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遊戲的時候,普通玩家對上人民幣玩家,有的人會喊「666」然後跑上去抱大腿。
有的人則會酸酸地說一句,有錢了不起啊!
更有些追求上進的人會想著,老子技術那麼高,要是再充點錢,說不得就能「取而代之」呢?
但不管是普通玩家,還是普通人民幣玩家,亦或者是土豪人民幣玩家,都極為憎惡最後一種玩家。
那就是掛逼。
別人投再多錢也總還是按遊戲規矩玩,掛逼進來就是打算毀滅整個遊戲的。
雖然非法穿越客馮土鱉這個掛逼的功能被限制得有點多,不能懟天對地懟空氣,開無敵掛之類的。
但也不是諸葛恪這個只開了首充的玩家所能比的。
雖然費禕剛來的時候,諸葛恪也曾寫過詩賦:爰植梧桐,以待鳳凰。有何燕雀,自稱來翔。何不彈射,使還故鄉。
流芳百年說不上,但流芳個四五年,估計還是可以的。
可惜的是,掛逼的一句「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就足以秒殺他這篇詩賦不知幾何。
梧桐哪比得過「回日之高標」不是?
再說了,還在等待的「鳳凰」,怎麼也不可能比得過在回日高標上翱翔的六龍啊。
所以先前一直自我感覺良好,又以機變著稱的諸葛恪,在掛逼的降維打擊下,居然有些狼狽不堪,滿面羞慚而退。
待他回到太子孫登身邊坐下,孫登強自一笑,悄聲地安慰道,「漢使欲抑元遜,故譽那馮永太過,元遜不必放在心上。」
當然,語氣頗有些酸溜溜的。
畢竟當年孫權替子向關羽求娶虎女,可不正是如今的吳國王太子麼?
孫登此時聽到她居然嫁人了,心裡要是沒點什麼,那才是不正常。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巧言令色之輩罷了,何足道哉?
同時又有個隱隱地想法,就是不知當那虎女得知自己成為王太子後,是不是後悔當年未嫁給自己?
太子賓客謝景看到諸葛恪和太子神色,知兩人皆心有不悅,便笑道,「誰人不知漢國軍政皆控於諸葛亮之手?」
「那馮永既無令名,加之年少,何以能越過漢國諸多元老將臣,參與商議國事?故在某看來,太子言漢使譽馮永太過之語,對矣!」
另一位太子賓客范懼也開了口,「即便那馮永封侯了又如何,亦只不過是蜀地無人,讓巧言令色之徒幸進罷了。」
「元遜英才卓越,又怎麼會輸於這種人?只是江東才俊太多,元遜未得時機罷了。」
「依某看來,吳王待元遜甚是不同於旁人,何不請求吳王,尋得外出領軍的機會?」
孫登方才因為聽到虎女,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又欲安慰諸葛恪,所以才一時口快,說出一番話來。
沒曾想身邊的賓客們卻順著自己的口氣,刻意貶低馮永,這讓他微微有些不安。
雖然這種話聽著舒服是很舒服啦,可是這樣背後詆毀他人,未免有失君子之風。
待聽到范懼的建議,孫登連忙接口道,「這個提議不錯。若是元遜有意,到時我可以親自向父王請求。」
「好,那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諸葛恪本就剛愎矜傲,今日已經被費禕激起了傲氣,有心要與那馮永較一高低,倒也沒有拒絕太子的好意。
不過因為費禕的這一番言論,吳國眾臣因為石亭之戰而帶來的驕矜之氣,稍有收斂。
待宴會散去後,孫權拉著費禕的手不願意放開,「先生乃是淑德之人,日後必將成為漢國的股肱重臣。此次回去後,恐怕不能常來東吳了。」
說著,令人將自己常佩的寶刀拿來,贈予費禕。
費禕婉拒道,「禕不才,何堪當吳王之盛譽?然而刀是用以討不庭、禁暴亂之物,但願大王可以勉建功業,同扶漢室,如此則臣雖暗弱,也不負這次東顧貴國之行。」
孫權此時已有稱帝之心,聞言只是打了一個哈哈,卻是沒有正面回答費禕的話,然後又轉了一個話題。
「吾聞貴國的馮侯文武皆備,乃是世間少有的才俊。太子登與之年紀相近,可惜卻是太過於愚昧。若是馮侯有空,不妨讓他到吳國來,也好讓太子登學而為友。」
「吳王既有命,禕回到大漢後,自會向天子與丞相稟明。至於天子與丞相如何裁決,卻非禕所能左右。」
費禕回答道。
「如此便有勞了。」
孫權點頭,這才令人把費禕送出宮去。
宮門外,陸遜的車駕一直在等候,看到費禕出來,陸遜便親自邀請費禕上車,「文偉與我同行如何?」
「大將軍既有所命,禕豈敢不從?」
費禕連忙說道。
兩人上了車,車輪開始轉動,大青牛在青石上敲出「嗒嗒」的聲音,緩緩前行。
費禕端坐不動,看向陸遜,「大將軍可是有事要與禕說?」
「倒是沒什麼大事。只是今日聽漢使在宴會上,提起蜀地年輕才俊,所以心有所感,想問問漢使對太子的賓客們是什麼看法?」
陸遜溫和一笑,溫雅有禮。
點評人物,本就是這時代的風氣。
太子宮的賓客,年紀大多都與太子相差不遠,如不出意外,二三十年後,這批人將會是國之重臣。
陸遜此言,看起來是想與費禕點評江東下一代的年輕人物。
只見費禕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東宮多士,賓客滿門,江東多才俊,實是不虛。」
陸遜搖頭,微笑道,「文偉何其不實也!方才在宴席上,僅舉馮侯一人,便力壓東宮賓客,多士哉?」
「只是一時口快耳。」費禕面色從容,「就拿驃騎將軍之子諸葛恪來說,年紀輕輕便才博果辯,論難鋒至,同齡人中,已經算是少有之輩。」
陸遜卻是不同意費禕所言:「東宮賓客,皆以諸葛恪為首,其人確實才高,但過於剛愎,不知收斂,而且生性粗疏,易被人所趁。」
「至於賓客余者,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更勿論能與馮候相提並論。」
費禕心裡吃了一驚,他實是沒想到陸遜居然這般高看馮永,他心念電轉,「大將軍說了這麼多,卻是漏了一人。」
「誰?」
「太子。吾觀太子性謙而好學,與人親善,文章鑑識,超然卓絕,頗有君子之風。」
費禕說出這番話後,即便如陸遜者,臉上亦是不禁露出笑意,「東吳能得太子如此,實是國家之幸。」
說到這裡,兩人相視一笑。
這下一代里,一個明君,一個良臣,怎麼看,也是明君占優勢一些。
費禕心裡卻是多想了一層,若是漢家天子能一直像現在這般從諫如流,誰強誰弱,誰能說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