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老宅光照不是很好，大中午的，還是陽面，屋子裡的光線依舊有些昏暗，給人造成一種臨近黃昏的錯覺。
天知道當初的建築設計師到底咋想的。
剎那間，猶如穿越時光隧道一般，夏曉數再次回到了只有在影視劇里才能見識到的過往……
「成天蝸居在這種地方，陶師傅這身體能好到哪兒去？！」夏曉數心下暗忖道。
現如今，夏曉數的父母居住的地方也是老樓，不過，方方面面的條件可比陶家這邊的環境強多了。
心念閃動，夏曉數忽然有些想念遠在南歧市的父母，想著等明年手頭再寬裕些，出錢幫著父母置換一套好點兒的房子。
「小夏？小石也來了啊！快請坐，寒舍簡陋，二位將就著坐吧！」陶師傅笑著招呼道。
此刻，陶師傅正半躺在長沙發上，身上半蓋著一條舊毯子，看上去應該是多年前某單位發的福利。
看這樣子，陶師傅這腿腳的確是越發不方便了。
夏曉數、石辛芹隨手將各自手拎的禮品盒、禮品袋遞給陶師傅的老伴兒，東西比較多，夏曉數坐在陶師傅旁邊陪著說幾句閒話，石辛芹則幫著老太太上廚房那邊歸置那些禮品去了。
「能上家裡來看看就不錯了，還帶什麼東西吶，下不為例啊！」陶師傅笑著客氣道。
「早就該過來看看您老了，最近雜事纏身，窮忙！昨天才知道您老徹底退休了，今兒沒啥事兒，過來看看您。」
陶師傅老伴兒覺著家裡的茶葉太便宜了，不好待客，隨手從夏曉數他們帶來的禮物當中挑出一筒上好的茶葉就手打開準備泡茶。
石辛芹跟陶師傅也不是很熟，覺著自己跟老頭也沒什麼可聊的，倒不如在旁邊幫著老太太燒燒水干點什麼還自在些。
閒聊沒幾句，石辛芹發現老太太還是個挺風趣的人。
眼見著家裡突然歡聲笑語起來，陶師傅那蒼老的臉龐上漸漸浮現出久違的笑容。
「你那邊的銷售額可是爆增啊，一家能頂其它門店六七家，照這速度發展下去，別說『歧寶堂』了，『瑚越堂』那邊都會忌憚一二呢！」陶師傅笑著說了幾句。
「運氣好而已，我後來自己開了家公司，您知道這事兒吧？」
「聽說了。」
「那邊最近發展得挺順的，所以……我打算逐步從咱們這邊退出去，文通路那邊多少得安排一下，有些事兒，還得麻煩您指點指點。」陶師傅是正經人，加之又退休在家，夏曉數自然沒什麼可忌諱的了。
「我覺著你這思路有些欠妥。」
「怎麼？！您老的意思是……」夏曉數不解地問道。
「你是挺有本事的，不過，到底年輕，聽說你開的那新公司主營高科技項目，對吧？」
「勉強算是吧。」夏曉數謙遜地回應道。
「只要跟高科技沾邊，風險也大啊！相對而言，醫藥行業還是安穩得多，為什麼非要著著急急地退身而出呢？你這麼年輕，只要調配得當，兩頭兼顧也是有可能的，現在吧，關鍵得培養得力的人，象小石這樣的就不錯，等他們將來獨當一面的時候，『歧寶堂』估計也就全面恢復了，到那時，你再考慮全身而退也行啊！」陶師傅講出另外一番發展路數。
「您老說的在理，小石最近可能要調任到總公司那邊，她這一走，文通路這邊人手就不大夠了，聽說文玉路那邊已經有點兒人浮於事了，所以……我考慮是不是從那邊調配一位同事過來？您看……哪位合適呢？」
「這就對了嘛！不要輕易從文通路那邊辭職，有些錢，表面看著好象不夠你發大財似的，一旦你出了那個圈子，回頭再想掙，可能這輩子也沒機會了，吃這種虧的人我可是見多了。從文玉路那邊調配人員的思路是對的，知根知底的，用著放心，那就小賀吧，你倆也比較熟悉。」
「賀姐業務上好象表現一般吧？還帶個孩子……」夏曉數不大看好姓賀的女同事。
「小賀是正經大專畢業呢，名校，如果不是因為偏科，穩穩地上個本科，人很聰明，記憶力超常，穆經理跟她不大對脾氣，一直不重用她，也算是人才浪費吧。至於她兒子，有她媽幫著帶呢，這二年，孩子也長了幾歲，懂事多了，不會影響她的工作的。」
「那行，聽您的，具體程序如何辦理才好？我找穆經理聊聊？」
「不用，待會兒我給小賀打個電話，事後你直接找她談就行，你不是跟常副總關係挺好嗎？讓他跟人力資源部那邊打聲招呼，小賀這邊自己大大方方寫個工作調崗申請，你們那邊寫個增員申請，時間節奏上把握好，人力資源部那邊一上報，常副總一簽字，這事兒就了了，包括穆經理在內，外人是看不出什麼的，將來等他們腦子轉過彎來，小賀估計早就升任店長了。」
「得虧向您老請教，我這心裡敞亮多了，行！回去我就安排。」
「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說著話，陶師傅取過手機，給小賀打了個電話。
三五分鐘過後，陶師傅把電話掛了。
「談妥了，大家都是熟人，電話里溝通就行，省得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好的，聽您的。另外，改天我陪著您找孟大夫把把脈吧，聽之任之的話，雖說您住的是二樓，再過幾年，這上下樓怕是就更不方便了，咱這邊也沒個電梯。」夏曉數打算將陶師傅的腿腳徹底調養好。
「聽說孟奇亭是有兩下子，不過，我這老寒腿已經拖了十幾年了，怕是難治了。」
「陶老師，咱先讓孟大夫看看再說，說不定人家有辦法呢！」夏曉數笑著解勸道。
「那好吧，等你哪天不忙了，我們一起過去拜望一下孟大夫。」
「好的，到時候我過來接您。」
「給你添麻煩了。」
「瞧您說的，當初要不是您老幫我，我在藥材倉庫那邊也挺難熬的。」
「哪裡，哪裡！那都是你夠努力，我可沒幫上什麼忙。」
這時候，陶師傅老伴的功夫茶也泡好了，四個人圍坐在茶几跟前閒聊了一陣，看看時候不早了，夏曉數招呼著石辛芹也就起身告辭了。
剛登上計程車，石辛芹當即問道：「談妥了？」
「差不多了，賀娟玫，你覺著怎麼樣？」夏曉數笑著回應道。
「見過幾次，看著挺沉穩的，既然是陶師傅一力舉薦，肯定錯不了。」
「那好，這事就這麼定了。」
一回到藥店，夏曉數給管薌蘭打了個電話，將此事簡單講述了一下。
「前段時間我聽老常說了，穆經理一心想著往總公司那邊調呢，文玉路那邊她似乎也不象之前那麼用心了，店裡是有些人浮於事的苗頭，行！我跟老常商量一下，就按陶師傅的意見辦吧。」
當天晚上，估計賀娟玫也該下班了，夏曉數給她打了個電話，電話里，二人商議良久，此事也就算敲定了。
放下電話，夏曉數覺著賀娟玫的心眼兒可比自己想像的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