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朝聞道，夕死可矣

  有人咬牙切齒，對這位白眉老頭，以及天機殿的行為感到無比憤懣。

  他嚴重懷疑，若不是快遮掩不下去了，這些傢伙恐怕還會裝作成無事發生。

  「那怎麼辦？」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在這裡等死？」一位上三境大尊大吼。

  言語中滿是憤怒，實際上卻是滿滿的惶恐不安。

  可惜卻無處發泄。

  即便是按照最好的打算，仙靈老祖蛻變成功，被上界真仙收走。

  那麼，沒了五指山庇佑，接下來的天劫該如何去度？

  以前，還可以選擇性的針對，如鬥法厲害的人，就在外故意沾惹因果，製造殺劫。

  若是因此觸發大小天劫，在某些神異的遁術加持下，逃得一命的機會，總歸還是有的。

  畢竟準備了很無數年。

  但從今往後，這樣的避劫方式可就不行了，沒了五指山的鎮壓，五行宗就不再是一處絕對的安全之地。

  各種各樣的天劫，都有可能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屆時，一位專心修心，修七情六慾的上三境大尊，便很有可能為此遭遇殺劫。

  本就在鬥法方面，不怎麼擅長的他們，若遇到的大小天劫是殺劫，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們會被人給當場打爆？

  連一絲還手之力都不會有！

  「儘管未來的大劫很可怕，但於在場的你我來說，其實並不能決定什麼。」

  「所有的憂慮，都是徒增煩惱。」

  「有那十二位大乘老祖擋在前面，相信他們會給你我找出一條活路的。」白眉長老開口。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這句話放在哪裡都不過時。

  即便仙靈老祖有劫，那最在意的也一定是那些大乘老祖。

  若他們都沒有解決辦法，也沒有什麼意見的話，即使在場的眾修再焦慮，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有一點還是要提醒各位，這一次的異族大戰，或許是一次機會。」

  「一次用來補全自己鬥法方面的機會」這位天機殿的老人意有所指。

  相比瓈龍尊者的威嚴氣機，他說話的水平就高了很多，也不那麼令人感到反感。

  偏偏兩者卻是相同的用意。

  「相信在場的諸位，都會做出最合適的抉擇的。」

  「細細想來，距離下一次的天劫到來，應該還有個上千年的時間，若從現在開始就去精研鬥法方面的經驗的話，或許還不算特別晚.」

  白眉長老微笑，並沒有像瓈龍尊者那般威脅，恐嚇，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異族大戰什麼的，在場之修是可以選擇不參戰。

  這是他們的自由。

  但五指山不穩，仙靈老祖將不復存在，這就是最大的動亂。

  沒了這件半仙器鎮壓氣運，每五千年一次的大小天劫，誰敢保證自己能安穩度過？

  七情六慾，殺劫，域外天魔，規則排斥是等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了。

  這讓大小天劫的到來，將會產生極強的不確定性。

  換在以前，有五指山保駕護航，他們或許可以藉此鑽鑽空子。

  如實際上內心堅韌，卻故意裝出一副好色的模樣，常常流連於凡俗的煙柳之地，貪圖杯中之酒。

  若能把天道給欺騙住，自然而然地，下一次的天劫，很有可能就會是情慾關，肉慾關，口舌之欲關。

  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安穩度過這次天劫的可能性便會大大增加。

  當然，同樣的天劫，一般不會重複出現。

  但那也能讓很多的上三境大尊，在面對這十二道天劫的時候，會變得格外具有底氣。

  但是現在，這種底氣卻突然沒了

  僅這一點，恐怕就能讓五行宗未來的上三境尊者數量，銳減三分之二以上！

  「白眉，你們天機殿為了今天這一出，應該沒少花心思吧？」

  「一前一後，一強硬一溫和，真是打得好算盤啊！」一位年齡很大的老人開口，他的輩分也很高，乃是萬載以前的強橫人物。

  儘管沒突破大乘境，但他的實力卻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對於這樣的老怪物來說，先前發生的這一幕，其實還是在為異族大戰的參戰做鋪墊。

  只不過瓈龍尊者說出來的話，談出來的條件，讓人無法接受。

  而白眉老頭則借用另一個危機，來讓在場之修心甘情願的參戰.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很快，星空大殿中的身影開始漸漸離去。

  最後只剩下了他們天機殿的人。

  「白眉師兄，這一次的真仙劫是真的嗎？」瓈龍尊者開口。

  這時候的他早已沒了先前那般不可一世，驕縱跋扈的姿態，而是變得很溫順，很恭敬，霸氣外露的姿態全然消失。

  一旁的魑魅魍魎四部領頭人，也安靜的站在一旁，身上的磅礴氣勢消弭於無形。

  一副等待差遣的姿態。

  白眉長老點點頭。

  「那我五行宗豈不是真的會迎來一場大劫？會死無數的人？」瓈龍尊者好奇。

  對於死亡，他是不畏懼的。

  因為他曾無數次的面對死亡，但都熬了過來，於是才有了現如今的實力地位。

  可若是這個成長的地方，遭到了毀滅，那未來的五行宗這艘大船，又該駛向何方？

  他們這群人，又當如何安置？

  「大劫啊，避是避不開的。」

  「或許.在毀滅中死亡，眾生凋零，若是能再次新生，亦可超脫也說不定」

  白眉長老的眼睛仿佛能穿越天地，看到未來，看到那極盡輝煌，也有可能是無盡凋零的那一幕。

  兩種命運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交織，糾纏，然後開始慢慢演化。

  有星海起伏，江河倒灌，山川坍塌.

  無數的畫面繪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可惜，那幅畫卷最終的片段，依舊是模糊的。

  因為這一次的大劫，涉及的人是仙！

  能推演到如此程度，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十萬年啊！」

  「我五行宗輝煌了近十萬載，如今終於快要到頭了嗎？」

  「盛極而衰，終將孱弱.」瓈龍尊者感嘆。

  當面對著某些超出於想像之外的敵人時，因兩者間的差距太大，大到瓈龍尊者幾乎不抱任何的復仇希望。

  因為他很清楚大乘老祖的強大，而比大乘老祖還要更為強大十倍，甚至是百倍的真仙

  所謂的反抗，不過才是最大的笑話。

  「我五行宗的教義，便是五行相生相剋，萬物流轉始終。」

  「所以，蟪蛄春天生，而夏天死，一生不知還有秋天和冬天。」

  「這是它們的命運，我教亦然。」白眉長老踱步，腳底下有星河淌漾，無數繁星飛馳。

  他一步踏開，星空大殿便有山河海川浮現。

  再一步踏起，亦有電閃雷鳴，狂風驟雨，滄海桑田。

  「相傳在上古的時候，有一種神木，名為建木，以萬年為一個周期，生長一丈。」

  「又一個萬年，再長高一丈，最後更是能直通地仙界」

  「相比這樣的神木，我五行宗不過是光華流轉，曇花一現。」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就是命運！在冥冥中掌控所有生靈的神秘力量。」

  星空大殿內部，禪機不斷，一句句大道至理從這位老人的口中講出。

  身後的瓈龍等人，則全都聚精會神的聽著，露出若有所思之意。

  「我在巡視我教弟子的時候，曾無意間遇到了幾個特殊的人，他們似乎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但身上卻凝聚著我教的氣運。」

  「他們的身上，皆帶著一種對未來的希望，有活力，也很有朝氣。」

  「我下意識的出手推演，卻發現一片空白。」

  「他們那幾個人.不，是那個人很特別！」

  「我每一次觀察他，他都會有一種長足的進步，並不局限於實力方面。」

  「他就像是一顆頑強的種子，在這棵即將倒下的大樹下茁壯成長。」

  「或許，咱們天機殿的未來，就落在了這株幼苗之上。」

  「等待他成長為蒼天大樹的那一天.」

  白眉長老輕語，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畫面，臉上綻放出淡淡的笑意。

  這是一種對後輩成才的寬慰笑，也是一種在黑暗中，看到亮光的希望笑。

  「噢？竟然會有這麼一個人，能引得白眉師兄如此關注？」

  「真想見一見吶」瓈龍尊者詢問，另外四人的視線中也帶著探尋的意味。

  「既然是種子，讓其自然生長就好。」

  「時機未到前，不可說，不可說啊.」那道滄桑的聲音再次迴蕩在大殿中。

  萬星海群島。

  一位青衣道人漂浮在虛空之上，下方，有一群強者盈聚在島嶼之內。

  「陸子濯，你私吞五階原礦，倒賣給外宗修士，屠殺島上修士，罪孽極重。」

  「殺無赦！」

  「島上眾修皆為幫凶，且以我萬星海修士修煉魔道邪功，罪孽深重。」

  「斬！」

  洛言直接宣讀罪名，給出最嚴厲的審判。

  他攤開手，便有雷光乍現，噼里啪啦的電弧聲不絕，從九天降落而下。

  『嗡』的一聲，下方升騰起一片耀眼的光芒，那是這座島嶼上的防禦陣法，非常強大，能抵禦化神境大修的攻擊而無損。

  處於這座強大陣法內的眾人，全都一臉漠然看著天際，有的人甚至還露出看好戲的色彩。

  「這就是你們的依仗嗎？」洛言輕語，目光淡漠。

  『哧啦』一聲，他掌中的青色雷霆縈繞著神秘的玄光，對準島嶼上的那層光幕，穿梭而過，瞬間將其擊碎。

  而後，更有十幾位元嬰期修士躲閃不及，被狂暴的閃電弧給當場電成焦炭。

  其餘的修士也被這無邊無際的雷霆，給電得化作塵灰消散。

  轉眼間，就只剩下這位島主同門一個人。

  陸子濯看著那懸立在島嶼上空，恍若魔神一般的身影，生不起絲毫的抵抗心思，大聲嘶吼道：

  「這是我乾靈島內部的事，你天機殿不要多管閒事！」

  「再說了，我殺的都是一些散修，那是一群毫無背景根基的修行者，他們與我五行宗無關，是螻蟻！」

  「毫無根基，隨處可見的螻蟻！」

  「至於那些原礦，我可以換算成五行之精，雙倍，不，十倍補償！」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直接把這位陸姓島主給嚇破了膽。

  這天機殿的人都是一群瘋子，絲毫不顧及同門之誼，抬手便殺。

  要知道，他也是五行宗的弟子啊！

  是這傢伙的同門啊！

  竟然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想直接殺掉他。

  真的是讓人感到無比膽寒，脊背發涼。

  「知道我五行宗的門規當中，為什麼會有一條不准大肆屠戮外界修士嗎？」青色的人影低語。

  這位陸姓島主一臉茫然，有些不明所以。

  「去另一個世界好好想想吧！」洛言開口，十分的威嚴，無邊的雷暴湮滅一切氣息。

  『哧啦！』

  漫天的青色閃電席捲乾靈島，將這座島嶼再次肆虐一遍，掃蕩所有的血氣污穢。

  頓時，鎏金仙玉令牌中的輿圖，又亮起了一個白點。

  「下一處！」

  『唰』的一聲，洛言的身形化作一道神虹，消失在這裡。

  而後，傳送法陣的亮光耀眼，身影消散。

  半天后，另一座海中島嶼。

  一道冷漠的審判聲突兀響起：

  「李元龍，私藏神礦原料，屠戮大量修士只為祭煉魔道陰幡，罪孽深重。」

  「殺無赦！」

  隨後，一道璀璨的五彩神華在海面上爆開，恍若流星劃落，紛紛揚揚，就此破滅。

  島上的修士全都在一瞬間被打爆。

  「為什麼啊？」

  「我殺的都是一些螻蟻啊！」這門島主怒吼，想不明白原因。

  即便是觸犯了門規，但也罪不至死啊！

  「噓，不要大吵大鬧，影響到別人。」

  「馬上就好，不會疼的」

  洛言的情緒冷淡，身上湧現出最猛烈的雷霆，熾盛無比，如風雨中的上古神樹，銀色的雷霆激盪雲霄，刺破一切阻礙。

  「又解決一個，下一處.」

  青色的身影低語，渾身冒出刺眼的流光，粉碎虛空。

  這樣的實力太過恐怖，若非真靈界的法則限制，絕對要石破天驚。

  難以想像，這竟然是一位年輕一代的同門，施展出來的強大偉力。

  很快，這座島嶼上的修士，也被洛言給清理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