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寄人籬下的完顏活女並沒有在襄陽城外逗留,只是和張俊討要了一些東西後,便領著本部人馬往東趕去牛首鎮。【Google搜索】而這裡,楊存中已經苦口婆心的和那些士卒說了半天了。
「兄弟們,如今乃多事之秋,金人又全是騎兵,不管是襄陽還是鄧城都不能讓他們進去,所以只能請大家暫且忍耐……」楊存中道:「萬一大周賊兵打來,前面有他金人擋著,咱們兄弟也能輕省一些不是?」
楊存中已經和他們說了很久,一眾將領也甚是心服於他,不好讓他為難,便準備領著人馬往南去往伏龍山下駐紮。
「把你們的草料留下,帳篷也要留下一些……」
忽然傳來的一聲呵斥,讓楊存中和那些將領都是眉頭緊皺。
「田將軍,您怎麼來了?」楊存中客氣的問道:「可是張樞密還有何交代?」
田師中笑道:「相公交代,金國大軍都是騎兵,草料用得多……」
「那倒無妨。」楊存中說道:「只不過這帳篷為何留下?」
「楊將軍不知,金人這次走得急,很多物資都被賊兵堵在清潩河邊沒過來……」田師中道:「張相公已經准了金人的請求,望您和大家說一聲,等到了伏龍山後自會給大家補上……」
……
「這他娘的,沒法活了!」將領金琮拿著一根濕漉漉的柴火丟進火堆里,一邊怒罵,一邊讓士卒去尋找乾柴。
荊湖不比北方,哪怕冬天也是會下雨的。可是士卒需要禦寒怎麼辦?只能就近去伏龍山上砍伐樹木,生火取暖。但是這濕柴能生什麼火,整個大營都是嗆死人的濃煙。
「將軍,咱們還不如在鹿門山快活呢,每天不光受那些禁軍的氣,現在還得受他娘金人的氣。」
「就是就是,金人吃香的喝辣的也就算了,畢竟當官的不敢得罪你們,可咱們怎麼說現在也是官軍了啊,他娘的每天睡覺還得一群人擠一起……」
聽著手下們的抱怨,金琮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們這些人本來是鹿門山上的土匪,後來被楊存中招安成了官兵。原本以為混個官身也算光宗耀祖了,不想北邊兵敗,什麼都變了一個模樣。
「我去找劉將軍說說,你們胡扯也小心著點,別被那監軍的士卒聽到了……」
說完自己離了營,跑到中軍的劉衡帳中,隔著老遠便聽到右軍的將領劉銑在抱怨著什麼。
「金將軍來了,快快請坐……」
三人客套一陣,金琮開門見山的問道:「劉將軍,上頭答應的糧草物資怎麼一直沒見影子?」
「糧食送來了幾百石,咱們還能用一段時間。」
「咱們真是後娘養的。」金琮氣道:「金人和禁軍是要糧食有糧食,要肉有肉,咱們就跟一個要飯的一樣,張一次口給一點,張一次口給一點……」
劉衡和劉銑對視一眼,知道他這個猛張飛一來肯定就是這些話。可他們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金琮以前是鹿門山混的,而劉衡二人卻是南邊石樑山的。以前雖然有過一些綠林道上的摩擦,可後來一起投了楊存中以後,倒是混得越發熟絡。
「在這荊湖當兵,倒是不至於餓肚子。可是大冷寒天的,兄弟們卻也是遭罪了。」金琮說道:「您是主將,總得想個辦法才是啊?」
劉衡為難的對他說道:「兄弟你也看見了,不是我劉衡剋扣你營中的兄弟,而是我們這邊也是一樣。」
「是啊,手下兄弟們天天怨聲載道,我都不敢去營里溜達。」劉銑無奈道:「聽著兄弟們叫苦,咱們心裡也難受得緊!」
「唉……」金琮嘆氣道:「也就和你們二位我還能說兩句心裡話,現在真是後悔投了這官軍,還不如在山裡快活……」
「兄弟……」
劉衡立馬讓這大嗓門小聲一些,畢竟這營里還有從禁軍中派下來的監軍和軍法司的人。若是被他們聽見了,難免會惹出大亂子來。
「怕什麼。」金琮雖然明白他的意思,可仍舊抱怨道:「咱們有好處全讓給他們了,現在發幾句牢騷還能砍了老子不成!」
劉衡二人知道他這脾氣,只好好言安撫後讓他回自己營地。
「兄長,聽說大周的兵馬駐紮在北邊沒有打算南下,咱們能不能申請調往隨州去?」
劉衡和劉銑並非親生兄弟,只不過以前在一個山寨,又是劉姓的本家,早就是生死之交。
「就怕不會讓咱們去。」劉衡說道:「楊將軍雖然一直照顧咱們,可是現在軍中由張俊他們做主,只怕說了也是白說。」
「若是一直這樣,今年冬天可怎麼過啊?」劉銑氣道:「咱們這營地一邊臨山,一邊臨江,又冷又潮,而且連乾柴都緊缺,若是熬到開春,誰的身子扛得住……」
二人又說了一陣話,可最後都是沒法可想。
第二日一早,一個風塵僕僕的老漢出現在大營之外,等那士卒詢問一陣後,立刻領著他進了劉衡的中軍大帳。
「你怎麼來了?」劉衡一見那老漢,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老爺,夫人和公子被金狗給害了……」
劉衡一聽這話,差點站立不穩倒在地上,那可是我劉家唯一的一棵獨苗啊……
劉銑在旁邊見劉衡氣得全身發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立刻一邊撫順著他的胸口,一邊替他問道:「怎麼會這樣,說清楚些……」
那老漢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說道:「前些日子,幾個金人跑到鄧城縣裡胡鬧,欺負了幾個良家女子。百姓們氣不過,一起把他們抓到縣衙想要法辦,可那知縣卻偷偷的把人給放了……」
「那怎麼跑到將軍家去了?」
「縣衙里有個押司把這消息給告訴了百姓,全城百姓全義憤填膺,拿著棍棒去追那幾個金人。不知道怎麼搞的,金人卻跑進了咱們院子裡。幾個莊客護院前去阻攔,卻根本攔不住,後來等他們衝到後院,把夫人和公子也給害了……我當時正好在伙房,等聽到吵鬧聲跑出來,就看見幾個金人從後院翻牆出去……」
「天殺的金狗!」
劉衡這是受了一場無妄之災,但是這仇又如何能不報?他本就是嘯聚山林的土匪,好不容易招安以後,四十多歲娶了個媳婦,生了個兒子,簡直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可現在卻被幾個金人……
「那些金人殺了沒?」
「沒有,官兵來了以後把人給送出城去了。老百姓不服氣,可那官府卻說那是金國的將領,他們沒有權處置……」
「這個沒種的狗官,若不是他徇私枉法,我的妻兒如何會死。」劉衡喘著粗氣,費勁的看著劉銑問道:「兄弟,可願陪我舍了這官身,重回綠林?」
「我與兄長義結金蘭,早走生死與共。」劉銑正色道:「您儘管先領著人回石樑山,小弟今天就去把那狗官殺了,提他的人頭來拜祭奠嫂嫂與侄兒……」
「好,好兄弟。」
「殺了那狗官有什麼用?」
忽然一聲怒吼在帳外響起,一聽便知道是金琮。
「狗官該殺,難道那金狗不該殺?」金琮喝道:「我已經聽見你們的話了,若是看得上金琮,咱們一起反了他娘的……」
他們三人雖然關係越混越好,可這種事情劉衡和劉銑還並沒想到通知他,可現在既然已經碰上,便一同起身拱手道:「好,往後咱們三兄弟一起去綠林快活……」
「哎呀。」金琮氣道:「你們哥倆是不是被氣傻了,以前可比我有腦子。」
回身指著北邊道:「還回個什麼綠林?大周皇帝就是天下第一綠林好漢,我們為何不能奪下襄陽,然後投了他?」
兩個被憤怒刺激得頭腦空白的將領,此時被金琮一提醒,直如撥開烏雲見月明。
「你們倆先歇著,既然要反了,我先去砍了那幾個監軍出口惡氣……」
「將軍且慢。」劉衡稍微緩過神來,腦子也清白了一些。
「咋的?」
「咱們這些人奪不下襄陽,我也報不了仇。」劉衡說道:「還得先派人去北邊走一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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