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綰寧剛剛洗漱乾淨,準備上床睡覺,就聽到半夏從外頭進來說道:
「小姐,外頭雨停了。」
綰寧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點點頭:「哦。」
半夏:「小姐,你說這雨還會下嗎?」
綰寧捋了捋額前的發,不以為意的說道,「應該會吧。」
半夏嘆了口氣,「這都下了半個月了,大雨小雨大雨小雨的,再這麼下下去可怎麼得了。
昨夜還聽說西京湖已經到了最高水位,過了警戒線。
但今日下著大雨,還退下去了,聽說是城外放了閘,也不知道那些農田如何了。
西京湖的閘口和楓林湖的閘口是相通的,若是西京湖的水位退下去,那一定是楓林湖的閘口打開了。
從前奴婢聽說楓林湖周圍良田萬頃,如今那麼大的暴雨,西京湖水位上漲,楓林湖的水位應該也過了警戒線,一朝放閘還不知道淹成了什麼樣。
那些城外的老百姓,實在是太可憐了。
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眼看著付之東流,卻無能為力,若是我,怕是要哭死過去吧。
對了,小姐,聽聞他們現在都被安置在雲剎寺中,雲剎寺那麼大,應該能讓大家有個落腳的地方。
聽說,前段時間正好有一隊糧商路過雲剎寺,因為主人身體不好又逢大雨,在雲剎寺住了下來。
看到這種情況拿出了所有的糧,給老百姓吃,解了雲剎寺的燃眉之急,起碼能保住大家的命。
小姐,你說,這年頭還是好人比較多對吧。」
綰寧笑了笑,不置可否,拿著桌前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著身前的長髮。
杜若往這邊看了一眼,又低下頭。
那個糧商是綰寧安排的,糧食也是綰寧準備的,就等在雲剎寺,等著雨來,等著老百姓來,給老百姓留下的。
而且在京城城衛出去通知當地百姓的時候,她安排的人也已經參在其中,把這個消息傳遍了楓林湖旁的所有居民,最大限度的救了最多的老百姓。
綰寧對上杜若的視線,杜若趕忙低下頭。
綰寧對杜若的辦事能力,非常滿意。
如果不出意外,這一場大雨,城外應該是沒有傷亡,只不過良田萬畝被毀是事實,這一點,她無能為力。
前世,這一句:因為這是京城。
是太師府的老太爺拖著八十歲的身體入宮,一錘定音的。
不過,前世因為措手不及,晚了半日,損失慘重。
這一世,每一步綰寧都算計到了,把這一事提前了半日,給了所有人周全的機會,也把死傷程度降到了最低。
關於城外百姓……
雖然她已經想好了,在城外災後重建的工作,也為老百姓們找好了受災之後的土地適宜耕種的農作物。
但是眼看著自己的努力和辛勤勞作毀於一旦,那些老百姓心裡肯定都是不好受的。
只是天災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阻止不了大雨落下,也阻止不了這些事情的進程和發生,只能盡力挽救和彌補,把大家的損失降到最低。
「你們下去吧。」
綰寧搖了搖頭,沒有再去想這些事情。
這些日子以來,她看似輕鬆,其實心底也忐忑的很,前世這一場天災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百姓暴動,人心惶惶。
這一次她有上帝視角,看著其實依舊驚心動魄,心驚膽戰。
現在,這一場雨,還有一個坎,便是二十號的這三日雨,引發的瘟疫。
這一世,綰寧做了許多準備,希望把這一場瘟疫扼殺在搖籃里。
但是,事情沒有發生,她不敢打包票。
除了盡力做好一切,其他的,亦是聽天由命。
半夏和杜若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二人前腳離開,後腳屋子裡便多了一個人。
雖然君逸來了很多次,綰寧見怪不怪。
但是現在臨睡,她散落了髮髻,只著中衣,心中很是羞惱。
嗔了一眼君逸,趕忙拿起一旁的外裳套上,連屏風後都來不及去。
一旁君逸接收到綰寧的視線,連忙背過身去。
心中卻砰砰砰亂跳起來。
眼睛雖然沒有看,但是耳朵卻異常靈敏的聽著綰寧穿衣的聲音,聽著衣服划過手臂的聲音。
他忍住轉過頭去的衝動,整個身體莫名有些堅硬。
等綰寧走過來,才暗自狠狠鬆了一口氣。
綰寧一回身,就看到君逸老老實實的站在桌前,目不斜視。
見到她來,才抬眼:「綰綰。」
語氣里,永遠帶著欣喜和三分雀躍,藏都藏不住。
綰寧在桌前坐下,語氣裡帶著些嗔怪,
「好好的,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如今多少雙眼睛看著你,萬一被人發現了,可就前功盡棄。」
因為他賣糧的事情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讓他從一個無人問津的皇子,也被人提上了幾句。
好歹都被眾人看見了,而且是如此好的名聲,若是功虧一簣,多可惜。
這一番,自然也引起了那些勢力的關注。
雖然在眾人眼裡,他已經不能爭東宮的那個位置,但是對於恆王和策王來說,若能得他一臂之力,也是極好的事情。
綰寧猜測,現在恆王府和策王府應該已經在商量著怎麼拉攏君逸了吧。
這個時候,君逸偏偏跑到她這裡來,那簡直是給別人遞把柄,萬一被人發現,那就糟糕了。
綰寧電光火石間,腦子裡已經想了許多。
沒有察覺到,自己對君逸的關心,已經超出了合作的範疇。
可能潛意識裡發現了,但是她給自己的解釋是:對於合作夥伴自然要關心許多。
她也沒有察覺到關心則亂,語氣便急切了些。
君逸看著她笑得賊兮兮的,身子往綰寧靠了靠:
「綰綰,你擔心我!」
綰寧臉一熱,立馬別開頭。
「咱們處處合作,我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君逸:「綰綰,別拿這個說事,關心就關心嘛,我又不會笑話你,我也關心你呀,關心得不得了,你看,我關心你十分,你關心我一分,要笑話也是你笑話我。」
「什麼跟什麼。」
綰寧聽著這話心中生起一股異樣,什麼叫他關心自己十分,自己關心他一分,哪裡就那麼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