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叔母!」
很歡快的小蘿莉提著裙裾「噠噠噠」地跑進來,各自給自己阿母和叔母行了一個禮,然後起身看看四周,沒有發現自己想要的東西,神情有點小失望。
看到自家女兒這表情,張夏侯氏心裡「咯噔」跳了一下,這孩子,在找什麼呢?
「四娘過來,阿母有話要問你。」
張星乖巧地倚過去,仰起頭問道:「阿母想要問什麼?」
張夏侯氏沉吟了好一會,方才開口問道:「四娘,皇宮裡好玩一些還是馮莊好玩一些?」
張星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起來:「皇宮裡好玩。」
張夏侯氏舒了一口氣。
「可是馮莊更好玩,皇帝姊夫也沒有馮郎君好玩。」
張夏侯氏一口氣差點嗆在喉嚨里。
這個孩子跟誰學的大喘氣?
張夏侯氏臉上帶著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不許這樣說你的皇帝姊夫,皇帝自然是好的……」
「可是也沒有馮郎君好玩。」張星仍然堅持自己的信念,並且努力地試圖說服自己的阿母,「皇帝姊夫不會用莠草編犬子,又不會用柳枝做柳哨,還有還有,也不會摸魚兒,更不會……」
「好啦好啦……」張夏侯氏打斷了自家女兒的話,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自己剛才還在糾結賣女求榮什麼的,沒想到還沒開始賣呢,女兒就已經自己把自己給賣出去了,真是……女兒你這個樣子,叫阿母怎麼把你賣個好價錢?
黃月英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笑容,對著張夏侯氏說道:「阿姊,你看……如何?」
張夏侯氏無奈地把自家女兒往黃月英那邊一推,苦笑道:「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怨不得這些時日她不像以往那般吵著要進宮耍,總是念叨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語,原來根子在這呢。那個馮郎君,倒是稀奇,連哄小孩子都會!」
「小孩子」這三個字,咬音咬得特別重。
黃月英明白地點點頭:「阿姊放心,小妹說過,四娘這孩子,我也是當了親生女兒看的,自不會讓她受了委屈。如今她年紀尚幼,心性未穩,以後的事,誰能說得准?」
「如此便好。」張夏侯氏得了保證,這才放下心來,點點頭說道,「我那個夫婿,跟了先帝一輩子,方才拼下了張家這份基業。如今的張府,比上不足,比下卻是有餘,我也不敢奢求更多了。以前我就說過,這個四娘,我不求她能大富大貴,但求平安喜樂便是福氣,即便是如今,我還是這般想的。這以後的路子,她要怎麼走,且由她高興便是。」
「阿姊說的是。」黃月英低頭應答。
「四娘,叔母帶你去馮莊玩好不好?」
「真噠?」張星一下子就撲進黃月英懷裡,小腦袋在裡面鑽了幾下,方才抬走頭,「叔母真好!」
張夏侯氏的臉色有些無奈,這女兒,究竟是誰親生的?
大概是老天爺看到大漢這些年多災多難的份上,難得地發了一次善心,今年的秋收不但沒有下過雨,而且還連續給了多日的晴天。
馮永按照黃月英的吩咐,把那幾畝撒了農家肥的地所收上來的糧食曬乾,封存,就等著她來驗收。
這種做法讓莊戶有點小擔心,於是跑去問管家怎麼回事。被管家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怒罵:「主家要做的事,何時輪到你們指手畫腳了?別的不說,咱們主家什麼時候讓莊上的人吃過虧?都是一群鬼迷了心竅的!以後再讓老夫我聽到莊上有人在背後嚼舌根,仔細我扒了你們的皮!」
罵完了人,管家這才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開鐮那天,你們又不是沒看到,有貴人過來量了那塊地。主家這是把那地打下的糧食留著準備給貴人看呢。等貴人看過以後,自然就會給你們分下去。」
對於馮永一天到晚躺在柳樹下釣魚的行為,管家在心裡其實是深惡痛絕的。你說天下有哪個主家會在莊戶面前這個樣子的?別莊上的莊戶到了自家主君面前,哪一個不是戰戰兢兢?就自己莊上,莊戶雖說對主君沒有什麼不敬,但要說到害怕,卻是沒有多少——這樣哪像是主君的樣子嘛!
秋收完後,按理可以休息上幾天,然後準備種冬麥。可是馮莊的主家是個愛折騰的,這才歇了兩日,又開始弄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
開荒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是這附近的荒地都已經差不多被開完,主家竟然把主意打到莊子後面的那幾個山坡上。山坡上,能種糧食嗎?這是莊戶們心裡的疑問,不過卻再沒人敢再私下裡笑話主家。除了怕被管家聽到真給自己松松皮以外,更多的是在不知不覺中,馮永竟然已經折服了莊上的莊戶。
這莊子上的變化,一天比一天大,大家可都看在眼裡呢。聽管家說,這主家可是高人子弟,可不敢再亂嚼舌根,失了本分。想來主家要咱們做這些,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只要按著做就行。
而住在山坡腳下山洞裡的僚人就加多了一層擔心:這主家,不會要把我們趕走吧?
馮永才懶得管那些莊戶和僚人的想法是什麼,他實在對封建社會的耕地政策感到蛋疼,你說你不但要管地是不是一直有人種著就算了,連地里種什麼都要管,是不是過分了些?
這些人,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市場經濟,在後世,哪個管你地里種什麼?用耕地來蓋房子的事情,滿世界多了去。只要「雞的屁」上去了,誰管你是不是有糧食危機?
跟落後的封建人士就沒法溝通,就連自己想在秋收後用一小塊地來扦插培養茶苗都要被罰款,這根本就是完全不講道理嘛!最後沒有辦法,馮永只好把主意打到山坡上,當下選了個沒人住的小山坡,直接把莊上能出來的人拉了過來開荒——老子在自家的山坡上種點茶樹,你總不會說什麼吧?
開始的時候馮永還想著收集茶籽來進行種植,後來才發現茶樹是異花授粉,後面那幾座山上攏共也才發現了六棵茶樹,連個籽都結不出來,還收集個毛!好在用扦插的方法也可以繁殖,這才不致於讓馮永的種植大業胎死腹中。
不過這樣一來,自己的茶葉就得省著喝了——六棵茶樹能砍下來的樹枝差不多全砍光了,在新樹枝長出來之前,自己別想再採到一片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