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再暈一個

  第1251章 再暈一個

  司馬師痛昏了過去,直至第二日,這才悠悠轉醒。【Google搜索】

  他睜開右眼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道:

  「馮賊,西賊現在情況如何了?」

  一直守著的牛金,連忙回答道:

  「中監軍請放心,前方斥侯才傳回來消息,說賊軍眼下正在高都城安營紮寨。不過……」

  牛金猶豫了一下:

  「不過,太行陘似乎發現了賊軍斥侯。」

  司馬師聞言,長嘆一聲:

  「西賊這是不但要占據高都城,十有八九還要犯我天井關啊!」

  牛金默然。

  屋內原本就壓抑的氣氛,變得愈發沉重。

  似乎沉到幾乎讓司馬師喘不過氣來。

  只聽得他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

  雖然知道馮賊乃是西賊諸將中最為狡悍者,但事未臨頭,總是會心存一絲僥倖,想著馮賊白得一個了高都城就能滿足。

  畢竟不管怎麼說,天井關乃是重關,馮賊急襲而來,應該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不會輕易來攻。

  但前方傳回來的消息,徹底擊潰了司馬師的最後一點僥倖心理。

  想想也對,馮賊領軍多年,從未有一敗。

  又豈會看不出,眼下正是自己這邊軍心動搖,天井關防備最虛弱的時候?

  更兼此人凶名赫赫,若是關內的守軍知道是此人親自領軍攻關,恐怕人心就更是要渙散了。

  換成司馬師自己,他自己都不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

  一念至此,司馬師猛然又想起一事,問道:

  「洛陽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牛金臉色更黯,嘆息一聲。

  看到他這個神情,司馬師就是有些惱怒:

  「速言!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退守天井關時,軹關那邊的蔣公,就已經派人送來了關於洛陽的消息。

  只是司馬師傷重,就算是強撐理事,亦不能持久。

  偏偏眼下事態緊急,又要儘量收攏逃回來的殘兵,還想著要做好太行陘的防守,免得西賊一路無阻地進入河內。

  所以這才一直拖延至今。

  畢竟就算是洛陽再怎麼危急,好歹函谷關與陝縣還在堅守著。

  漢軍一時半會不至於兵臨城下。

  但太行陘這條要道萬萬不能就這麼輕易送到馮賊手中。

  牛金苦笑:

  「中監軍,洛陽那邊,又派人送來急報,請中監軍趕快回去主持大局。」

  這幾日,洛陽每天都會派人前來催促。

  現在主持洛陽事務的人,乃是司馬昭。

  論起心性與手段,司馬昭遠不如司馬師。

  第一次遇到這等崩亂的局面,確實有些手足無措。

  「那就是還沒有什麼大問題。」

  司馬師斷言道,「牛將軍,煩請你,以我的名義,再派人給蔣公去信,多催一下蔣公,讓他立刻做好接手天井關的準備。」

  雖然知道這樣有些太過倉促,乃至不負責任。

  但司馬師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這才說一會話,左眼又傳來巨痛,讓他不由地又開始汗如雨下。

  以他現在這種情況,根本沒有辦法強撐著出去安撫軍心。

  真要被馮賊打過來,主帥又無法露面,將士只怕真就要不戰自逃了。

  多留在此,只會誤事,還不如及早回洛陽。

  牛金主動請纓道:

  「中監軍若是擔心,不若某留守此處,以拒賊子。」

  司馬師看了一眼牛金,真·一眼,然後搖頭拒絕道:

  「不行,洛陽城比這裡要重要得多,牛將軍你必須要跟我回去。」

  表面上司馬師是催促蔣濟做接手天井關的準備。

  但實際上,連他自己都清楚,天井關十有八九是守不住了。

  最多也就是拖延馮賊一些時日。

  讓牛金守在這裡,除了再白折一員猛將,再無他用。

  不是他不相信牛金,而是他太過於相信馮賊。

  再說了,從高都城入河內這段路,雖然不過兩百里路,但卻是關隘重重。

  處於最北邊的天井關是最為重要是沒錯,但天井關南邊,還有兩個關隘也不容小視。

  一是星軺驛,一個是碗子城。

  特別是碗子城,雖不如天井關那般有一夫當關,萬夫莫天的險要,但勝在處於最南邊,臨靠河內。

  不像天井關那般,臨近高都城,直面受西賊的威脅。

  所以他唯一能奢望的,就是希望蔣公,能利用好碗子城臨靠河內的優勢,以及天井關拖延的時間,多做一些準備。

  棄天井關退守碗子城自然不是上策,但為了天井關卻置洛陽於危急而不顧,就更是下下之下策。

  就算最終是要放棄洛陽,也絕不可能是在這個時候放棄。

  因為洛陽,還有太多重要的東西和人物沒有處理完畢。

  天井關與洛陽孰重孰輕,司馬師傷得再重,疼得再厲害,他也還是能分得清的。

  只聽聞司馬師悠悠長嘆:「這天下之事,終究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言畢,閉上眼,放低了聲音,猶如呢喃:

  「速去做好準備,回洛陽。」

  相比於司馬師不得黯然退回洛陽,數百里之外的石苞,卻是要意氣風發得多。

  看著前來犒勞王師的鄉老們,一個個陪著笑臉,帶著些許諂媚,石苞臉上同樣是盪起了和善的笑容:

  「喛喛喛!諸位鄉老,過了,過了,不須這樣,不須這樣!」

  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提溜起「簞食壺漿」的壺,聞了聞,「嘖」了一聲。

  「這酒,好像不是我們大漢的好酒啊?」

  鄉老一愣:「啊?」

  「大漢的好酒,烈酒,蜜酒,黃酒,蒲桃酒,聞之或醇厚,或熾烈,或甘甜,不一而足。」

  石苞說著,又提著酒壺聞了一下,再別開頭去,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看看這酒,餿的,酸的!」

  他再湊到鄉老面前,皺起眉頭,問道:

  「這酒,你確定能喝嗎?」

  鄉老似是沒想過會遇到這種問題,或者說,會遇到這種青皮無賴似的將軍。

  不是說,漢軍的軍紀很是嚴明嗎?

  這種人是怎麼成為軍中主將的?

  但見鄉老臉色一滯,吶吶說道:

  「回將軍,長子縣地處偏僻,百姓貧苦,物產匱乏,沒有什麼好東西,如何能比得蜀地與關中這等天府之國?」

  「故而酒水稀淡,吃食難咽,如若將軍不喜,老朽這就回去重新準備一番。」

  所謂簞食壺槳,不就是做個樣子嘛?

  好東西哪有直接擺到大街上給人看的?

  肯定是要大夥關起門來好好談。

  懂不懂規矩?

  石苞聞言,哈哈一笑:

  「喛,不用不用,上黨百姓貧苦,吾亦知久矣,怎麼忍心再苛求?」

  鄉老一聽,暗鬆了一口氣。

  私販之徒,查德權勢,言辭不當,想來也是情可有原。

  正當此時,只見石苞轉身一指身後的一批皆是身著青衣的年青人,然後順手接上不知誰遞上的鐵皮喇叭,猛地提高了聲音:

  「故而朝廷憐憫上黨百姓,特地派了皇家學院的學子過來,重新丈量田畝,清理戶籍,按丁分地!」

  「丈量田畝,清理戶籍,按丁分地,」石苞再次提高了他的聲線,「有籍則有地,無籍則無地!」

  「漢雖舊邦,其命維新!漢家天子憐天下百姓之苦,今施新政,丁稅併入田賦,曰攤丁入畝。」「除有功於國,按律減免外,余者不論士吏庶民,皆按田畝上交賦稅!」

  「敢阻新政者,主謀者誅之,從犯者徙之!」

  「敢瞞報田畝者,籍沒!」

  慷慨激昂的聲音,變成了殺氣騰騰。

  猶如天雷滾滾,掠過長子城的上空,振聾發聵。

  原本只是被迫前來迎接的百姓,還有那些藏在某個角落偷偷觀察的庶民,皆是呆若木雞。

  至於站在石苞面前的那些鄉老,更是驚得面無人色。

  也不知是被石苞所說的話嚇著了,還是因為石苞的聲音太大被震蒙了。

  「將軍,將軍!將軍,此事事關重大,且將軍又是初至長子,不了解長子的情況,不若……」

  一個鄉老反應最快,直接撲到石苞的腳下,抱住石苞的大腿,顫聲勸道:

  「不若先從長計議,從長計議,畢竟長子百姓才遭兵亂,人心不穩,當下之急,乃是安撫為上。」

  比起茫然不知所以然的民眾,這些鄉老深知「攤丁入畝」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更知道「不論士吏庶民,皆按田畝上交賦稅」這句話,代表著什麼。

  畢竟上黨緊鄰著河東,河東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最是清楚不過了。

  這簡直就是要毀了各大家族百年乃至數百年來的根基啊!

  正所謂觸動利益比觸動靈魂更難。

  此時此刻,石苞的話,已經不是觸動這些人的靈魂了,而是要抽掉他們的魂魄啊。

  也怪不得這位鄉老,不顧一切地抱住石苞的大腿,冒死勸說。

  此人開了頭,剩下的人也一下子反應過來,紛紛匍匐在地,切聲懇求道:

  「將軍,馮公說得有道理啊!」

  「將軍,民心不穩,何以稱治?又何以推新政?」

  「確實是操之過急了些。」

  ……

  鄉老們一齊懇求,為民請命,若是換成以往,那就是民意。

  為官者,雖為父母官,但真要違背民意一意孤行,激起民憤,輕則丟官,重則丟命。

  但偏偏石苞根本不吃這一套。

  或者說,他身後的季漢中央朝廷,有著足夠的底氣,大漢封建主義鐵拳也足夠硬。

  只見石苞臉上轉為獰笑:

  「馮公,我尊你一聲馮公,是看在你年紀大的份上。」

  「但若你意欲裹脅民意而迫石某,那可就是打錯了主意。」

  上黨馮氏,源於五百年前的華陽君馮亭。

  也就是把上黨獻給趙國,最後引發了秦趙長平之戰的韓國上黨太守馮亭。

  「兩個月前,魏賊兵至長子,好像就是你們馮氏族中的人帶路吧?」

  「我聽說,魏賊入城後,也是你們馮氏帶頭幫忙魏賊安撫百姓。」

  「我更聽說了,魏賊一進城,你們馮家,可是立馬就送上了不少錢糧,以資賊人?」

  石苞越說,臉上越是怒氣顯露,直接一腳踢開抱著他腿的馮太公,再一腳把酒壺踢個粉碎:

  「王師到此,你們這個要從長計議,那個說民心不穩。」

  「怎麼?難道王師還比不得魏賊?」

  石苞的突然暴怒,讓一眾鄉老再次被嚇住了。

  馮太公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將軍,冤枉啊!我馮氏一族,紮根於上黨,已數百年,枝葉繁多,彼此之間雖同姓,但卻是各行其是。」

  「將軍,老朽這一脈,可是從來沒有支持過魏賊啊!」

  「哦?是嗎?」石苞點點頭,「既如此,那就煩請馮公自請一番?」

  「自證?如何自證?」

  「比如說,馮氏的哪一脈是支持魏賊的?家主是誰?族人居於何處?」

  石苞放緩了聲音,循循善誘:「就算馮公不知他們有多少莊園,也當聽說過他們的田產大概在哪個位置吧?」

  馮太公聽到這個話,臉色頓時就是大變,滿眼驚恐地看著石苞。

  「馮公放心,如果你不知道也沒有關係,我自會派人好好查的。」

  「不會隨便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言畢,石苞站直了身子,再次舉起鐵喇叭,高聲叫道:

  「吾今日之言,全城百姓,皆可為證!」

  頓了一頓,又繼續道:

  「從今日起,官府開始清查附逆,若曾有助賊者,三日之內,主動前來投案者,可酌情減罪,敢隱瞞不報者,視與附逆同!」

  「再,民眾百姓,若有檢舉不法,舉報附逆,視功勞大小,獎勵田地!」

  馮太公已經是呆滯無神,四肢無力地癱軟在地。

  其他鄉老,亦有不少人在瑟瑟發抖。

  亦有一部分人,眼珠子亂轉,不知在想著什麼。

  把這些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石苞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絲笑意。

  這絲笑意,正好被剛好抬起頭的馮太公看在眼裡。

  數日後,馮太公就明白,什麼叫狼的微笑。

  「這位將軍,如果檢舉不法,真的可以獎勵田地麼?」

  不知從哪裡響起了有些怯然的聲音。

  「當然!我說過,我今日說出的話,全城百姓,皆可為證。」

  「我要檢舉馮氏,他肯定是騙了將軍,跟隨賊子那些馮氏族人,他們逃掉之前,把那些莊園田產,都歸到馮太公這一房了!」

  「胡說!誰?誰在污衊我馮氏一族!」

  原本還癱軟在地的馮太公,一聽到這話,一蹦就是三尺高,面紅耳赤地轉向聲音來源方向:

  「誰?站出來!」

  只是也不知是真的有人污衊,還是久在馮氏淫威之下,說話的人不敢冒出頭來。

  看到沒人應聲,馮太公又轉回來,急聲對石苞說道:

  「將軍,將軍,這真的是污衊!」

  石苞滿臉笑容,溫聲道:

  「我知道,我知道,馮氏乃是上黨大族,出一兩個不肖之徒,也是正常的。」

  馮太公滿面感激:「多謝將軍!」

  「喛,我不是說過嗎?我不會隨便冤枉一個好人的。」

  石苞義正辭嚴地說道:

  「既然有人污衊馮公,那我們就首先從馮公這一房查起,還馮公一個清白!」

  「將軍?」

  馮太公不可置信地看向石苞。

  石苞扶著馮太公,滿臉微笑:「馮公,請!」

  馮太公一個哆嗦,兩眼翻白,當場暈了過去。

  「喛喛喛!馮公?馮公你怎麼了?」

  石苞大喊:「來人,快,快扶著馮公回去休息。」

  「還有,你,帶著人,跟上,一定要細細查清楚,馮氏,究竟是誰在附逆,莫要讓馮公被人污衊!」

  「喏!」

  閉眼暈著的馮太公,身體猛地一抽抽,腦袋一歪,真的暈了過去。

  「來人!」

  「將軍?」

  「去,布告全城,把清查附逆,以及攤丁入畝這兩件事,告知百姓。」

  「喏!」

  「別忘了,檢舉不法,舉報附逆,可獎田地。」

  「明白。」

  上黨河東河內河南軍事勢態圖,請打開評論。

  PS:友情推一本新書《我兒曹昂有大帝之姿》。

  說實在的,讓我在一本大部分是蜀粉的書里,推一本曹賊的書,很奇怪,不擔心會起反效果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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