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
高盛咳了咳，看向杜周,想問他看不看懂。
如果不是洛葉的成績貨真價實,他這會兒都要懷疑對方是耍著他玩呢,怎麼寫到這他都看不懂？就是雙方有差距,不會差到這種份上吧？
正好這時集訓老師來了，對方進了教室看所有人都湊到了一塊，他進來都沒有人往他這瞅一眼，乾脆的用力敲了敲桌子，聽到這聲音，他們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集訓也就兩三天，不可能長篇大論,集訓老師就挑重點,難點,能聽進去多少就看他們自己了。
「高斯函數在最近幾年的競賽中時不時的會出現，高斯函數並不算很難，但是需要很強的技巧性，如果你們能熟練記下高斯函數的定義,性質,還有其應用中的有關技巧，對參加數學競賽的大有好處的。」
「現在我來給你們說一下它的幾大主要性質。第一，f(x)=(x)是不減函數，性質2【X】的x是整數部分可以往外拿，即[x+m]=[x]+m，若且唯若整m為整數時成立。性質3……」
他也不需要他們回答問題,風格和補習班的老師很像，反正他就是不停的講，其餘的看他們領悟，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停了下來，「休息十五分鐘，一會兒繼續。」
趁著這個功夫，高盛拿著試卷到了他這，「老師，你看這道題……」
這道題怎麼解啊，而且洛葉這寫的到底是什麼？
這位老師可是省數會的資深成員，本身也是大學的數學教授，高盛看不明白，這位老師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德薩格定理啊。」
「？？？」啥？
集訓老師道，「這是德薩格定理，高等幾何的內容，你們現在才高中，看不明白是正常。」
能用出來才讓人覺得奇怪，看高盛這模樣，不像是他寫的，奇道，「這是誰寫的？大學的高等幾何看了多少了？」
高盛聞言心道，靠，原來看不懂真的是他水平不夠啊，用的是高等幾何。想想剛剛對方看了一會兒就給他說了在這裡劃線，一股心酸油然而生，「……是我剛剛問洛葉，她寫的。」
聞言集訓老師的神色一變，「是她啊……」洛葉現在已經非無名之輩，他恍然了，如果是她，也難怪能用出來這個定理，其他人不知道，他們批改的卷子的時候可是發現了，洛葉最後兩道題都是用的高等數學知識，用的特別溜，還一點掩飾都沒有。
競賽是不提倡用高等數學來解答問題的，但是如果解答出來肯定不會算你錯，有些學生為了掩蓋自己用高等數學的知識，還會技巧性的掩蓋下，而洛葉就用的坦蕩蕩的了。
現在看來，對方不止是喜歡在考試中用，在平常生活里也願意用啊。
等到十五分鐘過去，他沒有開始繼續講，而是刷刷的寫了一道題，指名道姓，「洛葉，你上來做下這道題。」
洛葉冷不丁的被點名，看同學的視線已經到了她身上，她只好站了起來，隨手拿起了一根粉筆。
這又是一道證明題。
證明存在在一個同心圓的集合，使得每一個整點都在此集合的一圓周上，此集合的每個圓周上，有且只有一個整點。
洛葉想了想，開始寫自己的證明過程。
取點p，設整點(a，b)和（c，d)到p點的距離相等，即……
等她寫完了，集訓老師道，「好了，正確。」
讓她下去後，繼續道，「這道題是85年的決賽題，總共有四種證明方法，剛剛洛葉同學的證明方法就是其中之一，同時也是步驟最少的方法，但是裡面用到了一些高等數學知識……」
總共有四個證明方法，其中三個都是初等數學，洛葉偏偏能用到最後那個，沒有比這個更能證明洛葉就是特別喜歡用高等數學知識了……
而且吧，人家還不是思考了很多時間，只是對著黑板沉思，就那麼寫下來了，這高等數學知識用的比初等數學還溜啊。
他中午回去把這個情況一說，「我看啊，她八成已經把大學數學課程看的差不多了，掌握的也差不多了，你不知道對方用的多熟練……」
其他人道，「真的假的？需要提醒她一下嗎？」
「這沒什麼好提醒的吧？只是不提倡，又不是禁用，各憑本事，人家能把大學數學吃透，說明確實厲害。」
「話不能這麼說，決賽的時候卡分可能更嚴重，萬一她和另一人分數相同……」還正好是進冬令營的分數點，誰知道會選擇她，還是選擇另一個。
集訓老師用力的咳了咳，「諸位，你們是不是忽略了一個重點，那可是85年的國決題啊。」
能放到決賽，難度不可能太差，能在十分鐘內找到思路就算是天賦過人了，而洛葉呢，她十分鐘不到把答案寫上了，這樣的實力還擔心進不去冬令營？
其他老師：「……」
集訓老師道，「之前會長不是還琢磨是不是出題難一點，我看啊，確實要難一點好，而且最好出只能用初等數學知識解答的。」
之前巡場的就是省數會的會長了，因為親眼看到了洛葉提前那麼長時間交卷，決定親自出卷，把考試難度再增加些。
他們可是拼命勸啊，這次考試的分數可不理想啊，若是難度再增加，分數更慘怎麼辦？之前集訓老師也是反對，現在卻是贊成了，洛葉這樣，一般難題根本難不住啊！
其他人：「……」看著一臉贊同之色的集訓老師，他們忽然開始有些同情今年的其他考生了。
因為一個洛葉，幾天後的考試要硬生生的拔高好幾個難度。
尚且不知道自己悲慘命運的高盛等人此時還在圍著洛葉轉，在集訓老師一口叫破了洛葉用的方法，之後還說洛葉用高等數學知識證明了那道題，讓他們都有些明悟。
洛葉的高等數學很厲害……
高盛不顧之前的丟臉，一下課就來詢問洛葉，「洛神啊，你大學的數學書都看了嗎？實不相瞞，我最近也在看，只是沒有很明白，只買了一些講義，洛神有什麼資料推薦嗎？」
說著拿出了筆，準備把洛葉說的記錄下來，杜周也再次圍了上來，「求分享，求分享！」
其他人雖然還沒看高等數學，但是遲早的嘛，也跟著再次湊熱鬧。
洛葉：「……」她根本沒看什麼講義，也沒怎麼做過習題，她高等數學用的熟，純粹是她用的時間更長，所以才更加熟練。
她想了想，自己拿筆寫了幾個教材的名字，遞給他們，「你們先看這些吧。」
等到一天集訓完成，晚上大家自覺的開始拿出題來做，其他人都是拿出的數學真題，唯有洛葉拿出的是物理真題……
一開始大家做題都沒發現，直到坐在洛葉旁邊的一個人靠過來想問下洛葉題，剛剛看過來，隨意的看了眼洛葉的面前的卷子，本來只是看了一眼，眼睛收回去之後忽然覺得不對，再次看過去。
嘴巴張大，一句話脫口而出，「洛神你怎麼做物理題啊？」
在數學集訓上做物理題，你這是背叛組織啊！
可礙於洛葉留給大家的印象實在太深刻，而且洛葉的畫風和高盛、杜周不太相像，這句話硬生生的沒說出來。
可是這已經成功激起了全班人的反應，聞言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啥？洛神做的是物理題？
洛葉沒覺得不對，「集訓完了我們回去就是期中考試。」
也就是第二次聯考。
競賽重要，期中考試也重要啊，這是要計入成績的。
所有人：「……」是啊，我們知道集訓完要期中考試！但是你不覺得你這樣有些過分了嗎！我們都在擔心能不能進入省隊最後名單，結果你就這麼悠閒的做物理題！
真的很拉仇恨值啊！
他們用眼神表達自己心中的千言萬語，試圖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洛葉問那個脫口而出的同學，「什麼事？」
「……有道題我不太會，想請教下。」
洛葉看了下，這是一個不等式，五分鐘後，她把東西還給對方，「好了。」
看其他人還看她，「你們也有事？」
這些人的眼睛還沒有收回呢。
他們：「……沒。」
然後再眼睜睜的看著她再次拿起筆做那份物理試卷。
……
心情複雜！
大概是洛葉太若無其事了，其他人嘴角抽了抽，斷斷續續的收回了視線。
在他們回去的時候還不由自主的討論這件事來著，畢竟洛葉這絕對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例，前無古人，後面也八成沒有來者，以後關於她的傳說中國，又多了一個著名事跡，必定也跟著廣為流傳——
最起碼他們回去之後一定會忍不住的去宣傳的！
集訓老師第二天也聽說了，表情比其他人還要一言難盡，回去之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正在出題的會長，惡狠狠的道，「難，必須要難一點！不然咱們數會的面子就找不回來了！」
本人也在檢討，「是不是我講的題目太簡單了？讓他們對競賽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增加難題的數量和質量，看她是不是還要繼續做物理題！
想到這，他就捂著胸口想去找降壓藥。
其他人渾然不知，在自己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自己的考試難度直接從困難變成了噩夢級。
不過，從第二天開始，他們就發現了，集訓老師講的速度不但快了，例題也難了。
一個題還沒琢磨透，下一道題就開始了。
集訓老師笑眯眯的道，「好了，都明白了？那下一題。」
等等，等等！誰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