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說不出話來,裕親王神情複雜的看著陳誠。
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湊到陳誠身邊。
「皇兄是不是也知道了這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拱衛司於去年成立,今年陛下便要將我冊封為相,你說呢?」陳誠笑著問道。
裕親王眼珠子越瞪越大。
「那你豈不是要和滿朝文武,天下百官作對?」
陳誠不置可否,臉上還是那一層不變的笑容。
他不願意回京,就是因為不想捲入太多的紛爭。
只可惜人這一生很難左右自己的命運,許多本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的人,不也是半生蹉跎最終妥協。
見陳誠不說話,裕親王連忙薅住了他的衣領。
「你一旦出任相位,九死一生,我皇姐怎麼辦?」
「若你二人誕有子嗣,日後被牽連,又該怎麼辦?」
陳誠輕輕拍了拍裕親王的手背。
「侄子侄女都還沒出生就關心上了?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你有個屁的安排!一個小小的張俊賢你都搞不定,咱們像是喪家之犬一樣被人攆著滿山跑,你能有什麼安排?」
這兩日的憋屈裕親王總算都發泄了出來。
一個親王,一個駙馬巡河使,被一個知府的府兵追著滿山跑。
這時何等的羞辱?
連這個張俊賢都搞不定,裕親王更加不放心他去和那滿朝文武對抗。
突然,裕親王明白了什麼。
「皇兄讓你擔任巡河使,其實就是要看你處理這些事情的能力,要看你是否可以和滿朝文武為敵?」
「你之所以滿山跑,處處被動,是想要告訴皇兄,你沒這個能力。」
「行行行,我跟你跑,咱們接下來去什麼地方?」
明白了陳誠是要明哲保身,裕親王也是鬆了一口氣。
這樣逃命也就證明了陳誠跟滿朝文武都對抗不了。
與其每天擔驚受怕,不如做個閒散駙馬,以後有時間他也可以幫忙帶帶侄子和侄女。
可陳誠接下來的一席話,卻讓裕親王更加懵逼了。
「你看看那些百姓!」
順著陳誠目光看了過去,裕親王看到了那幾個老弱病殘。
因為剛才他們耽誤了不少速度,裕親王對他們多少是有些不滿的。
他有些不太明白陳誠是什麼意思。
「看那些人做什麼?」
「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人,都有自己的家人孩子,想想牢里還有多少人?」陳誠輕聲說。
「你是在同情他們?」裕親王問道。
「我自認自己不是個什麼好人,可我就是看不慣那些貪官污吏魚肉百姓,憑什麼他們就要高人一等,憑什麼百姓的命就由他們來決定?」
陳誠眼神越發凌厲。
裕親王感覺有些不妙,連忙提醒陳誠。
「你別激動,這世界規則便是如此,你無法讓那些上位者共情憐憫下位者。」
「我們是皇家,你是駙馬,我們獲得的這些,不也是你嘴裡說的剝削!」
陳誠嘴角一咧。
「我又沒說剝削有什麼錯,我只是覺得,應當對被自己剝削的人好一點,把人當成是個人!」
這年頭陳誠就算喊什麼民主,喊什麼自由,那都是狗屁。
無人管轄,百姓就是一盤散沙。
一點災難,立馬就會亂做一片。
就算沒有災難,在無規則的世界下,誰也確保不了自己安全。
輕拍了拍裕親王的肩膀,陳誠笑著說:「我們對於那些貪官污吏來說,也是上位者,他們怎麼對百姓,咱們就怎麼對他們,很公平,不是麼?」
裕親王都愣住了,這什麼邏輯?
不等裕親王回過神來,陳誠已經走到劉治面前。
「就近找個安全的地方將百姓們留下,給他們準備一點物資,你帶我們去兗州府!」
「去兗州府?公子,您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嗎?」劉治一臉懵逼。
此刻去兗州府,那不就是找死嗎?
然而陳誠目光很是堅定。
劉治側目看了一眼不遠處林子外面官道上的那些官兵。
就算不去兗州府,他們這情況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行,我帶你去兗州府!」
另外一邊。
「進入兗州之後陳誠就消失了?他能去哪兒?拱衛司那邊有跟陛下報過陳誠的蹤跡嗎?」
葉中揉捏著手裡的玉珠子,指尖一會泛紅,一會變白。
張俊賢是他的人,陳誠在兗州府消失,他很難不去想是不是西想要針對他。
「拱衛司是陛下親衛,我就算想去查,也查不出什麼來!」陸為民無奈的說。
查拱衛司那不就等於查皇帝的辛秘麼,他一個監查院主管,還沒這個能力。
不過他倒是看出了一些東西。
「陳誠貴為駙馬,身邊更是帶著裕親王。兩人失蹤陛下並未讓人去調查,或許拱衛司的人此刻就在暗中跟隨著兩人!」
一聽到暗中跟隨,葉中猛地站起身來。
「不行,不能讓他們在兗州鬧,我準備一份書信,你即刻拿著書信前往兗州!」
陸為民眉頭一挑,連忙點頭。
「遵命!」
天色逐漸暗下,幾人成功摸進兗州城。
或許是覺得他們還躲在山中,又或許是覺得他們不敢回兗州城。
城門口守衛也就七七八八,甚至不需要看名帖便將幾人放進了城。
「沒想到昔日繁華的兗州城,現在居然變成了這一副摸樣!」
昔日兗州城,廣廈千萬間,民生繁榮,街道繁華。
特別是路旁的柳樹,每到春季柳枝隨風飄搖,好似一條條由天幕垂下的帘子。
而此時的兗州城,街上混亂一片,滿是攤販,旁邊的柳樹已然乾枯。
河道中更是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臭味,讓人不忍掩住口鼻。
「現任知府是個武將從官,把兗州府治理成這樣,也算是……」
陳誠話音未落,旁邊突然傳來爭吵的聲音。
眾人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鬧事之上居然有人爭吵了起來。
而在一旁就有巡邏的官兵,卻不見他們對爭吵的人有任何管教。
反倒是抱起雙手任憑他們爭吵,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陳誠微眯起了眼睛,言語中多是嘲諷的說道。
「這兗州城是在煉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