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到兩天前,西門府正在熱熱鬧鬧準備婚禮,西門慶娶親,自然是大事。
達官貴人們紛紛來到大堂,給西門慶道謝。
至於一般的販夫走卒,自然是沒資格進入大廳。
此時,王婆手裡提著一個不知道從哪淘來的花瓶,屁顛屁顛來到了西門府。
「請柬!」負責守門的傭人直接問了一句。
王婆一臉驚訝地看著對方,然後怒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那人面無表情,一看這老太婆的衣服,就知道不是達官貴人,自然沒有好臉色:「我管你是誰,請柬!沒有請柬給我滾,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是你能來的麼?」
王婆氣得渾身哆嗦,當即大喊:「我是西門大官人的乾娘王婆!你不認識我?你居然不認識我?」
「趕緊滾蛋!今天是大官人的喜慶日子,我不想動粗!」
眼看對方幾個人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的樣子,王婆仿佛一隻鬥敗的雞,瞬間縮小了一圈,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張請柬遞上。
「老不死的,早點拿不出來不就完了麼?在這裡搗什麼亂,進去吧!」
王婆敢怒不敢言,心中暗暗道:等我見了大官人,一定讓你們好看!
王婆微笑道:「這位小哥,這是我給大官人送的賀禮。」
那人接過花瓶,隨意看了一眼就遞給禮品登記。
登記員直接高呼:「王婆送破花瓶一隻。」
王婆感覺老臉一紅,趕緊轉過頭提醒:「小哥,錯了,錯了,我送的是古董花瓶!」
「是什麼貨色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趕緊滾!」
王婆只能心中罵罵捏捏走了進去。
原本一心想要去見大官人,順便告個狀,沒想到,她還是太高估了自己,莫說是達官貴人聚集的大廳,就算是外面的院子,她根本就進不去!
只能待在最外圍的院子中,成為無數想要巴結西門慶的小販中的一員。
「我給你們說,我可與你們不一樣!我是西門大官人的乾娘!他只是太忙了,剛好我也不想打擾他,所以才委屈自己來這裡。如果西門大官人知道我在這裡,肯定會把我邀請進去,指不定還能喝上一杯媳婦茶。」王婆還在大家面前自吹自擂。
「是是是,我們知道了,能不能安靜一會兒?」周圍人已經不耐煩。
不一會兒,就看見西門慶身披新郎官衣服,一臉紅光地跨步走了出去迎接新娘子。
王婆當即大喊:「西門大官人!西門大官人!是我,王婆!我在這裡!」
然而,此刻周圍實在是太亂,大家的道喜聲早就把王婆的聲音徹底掩蓋。
不過,西門慶還是象徵性的回禮,眼珠子掃了周圍一眼。
王婆看見他看過來,趕緊手舞足蹈,活脫脫一隻猴子一般可笑。
可惜西門慶只是匆匆一瞥,懶得理這個糟老太婆。什麼乾娘,那就是自己的老鴇,在這種正式場合,怎麼可能跟你相認?滾遠點!
「聲音太大,聽不見,聽不見而已!」王婆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之後,王婆就只能成為一個觀眾。直到那兩聲巨大的聲音響起,周圍亂成一團,王婆直接被推倒在地,嚇得還尿了褲子。
看見西門慶被抬入府中,王婆心中咯噔一聲,擔心不已。
她當然不是擔心西門慶的傷勢,而是擔心自己能不能拿回錢!
要知道,上次幫西門大官人辦事,西門慶答應給十兩銀子,還沒兌現呢!
一個又一個大夫進去,沒過一會兒又出來了,不少人擔心,但也有人開始思考自己的後路。比如剛剛哭著跑進去,沒過多久被大夫人給轟出來的二夫人李嬌兒,剛出來就仿佛變了個人,一臉深沉地離開。
王婆感覺上前:「二夫人,西門大官人到底怎麼樣了?能不能活下來?」
李嬌兒嫌棄地拍開她的手:「手往哪裡放,你可知道我這件綢緞衣服多貴!是你這髒手能碰的麼?」
王婆趕緊道歉:「二夫人見諒,我也是擔心大官人!」
李嬌兒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大夫,我怎麼知道!要想知道你自己進去問呀!」
說完轉身就走。
王婆嘀咕道:「哼,如果我能進去早進去了!用得著問你麼?」
直到後面「神醫」到來,裡面終於傳來了好消息,西門大官人醒了!
於是,擔心西門慶的人終於能陸續進去看一看他。
好不容易王婆終於進了屋,一看見床上的西門慶,她就直接撲了上去,癱坐在地上哭訴道:「我的兒呀,你怎麼傷得這麼重?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呀,乾娘還等著你去我那喝茶呢!」
吳月娘在一旁有些好奇,這老太婆是官人的乾娘?怎麼沒聽他提起過?
西門慶尷尬道:「干、乾娘,讓你擔心了。」
他也就納悶了,這老太婆無利不往的,怎麼會如此擔心自己?
然後下一句就暴露了王婆的目的:「大官人,既然你醒了,上次你讓三夫人去我那……」
王婆也算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點到為止,說得太多,反而就不美了。
西門慶臉色一變,這老太婆,老子都快掛了,你跟我來要債?我他媽缺了你這三瓜兩棗的麼?不就是十兩銀子麼?
西門慶黑著臉,忍著劇痛看向吳月娘,輕聲道:「月娘,一會兒給她取十兩銀子。」
吳月娘點頭應承下來,王婆的老臉已經笑成了菊花:「多謝大官人。」
西門慶揮了揮手,像驅趕蒼蠅一樣讓王婆離開,沒想到王婆卻繼續道:「大官人呀,上一次,為了幫你,老身可是還額外花了足足五十兩銀子。你也知道,你這計劃,可是夠厲害的,那可是清河縣,足足兩萬人。如果讓上面的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此話一出,西門慶雙眼微微睜大,然後又微微虛起:「乾娘,瞧你說的,怎麼能讓你破費呢!月娘,多支取她一百兩銀子!乾娘慢走!」
「大官人,你好好養傷,乾娘給你準備好上好的茶葉,等著你過來喝茶!」王婆嬉笑著離開。
等王婆離開後,西門慶叫傭人過來:「你趕緊出去,馬上把潑皮馮成給我叫來!我有一個大買賣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