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康王趙構與少宰張邦昌出了城門,赴金營議和。
去裡面怎麼談的不知道,可是當天下午張邦昌就被放了回來。
「愛卿為何這麼快就打了迴轉?」趙構一臉關切的問道:「朕的皇弟康王為何沒有與你一道,莫非已經遭了金人毒手?」
張邦昌自然不知道趙桓心裡想什麼,連忙解釋道:「官家勿憂,康王殿下不光一切安好,並以自身才華與膽識揚我大宋氣概,更讓完顏宗望尊崇不已,所以暫且讓下官先回與官家相商一些細節……」
殿內的李綱等人聽說康王如此皆是大讚,而那些平素就欣賞康王的一些老夫子,更是引經據典把他夸上了天。
只有上面的趙構心頭大罵,可嘴巴里卻還得裝模作樣的不停夸,偶爾還得說些擔憂的話,讓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敢問張相,金人有何說話?」吳敏問道。
見說起正事,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金人暫時只提了一個要求,說只要滿足了這個,其他的都好說……」
趙構忙問道:「張愛卿快快說來。」
「金人探馬得報,說京畿路東北方的滑州地界,有咱們朝廷的人馬在窺探,若是陛下真想和談,而不是讓他們先滅了這支人馬直接攻城,那麼應當立刻下旨命他們撤回……」
「滑州知州是誰?」趙構下意識問道。
「官家,那支人馬定不是滑州官兵。」吳敏說道:「若是不出意外,當是大名府留守齊豫所領的勤王之兵。」
趙構點頭贊道:「齊愛卿不愧是得太上皇讚許的忠義之臣,這麼快就領軍過來了。」
然後看向堂上眾大臣,問道:「既然金人已經有了和談的誠意,不如讓其先回去如何?」
「不可。」
李綱雖然聽曹評說過那麼一嘴,可他心裡也不信會是山東派來的人馬,因為這種時候柴進應該躲在水泊里看大戲,沒有理由過來參合。
「為何不能?」孫傅見他又來多事,很是不滿的問道。
「若是微臣所料不錯,金人突然議和就是有大名府的官軍在旁牽制,甚至害怕斷了他們後路,如果聖上此時下旨讓他們退回去,萬一金人反悔怎麼辦?」
張邦昌微微點頭,他覺得李綱說得很有道理。
但是……
張邦昌無奈的對皇帝躬身道:「李伯紀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金人卻已經再三強調過,若是這支人馬不退,就說明朝廷沒有議和的誠意,他們會先滅了這支官兵,然後盡起大軍攻打京城……如何決斷還請官家示下!」
孫傅眼神玩味的看著李綱,他這些日子聽到城中百姓個個誇他,反而把自己這些大臣罵得屁都不是,心中別提有多氣。
「李侍郎,你覺得大名府的人馬,可以在滑州城外不被金人打敗麼?」
李綱聞言眉頭緊皺,因為他知道若是讓大名府的一支孤軍與金人野戰,無異於以卵擊石。
沒等他開口,孫傅接著道:「若是失去這次議和機會,讓金人因此震怒領軍敗了齊留守,然後全力攻打京城,你這是存心要用官家的安危,和京城百萬黎民的鮮血染紅你李綱的烏紗帽啊……」
「你……」
孫傅這話說得夠狠,把李綱這個本就耿直性子的人氣得怒目圓睜,一臉赤紅。
吳敏連忙出來打圓場,對著皇帝拱手道:「官家,李伯紀並非想破壞議和,不過是擔心金人耍詐罷了……」
孫傅也知道這麼幾句話根本動不了李綱,剛才也只是想用話頭使他閉嘴而已。偷偷對他不屑的看了一眼,轉身向趙桓行禮道:「官家,如今女直人已經提了條件,若是咱們不答應,這和怕是沒法再議了……」
殿內一眾大臣也是看向趙桓,哪怕是曾經勸其死守京城的吳敏等人都閉上了嘴。
他們不反對議和,更不想現在與金人直接開打。當時他們只是反對皇帝舍了京城逃去江南而已。如今既然已經有了和談的機會,都不願意就此錯過。
一群中樞大臣,只剩下一個心裡七上八下,想勸可又不知道怎麼勸的李綱。
趙桓見此也不再猶豫,立馬命人起草詔書,赴滑州傳旨。
等李綱急急忙忙的跑回城樓,曹評已經迎了上來。
「怎麼說的?」
李綱苦笑著搖搖頭。
「金人提了要求才肯和談……陛下已經下旨命人去滑州傳旨。」
曹評聽他慢慢說完,也是長嘆一口氣。
他明白李綱的擔憂是對的,可這次皇帝也沒有錯。若是金人真的先吃掉那支人馬,不光沒了人牽制,連和談的機會確實也喪失了。
曹評和吳敏等人一樣,既要守住京城,可若是能談得攏他也沒意見。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萬一真如李綱所料,金人不過是想藉此退了這一路人馬,最後卻不願意談那就真是什麼都白玩了。Πéw
忽然轉過身看向東邊滑州方向。
打趣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何說,希望那支人馬是從黃河東岸過來的了吧。」
李綱聞言也是苦笑一聲。
「將軍,您不覺得若真是梁山那伙人,這事情反而成了死局麼?」
曹評本來想著若是梁山人馬,便不會聽皇帝的詔命,自然也就不用擔心他們會離去。
可是現在被李綱一提醒才反應過來。梁山他不會聽皇帝的,可他們也不會為了自己去和金人拼命啊……難道那支人馬不過是大宋境內的一窩土匪?別人能信你的嗎?
……
京畿西北路。
數萬騎兵一邊在韋城縣東,一邊在韋城縣西,整整對峙了兩天。
東邊的是梁山大刀關勝和豹子頭林沖所領騎兵,而西邊卻是被趙構和童貫忽悠得東搖西擺的「怨軍」大將郭藥師。
金人南渡黃河之後,一伙人數不多的金國兵馬兜兜轉轉跑到了韋城縣和滑州打草鼓,可是卻看見已經得了探馬通知的梁山騎兵,正在那城門外邊等著他們……
女直人雖然悍勇,可卻不是痴傻的,調轉馬頭就跑,可梁山根本就沒人搭理,只是不想讓你們來而已。
裡面的東西是供應自家大軍的,哪裡會讓給你們。
而第二天以後,郭藥師親率一萬多人過了黃河,可一到地界看見對面那模樣,他心裡也不停發怵。這些人已經超出了他對大宋官軍的認知,不然也不會只領著一萬多人過來了……何況看了馬頰河兩岸的營帳,最少有七八萬人,和整個金國東路軍的人馬都差不多,連忙回去給完顏宗望報信。
這才有了金人赴汴梁求和的事。
中軍大帳內,喬冽和李助正拿著一張山川地勢圖仔細研究,不想本來應該在前面的井木犴郝思文,匆匆跑了進來。
「軍師,趙皇帝給咱們傳旨來了。」
「噗!」
沒面目焦挺正在旁邊拿著個小葫蘆喝著熱酒,忽聽此言,不禁一口噴出老遠。
而李助和喬冽二人愣了一下後,忽然不約而同的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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