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蘇武算個甚麼物什?

  蘇武練刀,認真非常。

  蘇武是知道這個時代即將一步一步走向亂世,逼著自己必須練。

  半大少年李成心中,只想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讓都頭看輕了,既然往後跟在都頭身邊走動,那就一定要做出個人樣來。

  武松教得也是認真,越教越認真,還說:「哥哥習武的稟賦當真是好!這小子也不差,體格子著實不錯,悟性也跟得上。」

  運動這件事,還真是要天賦的。

  只待天色慢慢暗了一些,三人便也停了下來。

  武松也還有交代:「哥哥這副體魄已然強健非常,習武便是要日日不輟,便也是越強健越好,吃肉,日日吃肉。這小子也是一樣,本也有副好骨架,又正是長身體,更要多吃肉。」

  窮文富武這句話,顯然有一定的道理。

  「上街買肉。」蘇武執行力極強。

  三人並上董堅一起下值,先在街面買了十斤肉,又買上酒,再買幾個小菜,直往蘇武的新房去。

  倒也不必弄個什麼喬遷之喜的儀式,幾個人吃頓酒肉便是了。

  怯生生的小廚娘只看得家中幾個大漢,莫名有些害怕,聽得吩咐就在廚房裡燒火煮肉,看都不敢出來看。

  也不要什麼廚藝技巧了,切開煮熟加點鹽,江湖好漢,就這麼吃。

  蘇武也吃得進去,至少還有鹽,他甚至也吃過某種健身餐,連鹽都不放。

  武松忽然問起李成:「你這小子是獵戶人家,都會些什麼技藝啊?」

  李成只答:「小的會射,弓弩皆熟,獵弓,百十步,十能中九,若是弩,便是鄉下土弩,一百多步外,指哪裡射哪裡。」

  武松聞言一驚:「你竟還有這般技藝?」

  李成愣愣點著頭,不似胡言。

  蘇武也轉頭來看,只說:「極好,明日你便也到衙門裡登記造冊,衙門裡有強弩,你領一張去。」

  「是。」李成還真就是個報答恩人的心態,對蘇武的話語,只管點頭就應。

  一旁董堅說道:「明日裡,我便幫他辦了就是。」

  「吃酒吃酒……」武松最喜這碗酒。

  四人天南地北扯著,武松說自己學武藝的事,說少年逞勇鬥狠,說柴進莊子裡都是一群蠅營狗苟之輩……

  董堅說家長里短,說衙門裡的一些事,也說一些近來陽穀縣的八卦。

  少年人李成幾杯下肚,也打開話匣子,說起山里打獵……

  蘇武多聽,微微笑著……

  男人,就得幾杯酒下肚,若是投機,明日起來,便是個親密無間。

  卻是有人夜裡還在趕路,打馬飛奔在陽穀縣與東平府之間的官道上。

  早間就進了東平府的城門,一個時辰之後,又打馬飛奔往陽穀縣回。

  大早,董堅先去衙門,蘇武、武松、李成三人卻先學藝,那小廚娘也不多說話,只管領了主人的錢,就上街去買菜……

  主人也說,買些布料,買些被褥,鍋碗瓢盆也要,反正很多,帶不回來就雇輛牛車……

  對於蘇武而言,眼前難得碰上武松這般世間頂尖的戰力,學武就是最大的事。

  至於早飯,武大早早就帶著一臉憨笑來了,便是新房他都摸得門清。

  下午半晌,西門大官人從東平府回來了,先去見雲理萬。

  「見到了?」雲理萬問。

  西門慶連連點頭:「見到了,好大一條漢子,當真兇神惡煞,連他麾下之人,也是一個個膀大腰圓。」

  「那是自然!」雲理萬滿臉是笑,也有幾分得意。

  「他們說,明日黃昏就會入城來,最好當夜就把事情做了,因為他們還要急著往北去,不願耽擱時日……」

  西門慶匯報著。

  「這麼急?也好,這事還是交給你,你先找個地方讓他們落腳,隱蔽一些,行蹤不能露,然後你帶郁保四去認人,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雲理萬還真不是沒有手段的人。

  「明白。」西門慶微微躬身,事情還未發生,他便心中覺得有幾分快意。

  只因為他親眼見了那郁保四,郁保四還真就不是一般人物,這回,蘇武,必死無疑。

  想到必死無疑,西門慶便更覺得心中又多幾分快意。

  從雲理萬府中出門來,西門慶還有一樁心中急事,只管往陽穀縣有名的媒婆家走去。

  媒婆姓薛,人稱薛嫂。

  進門西門慶就問:「事情如何了?那娘子如何說?」

  薛嫂稍稍皺眉:「官人,倒是有些變故……」

  「怎麼就有變故了?」西門慶聞言就急。

  「上次去,倒也都說得好,老身還說什麼時候讓官人上門去見見,她也不曾有真正拒絕之語,今日午後再去,卻好似不那麼熱絡了,老身只管把官人說得天上無有地上一個,她也似並不……多言……」

  「怎麼回事?你可是收了我不少錢的,這事你若辦不成……」西門慶這輩子,最急的事,就是女人。

  薛嫂又笑:「官人莫急,老身在陽穀縣,那是有口皆碑,什麼事不都得是個一波三折嗎?好事多磨。」

  「你就說還要多少錢?」西門慶大手一揮。

  薛嫂還是慢慢來答:「官人,錢呢,自是要的。但這也並非全都是錢的事,那孟雨樓無依無靠,偌大家業左右被人盯著,一天到晚擔驚受怕,自是想尋個真心能依靠的人,這陽穀縣裡,除了官人,還能有誰?」

  「繼續說……」西門慶稍安,也是那孟玉樓,美貌不凡,這倒是其次,家資巨萬,這才是主要。

  「老身去打聽了,官人道是如何?」這媒婆拿捏西門慶也是不在話下,還要賣關子。

  「說……」西門慶懶得計較,直接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錢來。

  薛嫂接過:「說是昨日,那縣裡的蘇都頭幫她驅趕了張四,那娘子啊,直把蘇都頭送到門口還捨不得回呢……」

  「誰?」西門慶眉眼一張。

  「縣衙,蘇都頭,就是那個在景陽岡上獵大蟲的蘇都頭。那娘子想來是以為有人靠了,所以才聽不進老身的話語,這事吧……還得官人出手,老身這裡倒是有一計。」

  就聽西門慶咬牙切齒:「又是他!」

  「啊?官人與那蘇都頭有仇怨?這般更好了,老身這一計啊,還怕你們傷了臉面呢。」薛嫂還賣關子,只等西門慶問計,不免又要打發一些錢來。

  卻是西門慶擺擺手,冷冷一笑:「他蘇武是個甚麼物什?也敢與我西門慶搶女人,倒也不必你的計了,我自有計較。」

  說完,西門慶出門就去,薛嫂還追一步:「官人啊,老身這裡還真有好計哩……」

  西門慶哪裡還答?舊仇還未去,新仇又來,雲理萬還未想殺人性命的事,只想個手斷腿折。

  西門慶心中,蘇武只是明晚橫屍街頭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