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打開府庫？」
「不然呢？讓我自己掏錢安撫民眾？」陳誠挑了挑眉毛。
張俊賢那表情立馬就像吃了屎一樣，仿佛府庫里的錢不屬於朝廷，而是屬於他自己的私人財產一樣。
「我開，我開，陳大人需要多少銀子安撫百姓？」
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掉，為了保命張俊賢唯一的選擇就是斷尾求生。
可他還是低估了陳誠的胃口，一條尾巴就想餵飽陳誠，未免有些可笑。
「府庫有多少放多少，天黑前把兗州府所有帳冊送入我的房間，一本都別少！」
張俊賢身子猛地一頓，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愣在原地。
所有帳冊一交，那要的就不是他的命，而是朝堂之上半數文武百官的命了。
撲騰一下跪在地上，張俊賢那腦袋瘋狂的朝地上砸著。
「陳大人，陳大人三思啊！」
「三思什麼？難不成你的帳冊里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張俊賢硬著頭皮看向陳誠。
雙方目光一對視，張俊賢便忍不住眨起了演，像是被風沙迷了眼睛。
此刻陳誠才發現，他已然是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裕親王這時又在後面拽了拽陳誠。
「還是不要深究到底比較好，牽連太大容易出事！」
雖說裕親王也求個公平，但為了那一千百姓，為了個客棧老闆，要是牽連的官員太多，朝廷方面可就收不住了。
到時候怕的就是陳誠在外辦事，朝中滿朝文武一同掣肘。
一旦陳誠有什麼失誤，立馬會被推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過裕親王說的雖然很有道理，可卻並不是陳誠所想。
快步來到張俊賢面前，陳誠俯身在其耳邊說。
「你可能有些事情直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如今這幅局面，要麼你自己死，要麼就把帳單交出來。」
「但我得提醒你一下，就算是你自己死了，我依舊還是會把你的帳單找出來。」
張俊賢猛地起身。
「陳誠你別太過分了，你不過就是和巡河使，我乃是兗州知府，難不成你還敢殺了我？」
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旁邊站著的主簿腦袋不見了。
張俊賢的猖狂只秩序了不到五秒鐘，立馬又老老實實跪了下去。
「你還沒資格問我敢不敢殺你！」陳誠冷聲說。
初到清水縣，民風彪悍，盜匪橫行。
這些人可不是陳誠靠愛感化來的。
清水縣城外農田中漚肥的屍體，恐怕都可以鋪滿一層了。
殺幾個貪官污吏對他來說不僅沒有負擔，反倒是何樂而不為。
意識到眼前這人才是大爹，張俊賢使勁的咽了一口唾沫，連忙說道。
「我，我，我晚些時候會將帳冊匯總，還請，還請陳大人不要著急！」
「晚些時候是什麼時候？」陳誠冷聲問。
「今天，今天晚上之前！」
返回衙門，陳誠坐在水池邊上。
幽綠的池中泛著點點漣漪，突然空中一道驚雷落下，瓢潑大雨接踵而至。
紅牆邊霎時鋪下水幕，泥濘爬滿了行人的腳踝。
「姐夫，姐夫，姐夫……」
裕親王大喊著舉著傘跑了過來。
「姐夫你怎麼在這兒淋雨啊？」
陳誠用手舀了一把池水。
「瓢潑大雨不僅沒將這池水洗的清澈，反倒是攪起了池底的淤泥，讓這潭水更加渾濁！」
「那就倒了重新灌滿！」裕親王的回答倒是很簡單。
陳誠無奈一笑。
要是能倒，也就不會有這一灘污水了。
萬事都講究循序漸進，此刻正是循序漸進的時刻。
收回心神來，陳誠從包里摸出油紙包好的信件。
「讓侍衛即可送回京城，明日午時前務必送到陛下手中！」
陳誠並不知道，此刻京中已經知道了他的消息。
自他在兗州府衙門外現身，書信便加急送往了京城。
文武百官一個個都無比的亢奮，堵在御書房外齊刷刷跪下行著大禮。
給來往太監看的是膽戰心驚。
「這茶是去年的吧？把咱們從清水縣帶回來的茶葉給朕泡一壺！」皇帝擺了擺手。
老太監連忙去泡茶。
這時林相也站起了身來。
「陛下，百官在院子裡跪著，是否要請他們進來？」
「御書房又不是正殿，朕就算想讓他們進來，他們也貴不下！」皇帝擺了擺手，不太像是想見那些官員的樣子。
林相稍作思考，隨後拱手弓腰喊道。
「臣身為丞相，未治理好百官之事，臣難辭其咎，還請陛下問罪於臣！」
皇帝伸了個懶腰。
「朕知你是想給大家一個台階下，但現在陳誠還在前面站著，就這樣給了台階，你讓陳誠如何處境？」
「林相，朕印象中你可不是這種不思大局之人！」
林相慌忙跪下。
「陛下，僅僅一個兗州府便連帶出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千錯萬錯都在於老臣昏聵，未能幫陛下治理天下約束百官，還請陛下降罪！」
皇帝頓時咧嘴笑了起來。
「林相何出此言啊？林相的罪，可不在昏聵！」
林相臉色驟變，慌忙叩首。
「臣知罪！」
皇帝眼神驟然冰冷下來。
「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今天就不會是這個局面！」
「你的罪在於你太過聰明，身為宰相，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明哲保身。」
「對下面的官員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朕要你這個宰相做什麼？」
林相似乎早有準備，直接從腰間拿出了金印。
「臣即刻辭去宰相之職，還請陛下從重發落！」
「來人！」皇帝冷聲輕呼。
霎時間御花園外一整隊御林軍並肩進入御花園。
百官冷汗之流，此刻腦袋已經懸在了褲腰帶上。
與此同時，老太監快步走出御書房，站在台階上宣讀口諭。
「聖上口諭，林相在其位不謀其政，瀆職昏聵，著免除一切政務，發回原籍永不錄用！」
此話一出，眾人慌忙抬起頭來。
「國，國不可一日無相！」
「還請陛下三思！」
……
皇帝和林相就在屋裡聽著外面那些人的喊聲。
林相神情依舊，皇帝臉上帶著笑容。
「林相可聽到了外面那些人的呼喊？」
「可君無戲言，既然你那麼想告老還鄉，那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