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孟德薨逝,梟雄落幕!

  第174章 孟德薨逝,梟雄落幕!

  許都城中。

  魏王府外,停駐著許許多多的車馬。

  便是許都城中主道寬敞,魏王府中停駐車馬的地方廣闊,還是有車馬堵在路中,不得寸進。

  來來往往的,都是來拜見魏王曹操的文臣武將,宗室貴人。

  魏王在入許都之時,連問安都要大將軍曹仁代勞,朝野上下,巷陌之中,都傳言魏王命不久矣,病入膏肓,這些人過來,一是為拜見曹操,探尋消息,二是在曹丕面前表忠心,刷臉熟。

  老王病重,新王當立。

  權力交接,總是有人要上去,總會有人要下來。

  更有甚者,可能還會將性命丟掉。

  這些臣僚之中,自然都是希望上去的人是他自己,下去的人是別人了。

  此刻魏王府內內院。

  曹操居室之中。

  臥榻邊上,已經跪伏著三個人了。

  曹洪、賈詡、陳群。

  曹操面容枯瘦而蒼白,皮膚鬆弛,眼神無神,他的額頭布滿皺紋,眉毛稀疏而凌亂,失去了昔日的精神和銳利。眼睛黯淡無光,失去了昔日的銳氣和炯炯之光。臉龐消瘦下陷,顯露出顴骨和下頜線條的突出。雙頰凹陷,皮膚鬆弛,毫無血色,嘴唇乾裂,無力地微微張開,呈現出病弱的狀態。

  比之昨日喝完藥的狀態,曹操今日的狀態,又要差上許多了。

  「今召爾等過來,便是為言孤身後之事。」

  曹洪眼眶通紅,頓首說道:「大王善保玉體,不日定當霍然。」

  在一邊,陳群亦是說道:「大王雖有患病,但只要好生調理身子,王體定能無虞。」

  賈詡則是陰沉著臉,未有說話。

  「孤的身體,孤心自知,你們不必再言了。」

  臨死之前,曹操居然還能笑出聲來。

  「孤縱橫天下三十餘年,群雄皆滅,只有江東孫權、荊蜀劉備父子未曾剿除。

  孤今病危,不能再與卿等相敘,特以家事相托。

  孤長子曹昂,劉氏所生,不幸早年歿於宛城。

  今卞氏生四子:丕、彰、植、熊。

  孤平生所愛第四子植,為人虛華,少誠實,嗜酒放縱,因此不立;

  三子曹彰,勇而無謀;

  五子曹熊,多病難保。

  惟次子曹丕,篤厚恭謹,可繼我業,卿等宜輔佐之。」

  曹洪等人聞之,皆涕泣領命。

  「大王放心,只要末將有一息尚存,便會保世子無虞。」

  陳群亦是說道:「臣下本與世子相善,必定會竭盡所能,前去輔佐,還請大王千萬放心。」

  便是賈詡,在此刻也是表態了。

  「只要老朽還活著,必會為世子獻策,保得魏國基業!」

  「好好好。」

  曹操點了點頭,方才說了那麼多話,腦中不自覺的升起些許倦意。

  「你們下去罷,讓孤歇息片刻。」

  「諾。」

  曹洪、陳群、賈詡三人當即退出內室。★🎁 ➅➈𝐬𝒽𝕦χ.ℂσм 🐉♝

  曹丕早在門外等候了。

  「拜見殿下。」

  曹洪等人紛紛行禮。

  「父親的身體」

  曹洪眼中黯然之色一閃而逝,他說道:「大王乏了,說是要歇息片刻。」

  曹丕點了點頭。

  「還請諸位至客舍歇息。」

  曹丕命人將曹洪、賈詡、陳群三人帶到客舍中去。

  此刻在曹操居室之外,早有一干宗親等候期間了。

  尚在許都的宗室,曹操子嗣等人,以及曹操後宮女眷。

  此刻面有戚戚然,正等著去見曹操的最後一面呢。

  「大王要歇息片刻,一刻鐘之後,你們再入其中。」

  房中居室。

  睡了片刻,曹操精神不僅未好,反覺頭目昏眩,他咳嗽一聲,連忙伏几而臥。

  砰!

  忽聞房中聲如裂帛,曹操悚然一驚,視線急忙掃視居室,外面的天,突然之間陰沉起來了。

  呼呼呼~

  冬風凌冽。

  啪啪啪~

  似雪似雨似冰雹。

  此刻朝著房頂拍擊而來。

  噠噠噠~

  很是吵鬧。

  伸手難見五指的殿中居室,非常陰森。

  「曹賊,還我命來!」

  「贅閹遺丑,今我索命來了!」

  「汝戮殺主後,滔天泯夏,罔顧天顯,可知罪否?」

  「窮凶極逆、侵擅國權,你非漢室忠臣,實乃漢之奸賊,死來!」

  「死來!」

  曹操悚然而驚,身上暴汗!

  只見眼前不知覺,竟突然出現伏皇后、董貴人、二皇子,並伏完、董承等二十餘人,其眾渾身血污,面色猙獰,立於愁雲之內,隱隱聞索命之聲。

  「生殺不得我,死欲勾我命?便是爾等做鬼了,孤也要再殺一次!」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曹操起身,從武器架上急拔劍望空砍去。

  噗噗噗~

  伏皇后、董貴人皆是身首異處。

  但恐怖的是,即便是此二人身首異處了,那屍體並未倒下,反而是一步步走向曹操。

  那兩雙慘白的鬼手,正朝著曹操抓去。

  「啊!啊!啊!」

  曹操驚懼大叫,手不自覺的揮動起來了。

  轟~

  忽然一聲響亮,震塌殿宇西南一角。

  室外光亮投入,一切又似過眼雲煙。

  「父王!父王!」

  曹丕此刻上前,一臉關切的看向曹操。

  「孤孤這是在何處?」

  曹操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見到了一臉關切的曹丕之後,才發覺方才竟是一場夢。

  白日做夢。ஜ۩۞۩ஜ ஜ۩۞۩ஜ

  但這場夢,卻是真實非常,仿佛就發生在身邊一般。

  「父王,你一直在房中,未曾出去。」

  曹丕方才突見曹操慘叫,連忙沖入房中,好在,曹操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老了,老了。」

  他之前是夢中好殺人,現在居然要在夢中被人所殺。

  「父王方才,難道是做夢了?」

  曹操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做了噩夢」

  他將方才所做噩夢,一一說與曹丕。

  「孤在戎馬之中,三十餘年,未嘗信怪異之事。今日為何如此?」

  曹丕想了一下,說道:「許都戾氣重,父王當命道士設醮修禳,以驅鬼邪。」

  設醮修禳?

  他能活到那個時候,都不一定了。

  「聖人云: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孤天命已盡,安可救乎?不必設醮。」

  他冷冷一笑,說道:「孤能殺他們一次,入了地府,做了鬼,也能再殺他們一次!」

  敢嚇我曹孟德?

  待孤做了鬼之後,再與爾等計較!

  曹丕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讓他們進來罷,孤有些後事,需要安排一二。」

  做了一個噩夢,曹操的身子,又敗壞了許多。

  方才休息片刻,便能夢到凶鬼索命,怕也是上蒼告訴他曹孟德,你已經是時日無多了。

  「諾。」

  曹丕當即揮手,宗室、女眷皆是入內。

  眾人見曹操如此憔悴的模樣,一個個頓時掩面而泣,哭聲響徹殿中。

  「孤還沒死呢!」

  曹操用力吼了一聲,卻發現這一聲完全沒有氣勢,軟弱無力。

  然孟德畢竟有餘威在,他這句話雖然沒有氣勢,但眾人聞之,頓時不敢再哭了。

  曹操令近侍取平日所藏名香,分賜諸侍妾。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曹操難得有些些許溫情在,他對著諸侍妾說道:「吾死之後,汝等須勤習女工,多造絲履,賣之可以得錢自給。」

  緩了一口氣,他再說道:「爾等日後可居於銅雀台中,每日設祭,必令女伎奏樂上食。」

  諸侍妾聞之,紛紛落淚,哭啼之聲再起。

  不知道是為曹操而哭,還是為自己未定的未來而哭。

  哭聲連連,曹操已經沒有力氣再訓斥了,他將目光看向曹丕,說道:

  「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畢,皆除服。其將兵屯戍者,皆不得離屯部。有司各率乃職。斂以時服,無藏金玉珍寶。」

  說完之後,又覺得話沒有說好,他再補充說道:「於彰德府講武城外,設立疑冢七十二,勿令後人知吾葬處,恐為人所發掘故也。」

  曹丕聞之,叩首再三,臉上,已經是淚水縱橫了。

  「兒臣敏記在心。」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曹操輕輕一笑,卻是突然右手指天,高歌曰: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念罷,他大吼一聲:「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我曹孟德乃大漢忠臣,不是奸賊!」

  吼完,曹操長嘆一聲,淚如雨下。

  有太多的遺憾,有太多的不甘。

  未能如願。

  但如今,他曹孟德,已經是走完屬於他的路了。

  後面的路,便由後人去走罷!

  只須臾,孟德便氣絕而死,目光黯淡。

  「父王啊!」

  曹丕當即大聲痛哭,哭聲戚絕,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蕭懷侯曹熊連忙上前,扶住曹丕說道:「兄長,父王薨逝,這魏國未來還需要王兄一肩挑之,莫要哭壞了身子。」

  曹仁此刻抹著眼角的淚滴,上前說道:「請世子息哀,且議大事。」

  劉曄更是直接挺身而出,說道:「魏王既薨,天下震動;當早立嗣王,以安眾心。何但哭泣耶?」

  曹丕哭了一陣,孝心已經是盡到了。

  這哭出來,當然是要做給外人看的了。

  哭完了之後,也要幹些正事了。

  他將眼淚鼻涕擦拭乾淨,問道:

  「誰人為我入宮請懿旨?」

  曹丕要想繼魏王位,自然是要漢帝劉協詔書任命的了。

  畢竟魏王,也只是漢朝之王而已。

  華歆當即上前,說道:「臣下願往之!」

  「善!」

  「文烈,我命你為中領軍,統領禁軍,巡視皇宮、王府,若有敢作亂者,殺無赦!」

  曹休聞之,當即上前領命。

  「殿下放心,有末將在,定保宮城無憂!」

  曹丕再看向曹洪,說道:「子廉叔,我命你統領許都城內外兵馬,戒嚴全城,若有不尊法度,犯上作亂者,殺無赦!」

  「諾!」

  曹洪淚流滿面,此刻亦是上前領命。

  軍隊掌握在手中了,曹丕心中安定了不少,他再看向曹仁,說道:「子孝叔,父王身後之事,便交由族叔操持了。」

  他作為孝子,自然是要日夜陪在曹操靈櫬周遭的。

  葬禮的具體事宜,還要託付給信得過的人操持。

  「末將領命!」

  又吩咐了些許事宜,曹丕便跪伏在地,繼續開哭了。

  「父王啊!父王啊!你走了,兒臣怎麼辦啊?」

  「這天下蒼生,離不開父王啊!」

  靈堂中,其實與戲院沒差別。

  他曹丕如今要做的,便是狠狠的哭!

  哭得越狠,他越是孝子。

  哭得越狠,那些忠於曹操的臣子,才會忠於他。

  大漢以孝立國,他曹丕,自然也是要立住這個孝的人設了。

  夜已深。

  曹操的屍體,也被收殮了。

  曹丕紅腫著眼,跪在蒲團之上。

  在一邊,早有身著孝服的宗室、侍妾,正在靈前火盆中燒著黃表紙。

  「殿下,平原侯來了。」

  子建?

  曹丕眼睛一眯。

  「帶我去見他!」

  此時。

  正在魏王府中的曹植,面頰上,已經是被淚水浸透了。

  父王!

  父王怎麼薨逝了?

  在悲傷的同時,曹植心中不禁戚戚然。

  子桓繼位了之後,他曹植的下場會如何?

  在父王生前,他便與之奪嫡,期間自然是有不少齷齪事的。

  加之嫂嫂

  曹植心中一沉。

  當年沖弟他都沒放過,今日

  我曹子建恐怕要命不久矣了罷?

  正在曹植心中悲痛與彷徨之際,身著孝服的曹丕,已經是緩步上前來了。

  「子建,許久未見,兄甚是想念。」

  曹操死後,他曹丕也不必再隱藏了。

  此刻他看向曹植的眼神,具是兇狠。

  那殺氣,是直接溢出來了。

  曹植自然感受到曹丕的殺意了,但他如今為魚肉,曹丕為刀俎,他能如何?

  「還請兄長,讓臣弟前去見父王最後一面。」

  「哼!」

  曹丕卻是冷哼一聲,說道:「若非你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父王豈會憋屈薨逝?你丟了我曹家人的臉,還有顏面去見父王?」

  你曹子建,還敢打我曹丕女人的主意?

  現如今,打不過那劉公嗣,我還收拾不了你曹子建了?

  曹丕當即大聲吼道:「左右,將此人擒住,關押到許都獄去。」

  曹植面露絕望之色,卻咬著唇角,並不求饒。

  他對自己的這個兄長太了解了。

  求饒?

  你再求饒,他也不會放過你。

  何必自取其辱?

  「不!將其關押在王府便是。」

  父王剛薨逝,便將曹植下獄,恐會掀起輿論。

  他要立住孝的人設,可不能因曹植被世人扣上兄弟不睦,殺親狠辣的名聲。

  還是將其押解在王府中,待風頭一過,再來收拾這小子!

  有些女人,你是不能玩的!

  曹子建如此。

  你劉公嗣亦是如此!

  待我登上魏王位。

  定要發兵,一雪我魏國恥辱!

  劉公嗣!

  你等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