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國氐氏氐王阿貴因為投效馬超,在馬超戰敗之後,他亦是被夏侯淵擊敗,當場便死在戰場上,興國氐氏數萬部眾,盡做魏奴。
原本是叱吒一方,誰都要賣幾分面子的興國氐氏,卻做了數年孫子,數年前數萬部眾,騎兵五千,到現在,只剩下一千騎兵,還多是老弱。
魏國抽丁,一戶抽一丁,已經是將興國氐氏的血都抽乾了。
再過幾年,怕是這個世界上,便沒有興國氐氏的存在了。
興國氐氏?
奴僕罷了。
是故,在得知馬超入關中之後,興國氐氏一干人,當即偷偷前去歸附。
一來一去,有數千人都過去了。
只可惜馬超死在了雍縣,否則以神威天將軍的本事,一定會帶著興國氐氏復興的,即便是復興不了,也會有所成就,最起碼會改變興國氐氏現在豬狗不如的處境。
正當興國氐氏眾人都快要絕望的時候,馬超之子馬承,帶著皇帝的詔書找到了興國氐氏所在之地。
興國氐氏居住的地方,在隴山西面,一處頗為幽深的山谷之中。
這山谷宛如一個被世俗遺忘的世外桃源,四周被高聳的山峰環抱,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將這片土地與外界隔絕。
山谷之中,有一條清徹見底的山泉水,它從山的高處輕盈地流淌而下,水聲潺潺,如同輕柔的樂章,給這片山谷帶來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
沿著山泉水的兩側,是興國氐氏族人勤勞開墾的田地。
這些田地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谷的平緩地帶,幾片已經播種了小麥的田地顯得格外綠意盎然。
小麥隨風輕輕搖曳,仿佛在向人們展示著它們的生命力。
而在另外幾塊田地上,則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菜果。
此時正是收穫的季節,果實纍纍,掛滿了枝頭,誘人的色彩和香氣讓人忍不住想要品嘗。
谷中馬廄稀少,牛羊更是幾乎看不見了。
不清楚的,還以為這是漢人百姓聚落,而非是氐人聚落。
這與馬承印象中的興國氐氏有很大的不同。
說實話,在他的心裡,是有些失望的。
興國氐人,難道不是馬上殺人的氐人嗎?
怎麼連戰馬都見不到多少了。
「小馬將軍,快請!」
興國氐人新任首領氐王阿福乃是阿貴的兄長,此刻頭生華髮,看起來瘦不拉幾的。
在他身側,也鮮少見到氐人青壯,大多是婦孺。
馬承面色陰沉,卻也是跟著阿富走入大堂之中。
「興國氐人,聽漢國皇帝詔書!」
漢國皇帝詔?
興國氐人臉上露出驚慌之色,但漢國皇帝的鼎鼎大名,他們是聽說過的,此番趕忙歸附在地,屁股撅得老高,深怕自己的禮儀不足而惹惱了漢國皇帝,給自家招致災禍。
馬承面無表情,當即宣讀詔書。
「漢國皇帝詔曰:
聞興國氐人首領阿富,治族有方,忠誠於我漢國,朕甚嘉之。今特下詔,命阿富親至隴縣,面見聖顏,以敘忠誠之道,共商興國大計。
為表朕之厚意,特賜甲冑十副,兵刃百具,以備戍守之需;糧草一千斛,以資民生之用。又賜琉璃一盞,美瓷五件,絲綢百匹。
阿富接旨後,務必速速啟程,不得有誤。
欽此!」
皇帝陛下親自召見?
阿富頓時激動起來了。
何德何能啊!
他阿富何德何能啊!
興國氐氏首領阿富緩緩起身,臉上的激動之色還沒有散去。
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阿富臉上不免顯露出擔憂之色。
「小馬將軍,陛下召見,到底是為何事?不知道小馬將軍可能透露一二?」
見漢國皇帝,對於興國氐氏來說,可能是機遇,但也可能是風險。
畢竟漢國皇帝厚賜,肯定是要他們做事的。
而做事,便是要流血犧牲。
現在的興國氐氏,早也經不起什麼大的傷亡了。
馬承看著阿富一臉獻媚的模樣,心中雖然看不起此人,但還是看在自己父親的份上,對著阿富說道:
「陛下欲掌控隴西,而隴西彭氏以及一些隴西士族並不想完全服從陛下,陛下想要將興國氐氏作為漢國的爪牙,漢國手上的利劍,來對付隴西士族。」
對付隴西士族?
阿富愣住了。
而馬承後面的話,也是緩緩說了出來。
「不過我看你這部眾,多是老弱婦孺,恐怕難擔此任,陛下也同時派遣使者去仇池山,召見百頃氐氏首領楊千萬,或許他滿足陛下的要求。」
原是要用到他們氐人賣命?
阿富心中的熱情澆滅了不少。
果然
漢人就沒有什麼好的,儘是要他興國氐氏的人命。
這種差事,不要也罷!
馬承見阿富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若是阿富首領以為,為陛下做事是個苦差事,那就大錯特錯了,只要陛下給了你任命,誰敢輕視你,你興國氐氏雖然人丁不多,但振臂一呼之下,或許會有許多氐人前來景從,加之有陛下為你送來兵甲,稍有些能力,便能聚兵萬人,屆時,興國氐氏的地位,還似如今這般?」
隴西氐人可不少,只是分在各地而已,這些都是可以吸納進入興國氐氏的潛力股。
被馬承看穿心事,阿富臉上有些羞愧,他趕忙對著馬承行了一禮,問道:「還請小馬將軍教我。」
馬承搖了搖頭,說道:「陛下的心思我猜不透,但只要你真的盡心為陛下做事,想必陛下也是不會為難你的。」
「如此的話.」
阿富臉上系那是猶豫之色,但很快,這猶豫之色便被其狠辣所代替了。
這幾年來,他興國氐氏受過的屈辱還不夠多?
反正長此以往,興國氐氏的滅亡,便在不遠處了,拼了,興許還有些希望。
「那在下便去覲見陛下。」
馬承點了點頭,眼中終於是露出讚許之色了。
「將族中能戰的兵丁匯集起來,讓陛下看看你的決心,若是你沒有價值,陛下為什麼要用你做爪牙?」
阿富重重點頭。
「小馬將軍放心,在龍山山坳,密林之中,是我族放牧的地方,千餘興國氐氏勇士,便藏在其中。」
說到此處,阿富臉上也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之前魏國征丁催促得太狠了,我不得不將人藏在山中,還請小馬將軍不要生氣。」
還有一千多人?
馬承眼睛終於是亮了起來。
「有人便好,帶上這一千多勇士,興國氐氏復興,或許便在此開始了。」
隴縣外漢軍營寨。
劉禪聽完湟中盧水胡十三部的消息,當即陷入沉思之中。
盧水胡族源複雜,既有匈奴、月氏的成分,又在民族演進中吸收了羯族、氐羌等部族。
湟中盧水胡十三部,其實就是十三個不同的部族,成分都是不一樣的,只是漢人將其歸為一類,從而登上歷史舞台罷了。
「這十三部,姑娘以為哪一部是可以拉攏的?」
辛憲英搖頭,說道:「哪一部陛下都拉攏不了,或者說現在拉攏不了,至少要打到湟水,等到這些盧水胡知道了陛下的厲害之後,才有奴役他們的機會,這些胡人,向來是畏威不畏德的。」
辛憲英的一番話,倒是讓劉禪少了不少思考。
確實。
湟中盧水胡畢竟與他相隔崇山峻岭,人家興許還沒聽過他漢國皇帝劉公嗣的名字呢!
「湟中盧水胡指望不上,興國氐氏,百頃氐氏兩者可夠?」
辛憲英在一邊說道:「興國氐氏衰弱,陛下容易收服,但指望他去對付安定盧水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百頃氐氏勢力強勁,如果能為陛下所用,或許能夠給安定彭氏造成不小的麻煩,但楊千萬不好收服,就算是收服了楊千萬,興國氐氏與百頃氐氏,也不足以對付安定彭氏。」
「為何?」
劉禪的確對隴西的情況不甚了解,但他有個優點,那便是虛心好問。
不懂就問,問多了自然就懂了。
「便是百頃氐氏與興國氐氏全部加起來,也就只有數萬部眾,能拉出來的兵丁,不過五六千,這還是他們全族出力,而安定盧水胡二十餘萬部眾,能拉出數萬兵丁,從人數上來看,陛下便可窺見一二了。」
數千人,如何能擊敗數萬人?
更何況,在他們那裡,還有彭氏可以拉來壯丁。
「那依姑娘來看,朕該如何是好?」
「自然是將所有能用的東西都用上了,氐人部眾,陛下能招用的,便全部招來,我隴西辛氏亦可為陛下所用,除了隴西辛氏,隴西李氏等隴西士族,陛下未嘗不可先行安撫,待收拾了隴西彭氏,再來對付他們不遲!」
做皇帝的,就是要臉厚心黑。
帝王心術,莫不是如此。
劉禪緩緩點頭,對著辛憲英說道:「與我說說這些羌氐罷!」
辛憲英明顯是得到了隴西辛氏的支持,否則這麼多消息,她是從何得來的?
要知道,這個時代,消息閉塞得很,無有當地人,簡直是寸步難行。
尤其是在隴西這種羌氐多的地方,便更是如此了。
這一點,從劉禪派出間軍司細作獲取消息不多便可以看出來了。
在關中,因為大家都是漢人,且,漢國在漢人心中有不低的地位,間軍司以大義曉之,便能讓很多人默默配合。
很多消息,在這種過程中,便匯聚到劉禪這邊來了。
但是到了隴西,這種辦法就很難成功了。
此地多蠻夷,更多亂臣賊子,間軍司細作收買人的能力大大下降了,獲得情報的難度,自然也是大大提高了。
辛憲英當即點頭,為劉禪緩緩說起隴西羌氐的情況來了。
分布於乾燥黃土高原者被稱之為「羌」,而進入長江流域山地的則稱之為「氐」。
由於兩族地理相接、血緣相近,在形成民族差異之後,也會在交匯之地相互滲透。
《漢書·百官公卿表上》:縣「有蠻夷曰道」。
《後漢書·百官志》說:「凡縣主蠻夷曰道」。
為了控制這些氐族部落,西漢王朝最初共設置了十三個道,即:武都道、氐道、故道、平樂道、沮道、嘉陵道、循成道、下辨道、甸氐道、陰平道、剛氐道、湔氐道,略陽道,這其中就包括武都郡境內的7個道。
生活於此的是氐人中最強大的部族——白馬氐。
在「五胡十六國」中,氐族人建立的政權有前秦、仇池和後涼。
另外,劉禪從辛憲英口中,還知曉了從西漢至三國,氐人經歷了兩次較大的遷徙
第一次是前108年(元封三年)。
前111年(元鼎六年),漢武帝開拓西南境,遣中郎將郭昌等攻滅氐王,置武都郡。
創郡立縣後,氐人受排擠,便向境外的山谷間移動。
前108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
一部分移至河西祿福,一部分遷至關中水、隴山之間。
漢武帝出兵鎮壓氐人反抗,遷徙一部分氐人於酒泉郡,即酒泉祿福之氐。
第二次遷徙是發生於219年(東漢建安二十四年)。
東漢末,群雄割據。
介於曹、劉之間的氐族,成為兩者爭奪的對象。
氐族豪帥亦乘機而起,在武都地區形成四股勢力:
一是興國氐王阿貴,居興國城
二是百頃氐王楊千萬,居仇池山;
三是下辨等地氐帥雷定等七部;
四是河池附近的氐王竇茂,擁氐眾萬餘人。
四者各自稱雄,不附漢、魏。
但被漢魏一通收拾之後,興國氐氏成為魏國奴僕,勢力大減,楊千萬順服曹魏,遂能保持實力,雷定依附劉備,勢力保存相對不錯,而河池氐氏,直接給曹操給滅族了。
也就是說,現在劉禪能夠依靠的,便是興國氐氏,百頃氐氏。
只是,這些氐人的數目太少了。
「陛下何須憂慮,馬超之子馬承尚在陛下麾下,可讓其振臂一呼,必能招來部眾!」
人的名,樹的影。
馬超的威名,可是還在的。
劉禪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而在這個時候,新國氐氏的首領阿富,也是到了。
劉禪當即讓其入帳召見。
「蠻酋阿富,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阿富低著頭,禮儀俱備,非常恭謹,甚至連瞟一眼劉禪都不敢。
「你便是新國氐氏阿富?」
「小酋便是阿富。」
阿富雖然是低著頭,但眼神卻非常明亮。
從隴山一路過來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想明白了。
興復興國氐氏,這是他此生僅有的機會,也是興國氐氏最後的機會,無論如何,他都要將這個機會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為此,便是死了,也不足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