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
一連多日的晴天,城外的大水終於是緩緩的退去,這讓東京城內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繼續發糧!」
李綱對著軍卒開口道,為了安撫百姓,東京現在按照人頭每日發放糧食。
「李學士,你這麼做東京糧草可是撐不了多久。」
戶部尚書侯蒙看著李綱說道,這段時間為了賑濟百姓,糧草消耗很快。
李綱最近因為穩住了城中局勢資有功,已經被趙桓升為政殿大學士,負責開封府事務。
「我算過了,支撐一兩個月足夠了!」
李綱淡淡的說道,他已經清點過了東京的存糧,雖然被偷運倒賣了不少,但東京當了畢竟是百多年國都,城中糧倉很大,僅剩的糧草也足夠臨時應急了。
「李學士!你這麼發,三個月之後糧倉就空了!你可知道糧倉空了是什麼結果?」
侯蒙瞪著李綱吼道,身為國都如果缺糧,那將會天下大亂。
「三個月城外的水早就退完了!外地也早就秋收結束了,各地轉運使會把糧食運來的!」
李綱搖了搖頭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城中人心,只要人心不亂,東京就不會亂。
「另外,我已經上書陛下,東京糧倉的虧空一定要查明白!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東京的糧倉怎麼能只剩下三個月的糧食?」
李綱冷眼看向侯蒙,糧食永遠是最重要的,但東京這些貪官污吏竟然連國家糧倉都敢動手腳。
「你看著我幹什麼,又是我偷賣的糧食!我當上戶部尚書,糧庫比我的臉還乾淨,這兩年我好不容易才存下了些糧食,大軍四處征戰用度都從我這齣,我容易嗎?你要參我?好好好,誰能幹誰來干!」
好脾氣的侯蒙忽然指著李綱的鼻子大罵起來,花白的鬍子無風自動,他竟然被一個小近三十歲的年輕人數落,這火氣哪裡還忍得住。
「帳目呢?與你無關,我自不會參你!」
李綱開口道,他知道侯蒙不是貪婪之輩,不然當初也不會上疏論十事那封奏章,糧倉虧空肯定之前的官員所為。
「帳目?我上任之前戶部走水,早就沒了!你要查?你信不信明天糧倉也會著火!這裡面的水深著呢!人多著呢!就憑你差不清楚!這裡面的道理不用我說明吧!」
侯蒙不屑的說道,李綱就是還沒有翻天之能。
就在兩人爭論時,城牆附近一陣騷動,只見一名濕漉漉的軍卒被吊籃拉了上來。
「不好了,太原府敗了!」
軍卒一上城就哭嚎起來,因為洪水,這消息完了幾天才到。
聽到那喊聲李綱臉色大變,街道上領糧食的百姓也是一陣騷亂,一個個不再有序的排隊,爭搶著上前領糧食。
大軍戰敗就意味著敵人快來了,到時候城門更是開不了,這時候存糧是最關鍵的。
戰敗的消息很快傳開,恐慌也在同一時間籠罩整個東京。
完顏杲此時正在使館裡大笑著飲酒,完顏希尹和完顏宗峻也是笑著喝酒慶賀,前線大勝就是他們最需要的。
「叔父,下次見那些宋官,可得好好羞辱他們,敢把我們關入天牢,哼!」
完顏宗峻開口道。
「不可,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是該表達出誠意,這樣才能索取更多!」
完顏希尹開口道,羞辱敵人只能圖一時之快,根本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收穫。
「都隨意,咱們贏了,咱們就有道理,說給河東,到現在也沒消息了,現在該他們急了!」
完顏杲大笑著說道,拳頭是硬道理,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報,康王來了!」
一名僕役來報。
「讓他在外面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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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杲笑著繼續喝酒,而完顏希尹和完顏宗峻則是大笑起來。
趙構就坐在使館的大廳,僕役去後堂稟報之後就沒有再出來,甚至兩個送茶的都沒有。
「康王殿下,可能是完顏國相有什麼要事處理!」
欒廷玉尷尬的笑了笑,幫著趙構找起了台階,他當然知道完顏杲是故意的,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無妨!」
趙構絲毫不急,只是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過了許久,一身酒氣的完顏杲才晃悠悠的走出來,然後不理趙構,直接坐在了主座之上。
「完顏國相好雅興,這麼高興麼?」
趙構看著完顏杲問道。
「你們那陛下還沒同意麼?上次你可是信誓旦旦能做主的!」
完顏杲看著趙構道。
「咱們的合作怕是要改改了,河東已經不在我們手上……當然……也不在你們手上!」
趙構的話說得一頓一頓,這讓完顏杲眉頭一皺。
「什麼意思?」
完顏杲看著趙構。
「你應該聽說了,我宋軍大敗,可你知不知道,梁山之人忽然從河北殺入河東,把你們金軍也得慘敗,如今合兵一處,正在為啥蔚州大軍!」
趙構看著完顏杲說道。
「不可能,明明……」
完顏杲不敢置信,他現在的消息渠道全靠城中流言,他看了一眼欒廷玉,見欒廷玉也是一臉震驚,他懷疑了趙構消息的真實性。
「剛剛得到的消息,現在應該開始傳播了!」
趙構開口道。
完顏杲兩眼呆滯,如果城中傳開了,那大概率就是真的了,趙宋沒有理由放出假消息,這對於趙宋沒有任何好處,而且會讓趙宋顯得極為弱小尷尬。
欒廷玉不敢置信的看向趙構,這消息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不過他心中卻是狂喜,齊國贏了,攻城略地,這不就是他想看到的嗎?
「完顏國相,我想我們真該合作了!」
趙構看向完顏杲,金國野心很大,這次就想著占據河東,但梁山的出現打亂了金國的如意算盤。
「是該真的合作了!」
完顏杲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們金國一直看不起趙宋,當然無能懦弱的趙宋也不配得到他們的尊重。
可突然出現的齊國讓他感覺到了威脅,再不聯合一切力量,他們金國怕都不安全了。
「皇帝陛下請國相明日參加朝會!」
趙構起身開口道,這才是他今天來的任務。
說完便告辭了,只留下完顏杲呆呆的坐著。
「叔父,怎麼會這樣?那可是十萬大軍啊!」
完顏宗峻跑出來說道,蔚州加上河東,他們一共投入了十萬大軍,這是足以蕩平中原的力量,怎麼敗的敗,困的困。
「我們小看了齊國!」
完顏杲牙縫裡蹦出這麼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