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許貫忠所料,那天酒宴上的微微暗示過後,第二天,楊明禪又來了邀約的帖子。【,無錯章節閱讀】他自然是來者不拒。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許貫忠已經和楊明禪好得就像穿了一條褲子一般。終於,在這天的臨別之前,楊明禪正式邀請他去面見黃潛善,而許貫忠在猶豫之後,便神色尷尬的應下了。
「本官多聞許先生文武全才之風采,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啊。」
黃潛善一臉春風的模樣,就像很快就可以把吳玠玩弄於股掌之中一般。
「小人當不起相公如此誇讚。」許貫忠客氣對黃潛善行完禮,然後故作緊張的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態度極為恭敬。
已經受過楊明禪指點過的宣撫使大人,也極為禮賢下士的問詢了許貫忠家裡的一些事情後,便開始進入正題。
「前幾日吳大將軍想勸本官出兵漢中,先生乃是吳將軍的心腹幕僚,不知您怎麼看?」
許貫忠連忙躬身道:「此等國家大事,小可一介微末之人,如何能胡言亂語。相公真是折了小人草料了……」
許貫忠的謙遜和恭敬讓黃潛善甚是受用,他要的就是聽話的人,而不是恃才傲物之輩。
「現在不過就是咱們三人酒宴上閒聊,先生又為何如此拘謹?」黃潛善笑道:「本官最重賢能,而聖上更是求賢若渴。以先生之才,本官一定向江南行營舉薦,絕對不能埋沒了……」
現在他已經聽楊明禪說過,許貫忠當日和百姓一起擋住了完顏婁室,雖然他自己確實說了不求封賞,只是為了報國。可在黃潛善等人聽來,其實不就是說我自己客氣一下,可吳玠卻當真了一樣嗎?
這種貪墨別人功勞的事情,別說巴蜀,就是大宋天下哪個地方不是比比皆是?而這功勞還不是小功勞,而是足可以讓吳玠連升好幾級,成為一方大員的天大功勞。不然現在怎麼能坐上這川陝兵馬都統制的位置!
「相公大恩,小人不可為報……還請受許貫忠一拜!」
男人之間,特別是文人之間說話就是這樣,不需要說得太直白,恰到好處的大家都懂最好。畢竟明面上人家還是吳玠的人,而黃潛善雖然官位比他高,可是大家都是趙宋的臣子,如果這樣挖牆角被人知道了,可是會受天下所不恥的。
又是一陣客套過後,黃潛善又問起了吳玠準備出兵漢中的事。
他為什麼糾結這個事情,因為吳玠的說法也有道理。如果奪回了漢中,便有機會再北去關中。那樣的話,自己這個宣撫使的功勞肯定是不會少的……可是他對漢中,還有山東兵馬不是太過了解,又擔心漢中沒拿下來,落下個損兵折將,雖然吳玠負主要責任,可自己這個拍板的人肯定也得跟著吃瓜落……
而許貫忠已經向黃潛善投了誠,說話肯定得直接一些了。
只見他起身一本正經的拱手道:「相公,漢中絕對去不得啊。」
「為何?」
「漢中有賊兵數萬,而咱們卻只有數千人。」許貫忠故作誇大的說道:「萬一有個好歹,就怕蜀中都不保矣……」
黃潛善聞言大驚道:「吳玠,好大的膽子……」
他這話並不是罵的吳玠想去取漢中,而是許貫忠說的只有幾千人馬。
「他一直和本官說收攏了一些潰兵,又招募了一些士卒,現在已經有一萬餘眾。而本官每月撥付的錢糧也是按他給的數字撥付的……」
黃潛善罵完之後,對許貫忠更是增加了幾分信任。因為這種吃空餉的事情,乃是大宋官場的常事,他根本不相信吳玠會那麼老實。而他雖然是宣撫使,可是那些將領都聽吳玠的,哪怕他想安插一個人進去,都被吳玠安排在了後方最不重要的地方。
現在看來,就是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必須得瞞著自己。
「相公,您得向聖上上奏疏啊。」楊明禪在旁邊說道:「如今天下風雨飄搖,他吳玠居然還敢在軍餉上做文章,是可忍孰不可忍……」
黃潛善看向一旁的許貫忠,開口問道:「先生覺得如何?」
「楊兄所言在理,吳玠此舉確實不該。只不過怕是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許貫忠說道:「如今天下盜匪四起,正是武將當用之時。聖上不會為了一點錢糧而明正典刑的,畢竟此類事情各地軍伍之中,也並非稀奇之事。」
黃潛善微微點頭,他覺得許貫忠說得甚是在理,而且吳玠在江南還有張浚等人一直甚是器重於他,哪怕自己報上去,肯定也沒有多大的用。
「既然先生也覺得漢中不能去,那本官便讓他穩守蜀中,等將來有了機會再去不遲。」黃潛善對許貫忠笑道:「只是現在還得委屈先生一二了……」
許貫忠連忙起身道:「小人能得相公賞識,乃是小人之福……」
許貫忠自然不會傻乎乎的想一次就把吳玠拉下來,黃潛善和楊明禪都不是愚蠢的人,只不過大家所考慮的事情不同罷了。
吳玠只想收復失去的土地,而黃潛善只想著升官發財,而許貫忠也正好利用兩人中間的這個空隙,為柴進謀劃……
……
沿著長江去江南送信的哨探營士卒,在許貫忠還沒見到黃潛善的面,就已經在順水進了荊湖上了岸。
可等他一直往北尋到柴進的時候,卻已經是在河北的大名府。而此時也已經是過了春節的正月十三。
因為金人的到來,所有官府百姓也都不敢大肆慶祝新年,哪怕是一些州府里的富家老爺,都只是暗地裡自己慶賀,不敢太過招搖。畢竟自己皇帝還領著士卒在前頭拼殺,你們卻商女不知亡國恨一般的每天太過熱鬧,難免被官府責難。而很多百姓就更加不會了,前線奮戰的將士都是農家子,又哪裡有幾個出身豪門世家的!
柴進看完許貫忠給自己的親筆書信,心中甚是大慰。而旁邊的李助等人聽說許貫忠已經在吳玠身邊落下腳後,也對巴蜀的變化多了很多的期待。
「還是聖上慧眼識人,料定許先生絕對不是妄許承諾之人。」王進說道:「若是屬下,真的不會相信幾年前僅僅見過一面的人……」
柴進聽他們一群人誇讚了一番,其實心裡也不禁打趣道:「別說是你們,我自己還有些拿不準呢,若不是不死心派時遷和燕青跑一趟,哪裡能知道巴蜀裡頭的事……」
回身對那兩個送信的哨探營士卒誇讚一番,讓他們回馬靈帳下聽令,巴蜀畢竟太遠就不需要再費時費力的再跑回去了。
柴進為何在大名府沒去北邊,是因為金人已經打到了大名府地界。
就在雙方行成僵勢後不久,完顏宗弼的一路兵馬三萬餘人,趁著李懹領大軍過了黃河,便從北邊想去偷襲濟南。其實他們的目的是想引李懹回軍,而孫安、岳飛、李懹幾人也知道他們就是要逼李懹過黃河,可是卻沒有辦法必須回去。
因為濟南實在太過重要,那是整個山東抵抗北面的門戶,若是丟了,金人便可以毫無顧忌的在黃河東岸橫衝直闖,把個山東弄得民不聊生。
後來幾人一商量,寧可河北亂,山東也不能亂。當即讓李懹回師濟南,而孫安和岳飛邊打邊退。一個在磁州邯鄲附近重整防線,一個在大名府北邊的臨清縣周圍列陣。而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邢州、洺州北部又被金人搶了個天翻地覆。
直到沒羽箭張清領著原本自己的一萬人馬,還有東京城裡整編的一部分杜充手下降兵趕到洺州城,才沒有讓金人鑽了空子。
這就是平原無險可守的弊端,人家吳玠能依靠蜀道,幾千人擋住柴進,可孫安和岳飛有幾萬人還不敢盲目的對敵。並非他們膽小和懦弱,而是他們除了死守城池,沒有一點別的辦法。
因為金兀朮領來了金國在後世都赫赫有名的那支騎兵。
「鐵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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