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外城
太平縣城的古城門巍峨屹立，冬日微弱的日光穿透厚重雲層，在門洞內灑下幽暗的光影。
寒風從城門外的開闊地涌動著，絲絲縷縷不斷鑽進城門裡。
沈青在邁入城門的剎那，這冬日的寒氣便迎面撲來，讓沈小虎和張書遠兩人都忍不住脖子一縮。
等走出古城門後，寒風漸止。
熟悉的景象再次出現在沈青他們三人的眼前。
坑窪不平的地面，混合著泥土的烏黑雪水……
周遭由各式材料拼湊而成，密密麻麻棚戶，一眼望不到頭。
棚戶間的小道狹窄泥濘，孩童奔跑的身影與零星的叫賣聲交織其間，為這蕭瑟景象添了幾分生活的真實與嘈雜。
已經是下午，進城的人已經少了許多。
站在城門下的守衛們多數都是無事，加上出城並不需收其他費用。
那些守衛的眼神在沈青身上短暫逗留後，又各自收了起來，放任其離開。
等走到棚戶區，坐在板車上的沈青立刻警惕了起來。
他側頭看去，只見沈小虎一臉的嚴峻，目光不斷掃視著周圍，有些不妥，提醒道：「小虎，你不要緊繃著臉，讓人以為我們有什麼值錢物件，放輕鬆一點，心中提高警覺就好。」
「好。」沈小虎聞言一愣，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緊張，急忙收回了心思，聞言照做。
張書遠手裡拿著韁繩，看了眼沈青笑道：「你真是挺機靈。這外城誰要盯上你，怕是倒霉哦。」
「小心行得萬年船。」沈青隨口道：「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謹慎一點總沒有壞事。」
張書遠笑了笑，揮了揮下手裡的長鞭：「駕！」
小駑馬抖動著馬臀，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幾塊破木板做的板車在駑馬的牽引下，也隨之加快了速度，不斷路過一個個棚戶家的門口。
板車上，沈青買的一些米糧被麻繩綁得結實，已經被粗糙的麻布覆蓋，卻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些在棚戶區里進進出出的人們，不論是忙碌的大人還是閒逛的孩童，每當沈青路過時候都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眼神不由自主地被那板車上堆的貨物所吸引。
等越是往外城深處走去，這樣人便是越來越多。
他們或明或暗地打量著沈青，交頭接耳，好奇與貪婪在他們的眼神中閃爍，仿佛那些貨物是這混亂世界中的一抹亮色。
空氣中漸漸瀰漫出一股微妙的氛圍。
一個依靠在棚戶門口的青年男子，穿著短打，雙手抱胸。
當沈青等人在他面前一晃而過的時候，他收起了散漫的表情，轉身回到屋子裡，對屋子裡面一個壯碩的漢子說道：「有個生面孔剛剛路過，老巴子，做不做？」
名叫老巴子的壯漢將啃了七七八八的雞腿隨手丟去，早已經候在一旁的幾個男孩便像野狗一般，哄搶起來。
其中一個個子稍微高一些的男孩搶到了雞腿骨，一溜煙的從後門跑了出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其他的半大孩子瘋狂追去。
「哈哈哈。」壯漢一抹油嘴，顯得有些得意，他說道：「有沒有摸清底細？是哪裡來的，跟城裡那些大人物有沒有關係？」
「早上那個生面孔進去的時候，老狗就托人打聽了，應該快回來了。」
「派人盯著，等他們快出七拐巷的時候，不管老狗有沒有得到信，都動手。」
「我明白，要是查半天都查不出來，肯定也是個沒根腳的。」
老巴子點了點頭道：「對了，最近霸爺那邊傳信了，說宋東家在找幾樣山珍，給他家幾個少爺衝擊武關。伱讓下面的兄弟們都留意下最近進城的獵戶，看看沒有那幾樣玩意兒。」
「霸爺說了。」老巴子臉上露出幾分嚮往之色：「如果誰能找到，便是能保他富貴，進內城。」
「老巴子，你快說，到底是哪三樣？」青年驚訝地說道。
老巴子不急不慢的說道：「血燕窩、玉鹿筋和虎王鞭。」
「唉……我就知道一個鞭，其他聽都沒聽過。」青年道：「我回頭都跟兄弟們說下這個事。」
「嗯，儘快安排下去。」
……
在狩獵技藝突破之後，沈青對辨跡、追蹤等一些小技巧也都早已經爛熟於心，對周邊環境很是敏感。
就在他們剛才前進，穿行棚戶區的時候，他總感覺每過一段路，就會有若有若無的目光盯著他們。
身為獵人的直覺告訴他，他是被人盯上了。
沈青壓低聲音對沈小虎和張書遠說道：「加快點速度，我們被人盯上了。」
「啊！」
沈小虎驚呼一聲。
「小點聲。不要打草驚蛇。」
「哦哦。」
沈小虎急忙穩住心態。
向來無所謂的張書遠此時也難得認真起來。
「啪啪啪！」
別人家的馬兒，張書遠打起來絲毫不心疼。
他一連猛揮三鞭，打在小駑馬的後臀上，抽出了三道血痕。
小駑馬吃疼，猛然加速朝前快奔了起來。
當沈青三人在一個光頭男子面前一晃而過的時候，光頭男子便招來一個半大小子交待道：「快跟老巴子他們說，肥羊馬上就要到七拐巷了。」
「好。」
外城的某個棚戶中，有個穿著草鞋的半大小子飛奔而來，沖了進去，氣喘吁吁地說道：「老巴子，他們快到七拐巷了，大傢伙問你做不做？」
「老狗那邊還沒消息嗎？」老巴子朝著身邊的草鞋青年問道。
「還沒。」
「那不管了，通知弟兄們動手。」
「好嘞。我看他們板車上裝的東西不多，要不要把三個人先弄殘了，然後賣到牙行去？狠狠賺他一筆。」
「你們看著辦就行，反正事後不能少了我的四成。」老巴子身上的肌肉驟然繃緊，全身氣血涌動，催動著肌肉膨脹起來，宛如肉瘤一般附著在他身上，透出一股威壓。
氣血圓滿！
說話的半大小子往後退了一步，忙說道：「老巴子，兄弟們都知道規矩的，不會少了你那一份。」
「讓弟兄們放心，要是你們出事我也會為你們出頭。」老巴子收了收身上的氣勢：「去吧！」
半大小子重重點了點頭，朝著七拐巷飛奔而去，身影漸漸消失在眾多的棚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