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這馮郎君深得丞相所重,這等大事,若是沒有丞相點頭,只怕他也不敢這麼做吧?
所以照這意思,豈不是連丞相都點頭了?
「只要加入了興漢會,大夥一起努力,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門路的就給大夥找門路,到時候南中就會成為咱們出產飴糖的地方……」
屯墾南中,要錢糧,要勞力,要安保,後面搞出了紅糖,還要有門路出貨,哪一樣不需要配合?
所以馮土鱉自然要想盡法子拉人進來。
只見他微微向前湊了湊身子,用魔鬼蠱惑般的聲音說道,「想想看,這等飴糖全天下只有我們有,誰想要,都繞不過我們……」
話還沒說完,屋子裡頭不少人的眼珠子都紅了,呼吸也明顯變得粗重了許多。
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特麼的不就是第二個毛布?
雖然毛布票子只是私人所印,但他們誰都知道,如今錦城裡頭,毛布票子比朝廷鑄的錢還要堅挺!
無他,就是因為後面有漢中工坊所產的毛布做保證。
「馮郎君,這興漢會,算我一個。」
剛剛坐下不久的糜照突然又站起來,對著馮永拱手道,「糜照見過會首。」
如果這個時候糜照還不明白他家大人叫他來此的目的,那他就當真是豬了。
先前被鄧家那小子搶先了一步,這回再不能丟分了,當下就直接站起來表態道。
糜照起了這個頭,引得其他人一陣騷動。
按道理,這等大事,肯定是要回去關上門細細商量才行。
可是先不說糜家世代墾殖,在這方面乃是行家,就拿眼光來說,在座的人只怕沒人能比得過。
先帝最為落魄時糜家不但傾盡家財相助,甚至還甘願把嫡女嫁給先帝做妾,最後還放棄了基業,跟隨先帝碾轉天下。
事實證明,糜家的目光確實是精準獨到,他們的付出,得到了極為豐厚的回報。
先帝入主益州,糜家家主糜竺的待遇乃是眾臣之首,連丞相都要位居其下。
即便在荊州之失時,糜家的糜芳降了東吳,糜家也仍受大漢天子所信。
看看如今糜家家主糜威就知道了,身居虎賁中郎將,負責中央宿衛。
大漢天子身家安全,託付於此,這還不夠信任麼?
「良非為其他,只為欽佩馮郎君為人,故這興漢會算我一個,良見過會首。」
鄧良第二個起身,對著馮永拱手道。
鄧芝為人堅貞簡亮,常常為了公務而忘私事,家裡的衣食全部是從官府資取,從不治有私產,此乃世人所共知。
身為鄧芝之子的鄧良說出此話,沒人相信他說的是假話。
「兩位先坐。」馮永起身還了一禮,又對著眾人說道,「我知道此事重大,加上丞相剛剛南下,時間不算太急,所以是否決定加入興漢會,大夥先回去商量一下。」
「但是,」馮永斂起笑容,環視了一下眾人,又說道,「我今日所說的事,希望大家不要亂傳出去,畢竟此事關係到以後興漢會眾人的進項。」
「若是有人不小心傳了出去,引出了什麼變故,那他就是跟興漢會過不去,到時可別怪我不講今日同飲一席的情面。」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都是露出凝重之色。
聽這個話,看來這馮郎君當真是鐵了心要組這個興漢會了?
若是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日後南中的屯墾,誰能與興漢會相比?
只是此事,究竟靠不靠譜?
要說不靠譜,那馮永豈敢拿陛下來欺騙眾人?沒見糜家都跟進去了?
要說靠譜……可那甘蔗汁液所做的飴糖,卻是誰也沒見過,誰知道可不可行?
這屯墾南中,耗的錢糧可不是一點半點,要是敗了,說不得連家底都要賠進去。
除了鐵了心要跟著馮永走的,剩下的人心裡都是矛盾極了……
看到眾人皆是沉默不語,看來都是在細細思量自己剛才的話的分量有多重。
馮永拍了拍掌,再次把眾人的注意力拉過來,笑道,「好了,正事說完了。說來也巧,我進門的時候,有人還專門送了一些酒過來。」
「這酒如今是越發的難得了,想必大夥也是久不知酒味,今日這酒,我就拿來請大夥喝了,就當是我給大夥的見面禮。」
「好!」
「彩!」
想想反正馮郎君也說了,此事也不算太急,回家後關上門好好商量一下再做決定不遲。
至於這酒,那可是當真難得,還是先喝了再說!
……
「嘍嘍嘍……」
南鄉的牧場,木兀哲把手環到嘴邊,大聲地招呼著。
不一會,只見花的,黑的,灰的等等一大群犬從各個地方跑過來,繞著木兀哲不斷地跳來跳去,有個別調皮的,還直接站立起來,想要爬到他身上。
「趴下!」
木兀哲看到再沒狗跑過來,大喝了一聲。
所有的狗到命令,連忙齊齊地趴到地上。
數了一下,數目對上了。
這才點點頭,對著身後的人喊了一聲,「可以開圈欄了。」
身後等待命令的牧羊倌連忙跑向遠處的羊圈,邊跑邊喊著:「開圈——」
只見木頭柵欄終於緩緩地打開了第一個口子,然後又是一個……
裡頭早就迫不及待的羊群一下子蜂擁而出,一邊擠著一邊「咩咩」地亂叫,奔向柵欄外面的廣闊世界。
木兀哲一揮手,對著狗群發令,「去!」
只見方才還安安分分趴著的狗群猛地躍然而起,向著羊群跑去,同時在奔跑過程中,持續地狂吠著,按照特定的路線,不斷地散開,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中間那條最大的狗一狗當先,直接就截住了最先跑出來,然後又脫離了羊群的兩隻羊,兇猛地叫喚著,把它們趕回羊群里去。
等羊群出來完了,又有一個小規模的牛群慢悠悠地跟出來,最後才是馬匹。
馬群分成兩批,一批是高大的戰馬戰馬,但大多是瘸了腿或者身上某些地方受了傷,是漢中府和陽安關淘汰下來的,被馮永淘了過來。
這批馬里還夾著幾匹小馬,是去年好不容易才侍候生下來的馬駒。
還有一批小體型的馬則是滇馬,數量比戰馬群還要多一些。
牛群和馬群一出來,又馬上被牧羊犬分開,趕到特定的空曠之地。
圈養的牲畜也是要定時放出來放風的。
好在南鄉是在大小巴山的山腳下,不適合耕種的地方多了去,馮永把牧場遷到南鄉後,又在巴山的余脈那裡圈了不少地當牛羊活動場所。
木兀哲走到牧場專門分給自己的坐騎身邊,翻身上馬,繞著牲畜群溜達,看著眼前的一切,意得志滿。
如今在那些卑賤的胡人嘴裡,自己的主人馮郎君,就是羊神的化身!
要不然,不用天天追逐著那河水和草場,就能養出這麼些個牛羊,世間除了羊神還能有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