有理。」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皇后最近勞頓,就讓淑貴妃一起協理六宮。」
「是。」
此時,一旁久不說話的君逸看向京兆尹:
「你剛剛說:蘇大人把蘇家長女逐出族譜了?」
京兆尹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君逸突然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了一眼皇帝,見皇帝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沒有阻止,趕緊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剛剛查探證據的時候,聽到的事情。
皇帝看向君逸:「這件事,你怎麼看?」
君逸:「父皇,蘇家如何,兒臣管不著,但是蘇家長女,是父皇賜給兒臣未來的王妃,於情於理,兒臣都不能讓這件事太過難堪。
兒臣以為,蘇大人將蘇大小姐逐出了蘇傅,是蘇家的家事,兒臣不能多說什麼。
只是,這不僅關乎到兒臣,也關乎到父皇的臉面,以及皇家的臉面。
兒臣以為,就為蘇大小姐在京城找一戶人家,認做乾親。
只要能順利出嫁,不讓父皇和皇室蒙羞即可。」
皇帝深深的看了君逸一眼:「蘇大小姐被逐出蘇府,你真的願意娶?」
皇子娶妻,哪個不娶門當戶對,對自己有助力的。但是現在的蘇綰寧,孑然一身,身後空無一人,別說對君逸有助力,怕是還會讓他被人恥笑。
但是君逸一開口,沒有想著不娶,而是想著解決眼下的問題。
他怎麼覺得,這個兒子好像第一天認識一樣。
君逸低頭:「父皇為兒臣賜下的王妃,自然是極好的,兒臣願娶。」
皇帝挪開眼神,內心有絲絲愧疚,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這個人選可不好找。」
一個大家族不要的女兒,誰願意去認乾親。
蘇長榮好歹是尚書,在大周屬於從一品的官職。
不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也是朝堂的上層大官。
認了就是和蘇家為敵,而且說出去名聲不好聽,說不得還會影響府中自家女兒的名聲,怎麼都不划算。
他也不能下旨強迫人認,這件事,他應該離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和蘇家長女有任何被人談起的瓜葛。
皇帝看向趙硯臣,趙硯臣眼觀鼻鼻觀心。
不反對就是這件事沒有「那種問題」。
皇帝看向君逸,「你可有合適人選?」
君逸:「回稟父皇,兒臣常年在外,對京城大臣們都不熟悉,沒有推薦人選。
不過兒臣以為,只要是父皇選的人,大家都會願意。」
皇帝眉頭皺得更深,看向底下的京兆尹:
「你說說,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京兆尹還震驚在剛剛君逸的話里,仿佛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但是皇帝沒有讓他走,他也不敢離開,只能杵著。
誰能告訴他,怎麼被蘇家不要的大小姐突然就變成了未來的逸王妃,還是陛下賜婚,還要為蘇大小姐找娘家……
京兆尹腦中亂成一團:這是自己能聽的東西嗎?怎麼感覺是用生命在旁聽呢。
他正琢磨著,頭頂就傳來了皇帝的問話。
京兆尹腿一軟,撲通就先跪下了。
額頭的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滴,這種得罪人的事,他怎麼敢亂回答。
萬一皇帝真的採取了他說的人選,那以後對方還不得使勁給他穿小鞋。
這人家,身份低了不行,都說了是賜婚的未來逸王妃。
但是身份高了……,他哪一個都不能得罪……
京兆尹欲哭無淚。
突然,京兆尹眼前一亮,剛剛入宮的時候抄了近道,碰到了國公府的馬車,在巷子裡,不肯相讓,宋淵還下來把他大罵了一頓,罵得那叫一個難聽。
若不是他說要進宮交差,宋淵還不肯讓。就算如此,還訛了他一匹好馬。
若是以往,這口氣他肯定就咽下去了,但現在,嘿,報仇的機會它說來就來了。
反正宋淵也常年在外,國公府中只有一個老夫人,對他來說沒什麼大的危險。
大不了以後過年見著躲遠些,能坑一把國公爺,值了。
現在皇帝看著他,虎視眈眈的樣子,要一個答案,他心中咚的一下,一個激靈回答道:
「回稟陛下的話,微臣認為,國公府就非常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