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和李助沒有在衙門外等多久,便被人領進了後院。【記住本站域名】而前面那個數月不見的老者,似乎也並未因為他的到來而表現出高興或者疑惑,一切還如從前一般自若坦然。
宗穎揮手讓下人出去,只是對岳飛點點頭,便向旁邊的李助拱手道:「敢問閣下是金劍先生,還是西北幻魔君?」
李助微微一笑,回禮道:「金劍先生正是老道賤號。」
旁邊的岳飛見二人都是一副自在模樣,不禁問道:「小宗相公知道我們會來?」
宗穎搖頭道:「不知,可是你岳鵬舉既然去而復返,而且同來的還有一個道家高人,我自然也能猜到一些的。」
伸手示意二人儘管隨意。
而李助為人爽直,見宗穎也是乾脆不禁開門見山的道:「小宗相公乃聰慧之人,應該也猜到我們所為何來吧?」
宗穎苦笑一聲。
「自然是為了這東京城。」
李助聞言起身客氣道:「我家聖上一直對賢父子敬重有加,今日特差我等前來,如果相公願意歸順大周,一切要求皆可提。」
宗穎看了李助,也起身拱手道:「大宋已經民心盡失,我只想讓百姓少受磨難。今日大周皇帝既然想取這東京,宗穎自當一力相助。」
李助和岳飛相視一眼皆是大喜,和乾脆人說話就是爽利,一點嘴皮子都不用費。
卻聽宗穎道:「只是我平時不管軍務,而這京畿大多都是杜充的人,特別是汴梁城裡更有以前跟著他的幾個將領領著兩萬多人馬,我暫時還沒把握完全指使得動……」
李助聞言微微思量道:「不知那王直的人馬?」
「王直將軍本是個義軍首領,後來投了家父倒是與我有些交情,若是去說降於他應當不怕。」宗穎緩緩說道:「只是有個叫汪正的,乃是大宋宰相汪伯彥的遠方族侄,平日裡和許多將領囂張跋扈,卻只聽杜充的。若是到時候他們在城裡,而我手下心腹士兵又不多,怕是壓他不住……」
岳飛點頭道:「不知可不可以先說服王直,然後讓其領軍進城?那樣這些人應當不會懷疑。」
宗穎有些為難道:「京城這數十萬百姓已經受了太多苦難,若是城中這麼多兵馬混戰,最後怕是要讓無數百姓遭殃……」
岳飛聞言不禁敬佩道:「宗相公考慮得甚是。」
「既然如此,想辦法把他大部分人馬調到城外去。」李助建議道。
宗穎是長於內政,對軍武之事並非擅長,不禁問道:「敢問如何調動?我雖然現在暫時代管京畿,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若是沒個好的理由,那個汪正靠著汪伯彥,只怕不會這般痛快聽令。」
李助微微一笑,說道:「前段時間那個杜充不是打算去掘開黃河麼,這個汪正既然是他心腹肯定是知道的,不如相公用這個藉口派他去。對於他來說一不用去前頭作戰,二又是原來杜充就已經安排好的,應當不會拒絕……」
宗穎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先去安排。至於王直那,明日一早咱們一道去說服他。」
幾人商討些細節,李助暫時辭別了宗穎出了衙門,匆匆跑去尋到時遷。
「可以直接從東邊回應天府麼?」
時遷笑道:「沿途雖然有官兵駐守,可卻攔不住小弟,您儘管吩咐。」
李助點頭道:「那好,速速趕回應天府稟明聖上,京城大事已定,請他派兵去滑州黃河南岸設下埋伏,除掉過去的那支人馬……」
時遷聞言連忙領命而去。
……
一支人馬偷偷摸摸的沿著黃河一直往東,有個將領一臉不耐煩的對旁邊的主將說道:「將軍,咱們何苦來受這罪過,呆在京城裡清閒不好麼?」
旁邊另一個偏將也點頭贊同道:「就是啊,這再往前走十幾里地可就快到廣濟軍的地界了,千萬莫要碰見梁山賊兵。」
那主將環顧四周後,嘆了口氣說道:「你以為老爺想出來啊,雖然我不怕他宗穎,可人馬現在怎麼也是留守司通判,萬一朝廷不派大員過來,他說不定就是這京畿路的留守相公,總也要給幾分面子才行……何況這掘開河道也是杜相公為防賊兵西進早就定下的,咱們早些動手,沒幾天就回去了。」
幾個將領見說,也只好微微點頭。
人馬又往前行了數里,探馬沒有回報,四處也未見什麼蹊蹺,膽子也不禁大了起來。
可等他們開始催促快些行軍,早些趕到地頭的時候,只聽南邊、東邊、北邊三個方向忽然傳來一陣轟鳴之聲。
所有人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只見目光所及之處,烏泱泱的戰馬揚起遮天蔽日的塵土,那轟鳴聲也漸漸清晰,直震得大地顫抖。
北邊是丑郡馬宣贊、南邊是病尉遲孫立,東邊是大刀關勝各領數千騎兵,以排山倒海之勢向他們殺來。
「快跑啊。」
一萬多趕來挖掘河道的宋兵基本都是步卒,他們本也是來干苦力的,其中還有不少被他們抓來幫忙的百姓,突然被這氣勢嚇得大吼一聲,皆是四散而逃。
他們沒注意的是,那個主將汪正早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領著他的親軍調轉馬頭往西逃去。
等三支人馬合圍過來,關勝見他們那熊樣也不想多造殺孽,領著人馬放慢馬速,讓後派人迂迴再前逼迫他們放下兵器投降。
「那幾個全跑了,還追不追?」宣贊問道。
關勝一捋長須,丹鳳眼中散出一絲笑意。
「不用了,咱們收攏潰兵莫讓他們逃進村莊禍害百姓就行。」關勝說道:「他們現在就算逃回去了,應當也是個死。」
……
汪正領著親軍一路往西過了東明縣還是覺得城池太小不夠安全,命當地守軍嚴守城池,自己繼續往西逃,現在只有跑到東京城裡,他才覺得有一絲安全感。
一路打馬急行,終於到了汴梁城下。汪正和一群心腹皆是長鬆了一口氣。
「將軍,這宗穎是不是故意害您啊?」一個偏將被這一嚇,在旁邊煽風點火的道:「他那死了的便宜老子一直和杜相公不對付,如今是不是故意整咱們的。」
汪正本來就有火氣,現在聽他那麼一說也是罵道:「回了汴梁我一定向汪相上書,這汴梁不能絕對不能交到他手裡……」
一群人放慢馬速,慢慢到了城門口,汪正忽然有些疑惑的問:「這些是咱們的人麼?怎麼都看著有些眼生呢。」
那心腹仔細一瞧,盯著前頭一個將領看了會,忽然想起此人來。
「這好像是王直的人……」
正在此時,城牆兩側忽然散出一隊官兵,個個張弓搭箭堵住去路。
「你們幹嘛?」汪正嚇得一激靈,雖然他已經想到了什麼,可心裡還是不願意承認。指著對面的那個王直將領喝道:「你是不認識老子,還是要造反?」仟仟尛哾
那將領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右手高高舉起,眼神中透出一股狠辣。
「放!」
話音一落,弓弩之聲驟響,只聽一陣驚呼和噗噗的入肉之聲,那離弦之箭已經把對面的王直和一眾心腹射成了馬蜂窩。
有些反應快的還想調頭逃竄,可那城門之上早就防著他們逃跑的士卒,也早已經鬆了弓弦。
那王直將領領著人走向前去,見那汪正還有一口氣在,不禁蹲下身子調笑道:「哎呦,這不是宰相的侄子麼,怎麼現在成死狗了?」
旁邊的很多士卒似乎也曾受過此人的四,聞聽此言個個狂笑不止,直覺解氣。
……
柴進領著護衛軍離開了王直的大營,就在剛才李助已經派人來報,東京城杜充的所有心腹將領皆被收拾乾淨,其餘普通士卒自然也翻不起什麼浪來了。
「王將軍,咱們兩可是本家,往後可是要多親近親近啊。」王進和剛剛歸順的王直在後面閒聊。
王直知道他是大周元老,更是皇帝柴進當年的結義兄弟,不敢托大。連忙在馬上客氣行禮道:「將軍抬愛小弟感激不已,往後若是有何不對之處,還望多多指正照顧……」
而王進自然是受了柴進囑託的,雖然信任王直的為人,可是這支人馬實在太多,而其中更是老弱病殘良莠不齊,柴進有心讓其整編,老的送回家鄉,青壯留下。所以得先讓王進來和他打個招呼,不然到時候難免讓王直心裡擔憂是故意防備著他。
二人一路走一路聊,都是武人自然多了幾分親切。
「聖上差我問問將軍,是想留在東京駐守,還是將來想隨軍殺過黃河?」
王直本就是見金人南下,組織鄉友投奔的宗澤,那心裡肯定是想去幹仗立功的。
立馬回道:「末將一切聽從聖上旨意行事……不過若是讓我自己選,肯定還是想去殺金賊,給父老鄉親報仇……」
「好。」王進讚賞幾句,然後開口道:「可兄弟你這支兵馬人數雖多,可其中多有老幼。」
指著身後自己的士卒道:「若是要去殺金賊,可能還需再精簡磨礪一番方好。」
王直也不是憨傻的,一下就聽明白了王進的意思。
點頭道:「聖上的意思末將明白了,將軍儘管放心。」
王進點點頭說道:「雖然說兵馬越多越好,可是這土地還是得留下人操持的,聖上的意思是讓將軍把一些老弱遣回鄉里,自會每人發一份錢糧帶回家中。」
王直有些為難的問道:「不瞞將軍,小弟軍中還有汪正那些人馬中多有河東之人,他們現在怕是無家可歸……」
「無妨。」王進安慰道:「各州百姓受戰亂之苦多有無主之地,只需將軍和兄弟們早些處置,朝廷自會給個合理的安排……」
「兄長……」
一聲呼喚打斷了二人的交談,王進連忙加快馬速跑到柴進身側。
「聖上,您往後可不能這般稱呼……末將……」
「哈哈哈哈。」柴進無奈的笑道:「還記得曾經咱們說的話嗎?」
王進聞言有些不解,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話,不禁微微搖頭。
柴進伸手往前一指那巍峨的汴梁城,忽然神色一正。
「咱們說過,這東京要不就不來,來了就不走了。」
說完狠甩馬鞭,飛奔而去。
王進等人聞言皆是豪氣頓生,他們這輩子每天想的,期盼的,不就是這一天嗎?下意識的看了眼那遠處的城池,連忙打馬跟上。
……
汴梁城最正中的門叫南熏門,此門進去到內城朱雀門,便是一條寬約數十丈的大街。
等柴進的照夜玉獅子出現在南熏門外,早就在此等候的一眾開封府官吏,在宗穎的帶領下各個跪下行禮。
「罪臣叩見大周皇帝陛下……」
柴進並未見過宗穎,可從他的身材儀態中卻完全能看到他父親宗澤的影子,只是他的眼神里沒有那麼多的悲苦和憤恨,反而多了很多淡然與灑脫。
「諸位請起。」
柴進一躍下馬,先扶起宗穎後再對那些跪倒的官員領軍,還有無數百姓沉聲道:「趙匡胤將我柴家先祖被趕出汴梁,而我柴進當年斬殺高衙內後,也再未踏足此地。今日能回來,皆托我山東梁山兄弟的不離不棄,還有諸位的深明大義,也望今後同心同德,為天下百姓謀福,不負此生……」
不管是山東將領諸如李助、吳用也好,還是東京城裡的官員百姓,都沒想到柴進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話。可所有人看他神情堅定,皆是心中感動非常。
轟的一聲,除柴進一人以外,附近的所有人盡皆跪倒於地,而那城牆上,南熏門內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的百姓也跟著跪倒兩邊……
無數軍民大臣盡皆高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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