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夫人,今宵可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第168章 夫人,今宵可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水,水~」

  關羽只覺得喉嚨乾澀,渾身無力,頭昏腦漲的,此刻睜開朦朦朧朧的雙眼,發現自己是在營帳之中。

  還好不是在地府去了。

  「父親,你醒了?」

  關銀屏連忙盛來一碗清水,而關興臉上露出關心之色,上前將關羽半扶起來。

  咕嚕咕嚕~

  一碗清水喝下去,喉嚨的乾澀,那種火辣辣的疼痛,終於是消下去了。

  咦?

  他倒吸一口冷氣,卻是發現左臂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仿佛是被人砍了一般。

  關羽趕忙轉頭看向左臂。

  呼~

  還好,吾之左臂尚在。

  若成獨臂將軍,豈能繼續在戰場上征伐?

  只是左肩上被繃帶綁死,導致左臂血流不暢,如今已成青紫之色。

  「怎要將我左臂綁住?」

  關銀屏在一邊沒好氣的說道:「父親你身中毒箭,軍中醫者沒有辦法根治其毒,都說要將父親的左臂砍了,防止毒入心肺。」

  砍了?

  關羽面色大變。

  「萬萬不可!」

  他右手連忙護住左臂,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是砍了左臂,九泉之下,豈非也是個殘疾鬼?」

  要砍他的左臂,不如殺了他算了!

  關銀屏對自家老父親的心思,哪裡不清楚,她笑著說道:「放心,郎君已經為你想好了根治之法。」

  「哦?」

  殿下?

  既然是自己的好女婿開口了,那此事,應當是沒有問題了。

  但事關自己的左臂,關羽還是不得不仔細詢問。

  「殿下要如何救治吾之傷臂?」

  見關羽的精神頭還不錯,加之對自家好郎君的信任,關銀屏現在的心情早就不似之前那般緊張了。

  「殿下今日便會為父親尋來神醫華佗。」

  神醫華佗?

  關羽眼睛一亮。

  「莫非昔日醫東吳周泰者乎?」

  關銀屏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此人。」

  「當年孫策攻取吳郡之時,吳國大將周泰與孫權鎮守宣城,期間山賊前來攻城,周泰為保護孫權而被刺12槍,身受重傷,幸得名醫華佗救治才得以保全一命。」

  那周泰都快被捅成馬蜂窩了,那華佗還能醫治,他區區三兩寸的事情,豈非更是手到擒來。

  「若能有神醫華佗醫治,那吾之左臂,無憂矣!」

  關羽心中大感寬慰。

  但關興臉上卻是顯出憂慮之色。

  「聽聞華佗在許都被曹賊所殺,殿下說能找到華佗來為父親治傷,難道是要招魂嗎?」

  關羽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右臂擼著自己長美髯的手,一時間也是停住了。

  他虎目圓瞪,看向關銀屏,問道:「華佗被殺,殿下如何為我尋得他來?」

  「郎君既然說了,自然有辦法的,父親不需憂慮。」

  我不需憂慮?

  這傷的可是我的手!

  關羽頓時急了。

  「速去將殿下請來,我要當面問他!」

  拖到最後要砍我左臂,我跟伱劉公嗣沒完!

  沒一會兒,劉禪便被關興請進來了。

  「聽說你要為我去請神醫華佗?那華佗不是已經被曹賊所殺,你如何請他?難道你是巫醫之流,能夠招魂?請他上身?」

  劉禪輕輕一笑,坐在床邊,關銀屏趕忙給他讓出位置,然後站在劉禪舍後,很是自然的給劉禪揉肩捶背起來了。

  見到如此場景,關羽心中便更是膩歪了!

  我女兒都未給我錘過幾次背,現如今還未嫁呢!

  倒是天天去伺候你了!

  「今日若不給關某一個滿意的答覆,哼!定教你小子好看!」

  關羽丹鳳眼一眯,眼中殺氣四溢。

  劉禪哈哈大笑一聲,說道:「華佗被曹賊所殺,乃是假死,在許都我早留後手,華佗已被我派去的人救下來了,此刻,恐怕便在來南陽的路上了。」

  在許都早有布置?

  來南陽的路上了?

  關羽臉色稍稍平緩,問道:「你早知道那華佗會被孟德所殺?」

  劉禪故作神秘的說道:「吾入夢之時,常有所感,心血來潮,故此行事。」

  又是託夢!

  看來殿下身上福緣不淺啊!

  不愧是有大氣運之人!

  「既是如此,那華佗何時能到?」

  額.

  劉禪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今日,必將其尋到,君侯放心。」

  必將其尋到?

  「哼!」

  關羽輕哼一聲,說道:「前方征戰,萬一其被魏軍所掠,那該如何?找尋不到那神醫華佗,豈非要割我左臂?」

  被關羽這麼一說,關銀屏頓時也緊張起來了。

  「郎君,這.」

  「無需擔憂!」

  劉禪咳嗽一聲,他雙眼灼灼的看向關羽,問道:「叔父可信侄兒醫術?」

  醫術?

  關羽露出老年人在地鐵看手機的表情。

  「某未知你還懂醫術?」

  言外之意很明顯:別折騰我了!

  劉禪無奈,只得再搬出夢境之事。

  「昨夜入夢,我得扁鵲授書,期中,便有關於治毒瘡之傷的方法。」

  見關羽尤有不信,劉禪繼續說道:「當於靜處立一標柱,上釘大環,請叔父將臂穿於環中,以繩系之,然後以被蒙其首。吾用尖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刮去骨上箭毒,用藥敷之,以線縫其口,方可無事。」

  聽劉禪言之鑿鑿,關羽心中不禁信了幾分。

  只是他此刻臉上反而是露出遲疑之色了。

  「刮骨療毒而已,何用柱環?」

  「但恐叔父懼耳。」

  「哈哈哈~」

  關羽仰頭大笑一聲,說道:「區區刮骨之痛,有何懼哉?我關雲長何需用柱環?」

  逼王就是逼王啊!

  劉禪自愧不如。

  「只可惜我雖知其法,卻醫術不善,外面的軍醫,更不敢輕易動刀,怕傷了叔父性命,若能等到華佗到來,那自然是最好的,若華佗未至,午時之後,侄兒親自操刀!」

  看著劉禪丰神玉潤,朝氣勃勃的模樣。

  關羽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午時之後,怎麼像是要行刑的架勢?

  方才他雖然表露出啥都不怕的表情,但

  神醫華佗來操刀,那自是最好的。

  自家好女婿,會醫術?

  這不是把他關雲長當豬來殺。

  見關羽表情,劉禪在一邊打趣道:「莫非.叔父怕了?」

  「怕?」

  一聽有人質疑他的膽識,關羽當時就急了。

  「我何懼有之,午時一到,殿下盡可操刀!」

  關興在一邊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看了一眼自家老父,又看了一眼劉禪,還是默默住嘴了。

  自家老父親的性子,他是知曉的。

  全身中,就屬嘴最硬。

  而殿下或許真懂醫術,他也不好質疑。

  「去拿棋盤來,我與殿下先在棋盤上大戰三百回合!」

  「是。」

  關羽拖著左臂傷勢,從床榻上起身,緩緩的走到帳中坐墊上,此刻桌塌之上,圍棋棋盤,已經是擺在上面了。

  「殿下,這圍棋,你可會下?老夫浸潤多年,不說天下第一,但說是好手,那絕對不是吹牛!」

  關銀屏也在一邊奉承道:「對對對,父親閒來無事常常下棋,便是孔明軍師與父親對弈,也有不是對手的時候!」

  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能輸給關羽,怕也是關羽纏著一定要下到贏為止罷?

  劉禪在心中暗自腹誹。😲🏆  ☝🐨

  「我可未見郎君下過圍棋。」

  關銀屏看向劉禪,眼中有些猶豫,她可怕自家好郎君出糗。

  便是出糗,也只能給她關銀屏一個人看!

  「若是不會,那便不下了,免得說我關雲長欺負人!」

  他關羽行得正,坐得直,不做欺負人的事情。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圍棋之道,雖不精通,但有過了解,略懂,略懂。」

  關羽眼睛一眯,心裡想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要被我虐哭了!

  「既是如此,那便開始,嘿嘿嘿。」

  關羽輕笑一聲,有些迫不及待起來了。

  關銀屏此刻站在劉禪身後,說道:「郎君,鳳兒會些許棋道,知曉父親的路數,等一下,我便與你說來。」

  「咳咳咳,咳咳咳!」

  關羽連連咳嗽,差點沒見自己的肺咳出來。

  他沒好氣的瞪了關銀屏一眼,說道:「觀棋不語,豈不知也?」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不需你說,安安心心幫我捶背便是。」

  「嗯嗯嗯。」

  關銀屏連忙點頭。

  捶背?

  關羽幽怨的瞥了關銀屏一眼,你家老父親現在左臂中毒箭,毒瘡有拳頭那麼大,竟不來伺候我,去伺候這小子。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現在人還沒嫁呢,胳膊肘已經是拐到這小子懷裡面去了。

  簡直豈有此理!

  關羽眼中冒火,心中戰意十足!

  好小子!

  看我不在棋盤上將你殺得丟盔卸甲!

  劉禪執黑,關羽執白。

  黑棋,三之四,小目。

  白棋右下角星位。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便下到第六手了。

  關羽眉頭微皺,不敢小看劉禪了。

  這傢伙,居然還真懂圍棋?

  第七手,劉禪出馬,直接開始點三三。

  「噫?」

  他抬頭看向劉禪,不知道這是何招式。

  莫非他真不懂圍棋?

  粘!

  然而劉禪後面的變化,卻是將其整個人都呆住了。

  長!

  扳!

  點!

  跳!

  斷!

  不到五十手,直接將關羽的CPU給干倒了。

  「這這.」

  關羽眉頭緊皺,一手拿著白子,一手撓著後腦勺。

  諸葛軍師都不是我的對手,殿下會是我的對手?

  這局怎麼解?

  關羽數著目數。

  感覺好像已經輸了。

  「這就是你說的略懂?」

  關羽沒好氣的看向劉禪。

  「你這些招式,從哪個棋譜中看來的?我怎不知有這路數?」

  關羽看棋譜下棋,本來想搞幾個套路狠狠的將劉禪整治一番,沒想到到了最後,反而是他被整治了。

  「夢中棋聖授課,偶有所得。」

  有一個名叫捷豹的拔罐王,常常在網上授課,偶有所得也是正常。

  「竟是如此。」

  關羽看向劉禪,眼中滿是嫉妒。

  你這夢裡,咋啥都有?

  為何我夢中沒有棋聖授課?

  關羽表示不服!

  「一局不算!三局兩勝!」

  劉禪輕輕一笑,當即點頭。

  「好!」

  很快,第二盤便開始了。

  開局相安無事,但中盤劉禪突然發力,吃掉關羽大龍,直接贏下此盤。

  這一句下了快兩百手,關羽已經麻了!

  你這是略懂?

  明明是扮豬吃老虎!

  「不行,兩局不算!五局三勝!」

  關羽臉上憋得通紅,眼中尤有不服。

  「好!」

  劉禪再是點頭。

  很快,又是一局下完。

  這一局,關羽敗得更慘!

  不到百手,便投子認負。

  此刻關羽臉上已經被憋成豬肝色了。

  看的一旁的關銀屏是膽戰心驚。

  她給劉禪揉肩的手微微發力,小聲道:「郎君,給父親贏一把罷,不然的話,這一日到晚,恐怕都要下下去了。」

  這恐怕便是你能贏孔明的原因罷。

  劉禪看著時辰,輕輕點頭。

  「再來一把。」

  「好!」

  關羽伸長脖子,咬牙切齒的看著劉禪。

  這一局不贏,他關雲長便是小狗!

  開局正常,中盤正常。

  終於是跟著棋譜走了。

  關羽眼中紅潤,快哭出來了。

  最後到兩百多手的時候,關羽險而又險的戰勝劉禪,一數目數,贏了一目半。

  「呼~」

  關羽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說道:「僥倖得勝,僥倖得勝。」

  這個時候,他可不敢說大話了。

  自己的這個女婿,棋力不可小覷,有棋聖之資!

  也是!

  關羽幡然醒悟。

  殿下行軍如此有計謀,這棋術自然差不了。

  《弈旨》有言:舉其大略,厥義深矣。局必方正,象地則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黑白,陰陽分也,薪羅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陳,行之在人,蓋王政也。

  圍棋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權,下有戰國之事,覽其得失,古今略備。

  善謀者必善棋!

  我著了這小子的道了。

  關羽一臉幽怨的看向劉禪,那表情仿佛在說:你小子明明棋術很好,還跟我說略懂,扮豬吃老虎是吧?

  劉禪則面露微笑。

  馬融《圍棋賦》稱「略觀圍棋兮,法於用兵。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陳聚士卒兮,兩敵相當。拙者無功兮,弱者先亡,自有中和兮,請說其方」。

  所以武將亦必精研,從中吸取軍事理論知識。三國時代是一個群雄割據,戰亂紛呈,矛盾複雜,風雲多變的急劇動盪時代,圍棋當然特別流行。

  劉備三顧茅廬,頭次來到隆中,便聽荷鋤耕于田間,而作歌曰:「蒼天如園蓋,陸地似棋局,世人分黑白,往來爭榮辱」。

  這便是諸葛亮所做的《圍棋歌》。

  關羽其實棋藝尚可,但在後世有AI的時代,他這個棋術,實在不夠看了。

  劉禪只是懂些套路,便可將其殺穿。

  「君侯,午時已到。」

  關興有些擔憂的看向關羽手上的毒瘡,說道。

  午時已到?

  關羽小心肝一提。

  「神醫華佗可尋到了?」

  他趕忙問道。]|I{•------» «------•}I|[

  關興面露難色,搖頭說道:「父親,還未尋到神醫華佗。」

  未尋到那神醫華佗?

  關羽瞥向劉禪,後者的嘴角微勾,眼神看似和煦,但卻讓關羽心中一顫。

  「叔父為弩箭所傷,其中有烏頭之藥,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無用矣。」

  不等關羽應諾,劉禪對左右說道。

  「取我兵器.哦不,取我醫具過來。」

  不過是區區刮骨療毒罷了。

  我自然也可以。

  關羽吞了一口口水,面有難色。

  「不然.還是再等一個時辰?」

  還是那種頭髮要掉完的醫者,讓人看得安心。

  殿下這般

  恐性命不保。

  關羽果斷從心。

  「叔父怕了?」

  怕?

  還真有點怕。

  但見劉禪模樣,關羽嘴硬的技能,還是發動了。

  「有何懼之,殿下儘管放馬過來!」

  頭掉不過碗大的疤。

  橫豎不過一死!

  頭可掉,髮型不能亂!

  我關雲長豈會生出畏懼之心?

  「鳳兒,與我對弈!」

  不分散點精力,恐怕不成。

  「再來幾碗烈酒!」

  關羽飲數杯酒畢,一面與關銀屏弈棋,將手臂伸出。

  劉禪將繃帶紗布取下,果見箭傷處,已腫脹起來,上面殘留著膿血,更是紫黑之色。

  毒性不小啊!

  劉禪取刀,放在火上炙烤消毒,再令一小校捧一大盆於臂下接血。

  醫刀被火烤得通紅,劉禪看向關羽,說道:「叔父,這一刀下去,直入骨肉,某便下手,叔父勿驚。」

  關羽心驚膽戰,但臉上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任汝醫治,吾豈比世間俗子懼痛者耶!」

  他手拿白子,放在棋盤上,還有閒情逸緻來催促關銀屏。

  「莫要耽擱時辰了,快落子罷。」

  關銀屏有些擔憂的看向關羽,黑子亦是落下。

  「心不在焉,如何是我對手,嘶~」

  劉禪乃下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骨上已青;劉禪用刀刮骨,悉悉有聲。

  關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額頭上瞬間激起豆大的汗滴。

  帳上帳下見者,皆掩面失色。

  這太恐怖了!

  相當於不斷有人用刀在捅你一般。

  這種痛感,帳中人見之,簡直有身臨其境之感。

  痛!

  太痛了!

  然而關羽居然還有心飲酒。

  談笑弈棋,全無痛苦之色。

  便是劉禪,都有些佩服關羽了。

  確實是一條硬漢!

  殊不知,關羽在心裡已經是開始罵娘了!

  你這小子,動作拖拖拉拉,是想要疼死我?

  快快快!

  你關爺爺我快受不了了!

  然而.

  他一面要做雲淡風輕的模樣,自然不好催促劉禪。

  只得故作輕鬆。

  只須臾時間,血流盈盆。

  「呼~」

  颳了有半刻鐘,這骨上之毒,終於刮除乾淨了。

  「你來為君侯縫合創傷。」

  在一邊看得心中佩服的軍醫連忙上前,敷上藥,以線縫之。

  「不過如此罷了!」

  關羽雖滿頭大汗,但還是大笑一聲,起身道:「此臂伸舒如故,並無痛矣。」

  然後,他深深的看了劉禪一眼,語氣加重。

  「殿下真神醫也!」

  你醫術很好。

  但以後不要給我治病了!

  半刻鐘!

  關羽在心中狂呼:你知道我這半刻鐘是怎麼過來的嗎?

  其中痛苦,或只有他一人知曉。

  就此時,張苞匆匆拉著一滿頭白髮的醫者上前。

  「殿下,已尋到神醫華佗了。」

  什麼?

  關羽看著門外的老先生。

  其人童顏鶴髮,飄然有出世之姿,一看便是神醫!

  若得其醫治,怕不必遭受方才『刑罰』。

  關羽氣得胸中一悶,差點暈過去了。

  「先生,看我這診治得如何了?」

  劉禪將去自己醫治毒箭創傷的方法說與華佗。

  後者聞之,眼中大亮。

  「不想殿下竟然知曉醫術,不錯,此箭毒性,已入肌骨,非刮骨療毒,不能痊癒。」

  聽到方法對了,關羽緩緩吐了一口氣。

  還好

  雖受苦,但也算是將病治好了。

  「殿下學醫幾年?」

  劉禪尷尬一笑,說道:「未曾行醫,紙上談兵而已,讀過些醫書,照貓畫虎。」

  聽劉禪此言,華佗眉頭緊皺,說道:「若是如此,怕殿下刮骨療毒,不夠徹底,若還存有毒血在君侯肌骨之中,恐還有性命之危。」

  關羽心中一個咯噔。

  面色頓時煞白。

  「先生的意思是?」

  華佗輕輕一笑,說道:「將創口重新割開,讓我康康。」

  關羽現在看向華佗,心中狂呼:先生不要啊!

  但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形象,那又是一回事了。

  畢竟

  帥是一輩子的事情。

  「先生無需憂慮,有什麼招式,都使出來!」

  反正都被折磨了半刻鐘了。

  也不差這一會!

  見關羽面無懼色,又聽了方才劉禪治傷的過程,華佗心中感佩不已,道:「某為醫一生,未嘗見此。君侯真天神也!」

  這個天神可不好當。

  關羽心中苦笑。

  接下來,華佗重割皮肉,查看創口,發現劉禪雖然醫術不佳,下手沒個輕重,但好在颳得仔細。

  畢竟花了半刻鐘之久。

  「毒血已盡,君侯無須擔憂。」

  重新縫合傷口,關羽嘴唇已經發白了。

  這完全是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

  「君侯箭瘡雖治,然須愛護。切勿怒氣傷觸。過百日後,平復如舊矣。」

  關羽重重點頭。

  「多謝先生診病,百金之數,不足酬謝先生大恩。」

  關羽以金百兩酬之。

  「某聞君侯高義,來此醫治,豈望報乎!況此番診病,非我一人之功,豈能受謝?加之殿下與我有活命之恩,君侯若如此,便是辱我了。」

  華佗現在還活著,全靠劉禪。

  給關羽診病,他也不是主力。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見華佗如此,關羽也不強求了。

  關羽終於得以保全性命,帳中眾人,都將懸著的心徹底放下去了。

  「叔父今日失血過多,還是多加歇息罷,我等便不叨擾了。」

  你還知道我失血過多?

  關羽沒好氣的看了劉禪一眼,但受苦是受苦,總歸他的這條命,是劉禪救下來的。

  「殿下之恩,某也記住了。」

  他關羽並非是忘恩負義之人。

  今日劉禪救他一面,來日,這恩情自然也是要報答回來的了。

  只是這小子沒輕沒重,還拐走了我乖女兒,日後,還是不要給他太多好臉色了!

  除非讓我多贏幾盤棋!

  葉縣外,魏軍營寨。

  中軍主帳中。

  曹操手上端著一碗濃稠,上面甚至有藥渣的藥水,將其一飲而盡,連藥渣都不放過。

  第八副了!

  只剩下最後一副藥了。

  生命的流逝,比曹操想得要快。

  當然

  其中或許有被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氣到的原因。

  沒有那劉公嗣,他至少可多活十日!

  「諸位,當下,我軍該如何是好?」

  大敗了關羽,然而卻不能將關羽殺了。

  對付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卻是不能大敗他。

  荊州兵確實有損傷,但這損傷,並未入骨,傷其根基。

  最重要的是,宛城沒有拿下來。

  南陽郡在這劉公嗣之手,待其休養生息之後,定然會再次從南陽出兵。

  屆時

  他不在了,他那個兒子曹丕,可有能力敵得過那小子?

  曹操當然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將劉公嗣這個巨大的隱患解決掉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來看,要將其解決。

  難度太大了!

  若他能再向天借個十年,那劉公嗣必不是他的對手。

  可惜他現在已經沒有十年了。

  甚至連一年都沒有。

  「大王。」

  賈詡從謀士一列中起身,他說道:「此戰我軍已經斬獲良多,大王的目的,已經是達成一大半了,短時間內,那劉公嗣無力出兵,不能對我魏國造成任何的威脅了。」

  打了快半年的仗。

  荊州快被耗空了。

  劉禪手中即便是有兵卒,但也再難組織起一場戰役了。

  糧草不夠了。

  士卒也厭戰了。

  百姓急需要休養生息。

  「文和之言,我如何不知?但待其休整數年,兵甲齊備,糧草充盈,豈非我魏國將再次面對其兵鋒威脅?」

  曹操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問道:「難道沒有辦法,擊敗那劉公嗣?為我魏國永久解決這個難纏之敵?」

  劉公嗣尚是孺子,便如此厲害!

  他還可以活數十年!

  一想到魏國要在數十年間面對如此可怕的敵人,曹操心中苦悶。

  他打下來的基業,後人可守得住?

  在他百年之後,還有後人能為他祭祀,讓他在地下也過上好日子?

  「大王,短時間內擊敗那劉公嗣,恐無辦法,況廬江郡合肥傳來消息,江東孫權與劉公嗣已然議和,孫仲謀更是集結江東大軍,朝著合肥進發,恐有與荊州聯盟,攻伐合肥的意圖在,此時,我等已然錯失戰機,應該轉攻為守了。」

  賈詡的意思很清楚。

  打仗?

  此行大部分的戰略意圖,都已經達到了。

  數年之內,魏國不必擔憂那劉公嗣出兵討伐。

  而大局上。

  在江東孫權吸引荊州兵力的時候,未能收復宛城,現在那孫仲謀轉頭伐合肥,便更沒有收復宛城的可能了。

  攻勢不再,應當守著來了。

  這個道理,曹操如何不知。

  但他不甘啊!

  「江東鼠輩,那孫仲謀更是廢物一個!」

  十萬大軍,居然撐不過一個月,就被那劉禪所破!

  若是再能堅持個三兩個月,這宛城他如何攻占不下?

  可惜啊!

  司馬懿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此刻亦是站了出來。

  「大王,既然事已至此,不若與那劉公嗣議和,待解決了江東之患,再來對付這劉公嗣。」

  議和?

  曹操冷哼一聲,說道:「議和之事,無須再談!」

  他曹孟德豈會與一孺子議和?

  「明日出兵,與那劉公嗣戰上一場,不殺一陣,孤心不甘!」

  萬一明日征伐,勝了。

  那便可將那劉公嗣拿下。

  若是不勝

  那便是天意如此了。

  他曹操,也不能逆天而行。

  帳中眾人都知曉曹操心中之意,紛紛應諾。

  不將魏王心中的鬱氣散了,這仗是沒法結束的了。

  眾人皆從中軍主帳中散去。

  帳外卻是走入校事府密探。

  「大王,許都奏報。」

  許都奏報?

  曹操眉頭微皺,難道是許都有變?

  他眼神閃爍,將信簡奏報拿在手上,細細看了起來。

  我只片刻,他眉頭便緊皺起來,呼吸,亦開始急促起來了。

  「是子建那畜生?」

  呼喝呼喝~

  曹操胸口劇烈起伏,方才吃了藥,這頭卻還是痛起來了。

  那密探低著頭,有些顫顫巍巍的說道:「聽那坤道院女冠所言,她們在夜中聽到那歹人說他是平原侯派來的。」

  「蓋亞~」

  曹操將身前案牘上的軍令硯台等物一掃而空。

  面上顯露出來的神色,當真可怕,就像是要將人囫圇吞下去一般。

  校事府密探跪伏在地,微微顫抖,心中無比驚懼。

  「這個畜生!」

  在許都被他警告,還不知悔改。

  去了封地,居然還派遊俠,將那賤人綁到平原去?

  想要雙宿雙飛?

  問過你老子我了沒有?

  「急派使者,將那畜生帶到許都去!」

  不清理門戶,那是不行的了。

  曹操越想越氣。

  我曹孟德何等英雄?

  怎麼會生出這種畜生出來?

  情緒激動,這頭開始痛起來了。

  曹操極力將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快去!」

  「諾!」

  校事府密探如釋重負,趕忙退出帳外。

  明日!

  明日一定要勝了那劉公嗣。

  那玄德之子劉公嗣,尚是孺子,便能帶兵征戰,年紀輕輕,便已經是縱橫一方了。

  他的兒子呢?

  多大了?

  還在玩嫂子!

  另外一個,心機深沉,論起陰謀詭計還成,但真要戰場上征伐,他是好手?

  後悔!

  若沖兒還在,怕不差這劉公嗣多少罷?

  可惜他的沖兒,已不在人世。

  「前面便是漢中王太子所在的營寨了。」

  齊猛臉上露出開懷之色。

  他們從舞陽繞了個圈,終於是可以見到漢中王太子劉公嗣了。

  這一路上的風霜塵土,似乎都值得了。

  金葉則是雙拳緊握,他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終於是要見到漢中王太子了,終於有報仇的希望了。

  阿爺!

  還有家中的各位,你們的仇,我金葉定會為你們報的!

  馬車中,甄宓心中不禁忐忑起來了。

  她雖是絕色之姿,但畢竟三十多歲了,不似青春少女的容姿。

  這一路來,也打聽到關於漢中王太子劉公嗣的不少消息。

  似他這種風流之人,閱美無數,可會看得上她?

  懷著忐忑的心境,眾人通稟一番,便入了蜀軍軍寨之中。

  中軍主帳之中,劉禪此刻正拉著華佗的手,噓寒問暖。

  華佗醫術全面,尤其擅長外科,精於手術。並精通內、婦、兒、針灸各科。被後人稱為「外科聖手」、「外科鼻祖」。

  而外科手術,正適合在軍中推廣!

  「先生醫書高超,活人無數,此等技藝,不應該使其失傳,我願聘先生為講武堂醫術教習,每七日上一節關於醫術梗概的課程即可,另外,我將在軍中設軍醫營,自要招募些鄉野村醫,望先生能夠教些醫術下去,使其能夠在戰場上為傷兵治傷。」

  若換在之前,自家的手藝,哪有傳出來的道理?

  但在許都獄中險死還生,華佗已經是看開了。

  將醫術傳出去,也總好過爛在手上。

  他當即說道:「殿下放心,老朽這一身技藝,都會傳下去,只可惜我年事已高,怕不能為殿下教出多少醫者出來。」

  年事已高?

  看你這童顏鶴髮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年事已高的模樣。

  劉禪輕笑著說道:「聽聞先生有五禽之戲,可長命百歲,不知當有傳聞中那般神奇?」

  殿下居然也知道五禽戲?

  華佗眼睛一亮,說道:「確實有五禽戲,但要說他能夠長命百歲,卻是過譽了,但鍛鍊身體的作用,還是有的,不說長命百歲,增壽幾年,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劉禪聞言大喜。

  在這個時代,活得久比什麼都重要。

  打不過的敵人,只要你活得過他,最後的勝者,還是你!

  「還望先生教我五禽之戲。」

  之前劉禪晨練,多是舞槍弄棒。

  現在有了五禽戲之後,自然是要在早上打上一套了。

  長命百歲不求,但延年益壽還是要的。

  「殿下若是想學,老朽自然傾囊相授。」

  他的性命都是劉禪救的,對於劉禪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先生是醫者,可否為我定製三餐?」

  看華佗愣住的模樣,他笑道:「便是如何吃,能夠更加健康,活得更久,身子更棒。先生應是知曉的,我年歲雖輕,但身邊已有紅顏數位,這日夜消耗,著實太大了。」

  「哈哈哈~」

  見劉禪如此有趣,華佗哈哈一笑,也當了一回老頑童,給劉禪擠眉弄眼。

  「懂,我懂!」

  他擼著白須,說道:「殿下放心,老朽會為殿下量身定製一日三餐,定教殿下身子倍棒,雄風不倒,不說長命百歲,但活得比常人長壽,那是沒有問題的。」

  聽華佗此言,劉禪也算是放心了。

  雖然他某方面確實有特長。

  但畢竟精華乃是生命之源,消耗太多,對身子肯定是有損耗的。

  不過現在有神醫華佗兜底,這懸著的心,終於是可以放下去了。

  接著奏樂,接著舞!

  人活一世,不轟轟烈烈,那怎能成?

  劉禪正與華佗談論各種要點,譬如什麼姿勢最省力的時候,門外卻是有親兵上前通稟。

  「殿下,門外有金日磾後人,京兆尹金禕之子金葉、許都遊俠齊猛求見。」

  許都?

  劉禪愣住了。

  華佗見有人來拜見,當即起身,對劉禪說道:「既是殿下有要事,那老朽便先告辭了。」

  劉禪輕輕點頭,對著華佗行了一禮,說道:「先生慢走。」

  送走了華佗之後,劉禪看向那親兵,問道:「他們來拜見,所謂何事?」

  從許都到此處?

  穿過了魏軍戰區。

  這得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想著來投奔他?

  「聽他們說,要獻美人與殿下。」

  嚯~

  他劉公嗣的好色之名,已經傳到許都去了?

  有這麼誇張?

  這從許都送來的美人.

  定是不凡!

  劉禪當即說道:「便請他們進來罷!」

  「諾!」

  不一會兒,金葉、齊猛,便帶著一位身穿襦裙豐腴美人入帳。

  劉禪的目光,自然是多停留在那美人身上的了。

  只見這美人身著淡粉襦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金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艷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

  當真是絕色之容。

  劉禪眼睛不禁一亮。

  「我等拜見殿下。」

  三人皆是對劉禪行禮。

  「不必多禮。」

  劉禪揮手將眾人虛扶起來。

  「殿下,這位便是魏王世子之妻,甄夫人,在城外被我等所獲,不惜百里之距,將其送來,獻與殿下。」

  甄宓?

  劉禪眼中發散出來的光芒,便更是明亮了。

  他不禁仔細打量身前美人。

  劉禪的眼神,看的甄宓直低頭,不敢與其直視,那眼神,仿佛是一雙雙手似的,在她身上遊動。

  傳言果真不假!

  這漢中王太子,確實是風流人物,極好女色!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當真美人!

  當真是絕色美人啊!

  「你們要何種賞賜?」

  將如此美人送來,還是從許都過來,這一路上,自然是經歷風霜無數,想必也是有所求的。

  聞此言,金葉當即抱拳行禮,他眼中帶淚,似訴苦,又似怒斥,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的。

  「那曹賊害我家破人亡,在下無須殿下任何賞賜,還請殿下為我報仇!」

  報仇?

  他自然是要殺曹家人的。

  但現在.

  卻沒有這個能力。

  「既是金日磾後人,應當有所能,便入我軍中,先充牙門將,日後有你殺敵報仇的機會,我與你個承諾,必在十年之內,便可報汝之仇。」

  十年?

  金葉當即跪伏在地。

  「我信殿下。」

  十年,他等得起!

  劉禪再看向齊猛,問道:「閣下呢?」

  齊猛輕輕一笑,說道:「我乃俗人,便請殿下賜我些金銀賞賜,我便滿足了。」

  「這個好說,我賞你百金,賜蜀錦十匹,若你要從軍,可為百夫長,若不從軍,亦可成一縣賊曹,如何?」

  劉禪的賞賜,讓齊猛很是滿意。

  「軍中殺伐,多有死傷,我齊猛沒有大富大貴之命,便去做一縣賊曹便是了,多謝殿下。」

  將兩人打發了,劉禪對著甄宓招了招手。

  「甄夫人,過來罷。」

  後者身子一顫,輕咬紅唇,緩步上前。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劉禪環抱起來了。

  「夫人,今宵可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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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