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追妻路漫漫

  六月十一,雨更小了。閱讀

  像六月初一那一日的小雨,淅淅瀝瀝,淅淅瀝瀝。

  西京湖也退了兩個水位,長街上似乎恢復了一些生機,除了城門依舊未開。

  商戶們奔走相告,相臨幾家店鋪掌柜聊起來時,不約而同的看著外頭的天。

  「這雨越來越小了,差不多這兩日就不會下了吧。」

  「是啊是啊,前幾日下雨可把人都嚇傻了。」

  「無論如何,還是要感謝逸王殿下,若不是逸王殿下,我的鋪子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對對對,我也是,我家那個米有一半都被淋了雨,今日怕是都要發芽了。

  那些好的米,恆王殿下都是市場的全價格,那些不好的米,也都給了五成的價格,我還是去晚了,若早些,怕是有七成。」

  「可以了,別貪心,你賣給逸王殿下,逸王殿下也是放著,是逸王殿下的損失。

  這種天災,有人分擔風險,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對對對,是我想岔了,該打該打。

  那些米吃是不能吃了,但是給來餵牲畜,家禽還是可以,這個當口,逸王殿下出手相助,到底是我們占了便宜。」

  「是啊,是啊,逸王殿下實在是我們的大恩人。」

  「只盼著這幾日雨不在下,天氣轉晴。」

  「我活了幾十年,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麼大的雨,要是再下兩日,後果不堪設想。」

  「那一日聽他們去了城門口的人說,京城外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

  「真的假的,那可太嚇人了。」

  ……

  逸王府。

  君逸看完手下人送上來的資料。

  影一問:

  「主子,看這雨是應該不會下了,蘇大小姐入宮的事,我們的計劃,要不要安排上?」

  君逸擺擺手:「再等幾天。」

  綰寧說會下,就一定會下。綰寧說讓他等,他便等。

  他相信她。

  只是這兩日為免生事端,都沒有去看她。心中有些想她了。

  想到上一回,二人在玲瓏坊見面。

  綰寧那發糗羞赧的樣子,君逸的心情一下便好起來。

  他已經發現了,小丫頭只有在他面前才會這樣。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一下雀躍起來。

  追妻路漫漫呀!

  他前段的閒暇時間,不能去看她的時候,都用來看小話本了。套路學了一大堆,看著他自己都覺得尷尬。

  其中有一條倒是說得他特別認同:

  想要一個女子的心,唯有用心交換。

  特別是像她那般聰明的人,他要是用套路,她怕是一眼便看出來了吧。若是讓她有了不好的印象,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所以每次見著她,除了嘴上混不吝的幾句玩笑話,其他的全是由心而發,對感情,他不太會,但是對她,他想起碼先做到真誠二字。

  那日從玲瓏坊回來,他發現盧大夫看他的眼神變不同了。盧大夫不提他自然也不會提,他心中大約能明白盧大夫心中想的是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每次遇上綰寧,一切說話和做法他都從心出發,自然而成這個樣子,他沒法預料也控制不了。

  但是看起來,好像挺好的。

  想到綰寧,君逸嘴角慢慢揚起一個笑容來。

  一旁的影衛趕忙低下頭,心中默念:以後對蘇大小姐的事一定要上心,萬分上心,千萬不能懈怠。

  「買一盞花燈回來。」

  影衛:「買燈?」

  君逸:「嗯,賞月。」

  影一傻眼了,抬頭看了看窗外,哪裡有月亮的影子,一顆星都看不到。

  夜裡除了下雨,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家主子居然說要買一盞花燈去賞月,實在是匪夷所思。

  若不是看著自家主子裡外安好,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受到了刺激。

  蘇府。

  寧心院。

  綰寧坐在窗前,打開逸王府送過來的信,看著看著,臉頰便浮起了一抹紅暈。

  「他……他怎麼……」

  這傢伙……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原本她以為,只是和尋常一樣的消息往來。

  打開一看,哪裡有什麼事件,只見紙上面大喇喇的寫著兩個字:

  想你。

  這張紙條中間,還包著一張小紙條:

  「想綰綰,好想好想。」

  這張紙條中間又包著一張紙,再打開:

  想和綰寧一起吃飯,想和綰綰一起喝茶,想和綰綰一起說話,想和綰綰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想和綰綰在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綰寧越看臉越紅,左右撇了一眼,半夏在打擾屋子,杜若在熬藥膳,沒有人注意她。

  這才微微吐出一口氣,又把這幾封信都看了一遍。

  君逸的字很好看,蒼勁有力,仿佛藏著綿綿情意,看著便賞心悅目,令人欣喜。

  綰寧把信按原先那樣一層一層的包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一股木松的氣息,臉又一紅。

  而後,把信小心翼翼的塞進信封里,放到了梳妝檯下的屜子裡。

  這時杜若進來,頭一回看見綰寧沒有把消息丟進爐子裡燒掉,有些詫異。

  她走過來,放下藥膳,綰寧一口一口的把它吃掉。

  臉上似乎還熱熱的,一碗吃完又喝了杯茶壓了壓才緩和些。

  半夏從外頭進來添茶:「小姐,雨停了。」

  綰寧看向窗外,天空依然是灰濛濛的,黑沉沉的在半空中壓著。

  沒有雨落下來,只有屋檐滴滴嗒嗒的,落著屋頂積壓的雨水。

  窗外的芭蕉葉被打的垂頭喪氣,入目的六月顯出一股頹敗的色彩。

  「今日是六月十一了。」

  半夏點點頭:「是。時間倒過得快,不知不覺都到六月中旬了。」

  綰寧笑了笑:「不快,對於有些人來說,這幾日可都是水深火熱。」

  她看向杜若:「兩位王爺那邊有什麼動靜?」

  杜若回答:「策王府的人看起來很高興。前幾日大雨,策王進宮向皇帝請罪,說是因為自己沒有關注好防水工程,才讓西京湖水位上漲,若發生問題,一切都是他的責任。

  這番說辭倒是贏得了不少大臣的好感,恆王府一副看笑話的姿態。

  如今,這雨停了,雙方的處境又倒了過來。

  雨一停,京城沒有發生大事,功勞就是策王的,恆王就得著急。」

  綰寧:「嗯,趙大人如何?」

  杜若:「趙大人從那次出獄,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後面上朝皇帝不提,沒有一個人敢問,這幾日趙大人也並未說話。」

  綰寧嗯了一聲,寫了一封信,讓杜若交給君逸,明日便是六月十二了。

  從六月十二,到六月十四,對於京城百姓來說,才是真正的驚悚考驗。

  君逸的那些糧食得好好保存,要不然到後面哪怕是他有心要弄出來,都怕是不能吃了。

  杜若拿了信離開,綰寧靠著椅背躺下,閉上眼睛。

  六月十二,傾盆暴雨降落京城。

  六月十三,水位過警戒線,城外楓林湖水倒灌京城,糧食開始漲價。

  六月十四,京城發生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