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兗州城

  久久說不出話來,裕親王神情複雜的看著陳誠。

  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湊到陳誠身邊。

  「皇兄是不是也知道了這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拱衛司於去年成立,今年陛下便要將我冊封為相,你說呢?」陳誠笑著問道。

  裕親王眼珠子越瞪越大。

  「那你豈不是要和滿朝文武,天下百官作對?」

  陳誠不置可否,臉上還是那一層不變的笑容。

  他不願意回京,就是因為不想捲入太多的紛爭。

  只可惜人這一生很難左右自己的命運,許多本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的人,不也是半生蹉跎最終妥協。

  見陳誠不說話,裕親王連忙薅住了他的衣領。

  「你一旦出任相位,九死一生,我皇姐怎麼辦?」

  「若你二人誕有子嗣,日後被牽連,又該怎麼辦?」

  陳誠輕輕拍了拍裕親王的手背。

  「侄子侄女都還沒出生就關心上了?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你有個屁的安排!一個小小的張俊賢你都搞不定,咱們像是喪家之犬一樣被人攆著滿山跑,你能有什麼安排?」

  這兩日的憋屈裕親王總算都發泄了出來。

  一個親王,一個駙馬巡河使,被一個知府的府兵追著滿山跑。

  這時何等的羞辱?

  連這個張俊賢都搞不定,裕親王更加不放心他去和那滿朝文武對抗。

  突然,裕親王明白了什麼。

  「皇兄讓你擔任巡河使,其實就是要看你處理這些事情的能力,要看你是否可以和滿朝文武為敵?」

  「你之所以滿山跑,處處被動,是想要告訴皇兄,你沒這個能力。」

  「行行行,我跟你跑,咱們接下來去什麼地方?」

  明白了陳誠是要明哲保身,裕親王也是鬆了一口氣。

  這樣逃命也就證明了陳誠跟滿朝文武都對抗不了。

  與其每天擔驚受怕,不如做個閒散駙馬,以後有時間他也可以幫忙帶帶侄子和侄女。

  可陳誠接下來的一席話,卻讓裕親王更加懵逼了。

  「你看看那些百姓!」

  順著陳誠目光看了過去,裕親王看到了那幾個老弱病殘。

  因為剛才他們耽誤了不少速度,裕親王對他們多少是有些不滿的。

  他有些不太明白陳誠是什麼意思。

  「看那些人做什麼?」

  「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人,都有自己的家人孩子,想想牢里還有多少人?」陳誠輕聲說。

  「你是在同情他們?」裕親王問道。

  「我自認自己不是個什麼好人,可我就是看不慣那些貪官污吏魚肉百姓,憑什麼他們就要高人一等,憑什麼百姓的命就由他們來決定?」

  陳誠眼神越發凌厲。

  裕親王感覺有些不妙,連忙提醒陳誠。

  「你別激動,這世界規則便是如此,你無法讓那些上位者共情憐憫下位者。」

  「我們是皇家,你是駙馬,我們獲得的這些,不也是你嘴裡說的剝削!」

  陳誠嘴角一咧。

  「我又沒說剝削有什麼錯,我只是覺得,應當對被自己剝削的人好一點,把人當成是個人!」

  這年頭陳誠就算喊什麼民主,喊什麼自由,那都是狗屁。

  無人管轄,百姓就是一盤散沙。

  一點災難,立馬就會亂做一片。

  就算沒有災難,在無規則的世界下,誰也確保不了自己安全。

  輕拍了拍裕親王的肩膀,陳誠笑著說:「我們對於那些貪官污吏來說,也是上位者,他們怎麼對百姓,咱們就怎麼對他們,很公平,不是麼?」

  裕親王都愣住了,這什麼邏輯?

  不等裕親王回過神來,陳誠已經走到劉治面前。

  「就近找個安全的地方將百姓們留下,給他們準備一點物資,你帶我們去兗州府!」

  「去兗州府?公子,您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嗎?」劉治一臉懵逼。

  此刻去兗州府,那不就是找死嗎?

  然而陳誠目光很是堅定。

  劉治側目看了一眼不遠處林子外面官道上的那些官兵。

  就算不去兗州府,他們這情況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行,我帶你去兗州府!」

  另外一邊。

  「進入兗州之後陳誠就消失了?他能去哪兒?拱衛司那邊有跟陛下報過陳誠的蹤跡嗎?」

  葉中揉捏著手裡的玉珠子,指尖一會泛紅,一會變白。

  張俊賢是他的人,陳誠在兗州府消失,他很難不去想是不是西想要針對他。

  「拱衛司是陛下親衛,我就算想去查,也查不出什麼來!」陸為民無奈的說。

  查拱衛司那不就等於查皇帝的辛秘麼,他一個監查院主管,還沒這個能力。

  不過他倒是看出了一些東西。

  「陳誠貴為駙馬,身邊更是帶著裕親王。兩人失蹤陛下並未讓人去調查,或許拱衛司的人此刻就在暗中跟隨著兩人!」

  一聽到暗中跟隨,葉中猛地站起身來。

  「不行,不能讓他們在兗州鬧,我準備一份書信,你即刻拿著書信前往兗州!」

  陸為民眉頭一挑,連忙點頭。

  「遵命!」

  天色逐漸暗下,幾人成功摸進兗州城。

  或許是覺得他們還躲在山中,又或許是覺得他們不敢回兗州城。

  城門口守衛也就七七八八,甚至不需要看名帖便將幾人放進了城。

  「沒想到昔日繁華的兗州城,現在居然變成了這一副摸樣!」

  昔日兗州城,廣廈千萬間,民生繁榮,街道繁華。

  特別是路旁的柳樹,每到春季柳枝隨風飄搖,好似一條條由天幕垂下的帘子。

  而此時的兗州城,街上混亂一片,滿是攤販,旁邊的柳樹已然乾枯。

  河道中更是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臭味,讓人不忍掩住口鼻。

  「現任知府是個武將從官,把兗州府治理成這樣,也算是……」

  陳誠話音未落,旁邊突然傳來爭吵的聲音。

  眾人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鬧事之上居然有人爭吵了起來。

  而在一旁就有巡邏的官兵,卻不見他們對爭吵的人有任何管教。

  反倒是抱起雙手任憑他們爭吵,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陳誠微眯起了眼睛,言語中多是嘲諷的說道。

  「這兗州城是在煉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