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師何秋太,曾去清水縣拜訪過您!」陸為民拱手說道。
毛髮連忙點頭。
「恩師可不止一次提起您,如今已然是每天將陳大人掛在嘴邊,誇獎之語不絕於耳!」
說到這個何秋太,陳誠的確有那麼點印象,造紙的時候那人到過清水縣,陳誠還坑了他不少錢。
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都是他的徒弟,一個中舉一個高中狀元,看來何秋太的水平也是不一般。
介於對何秋太的印象不錯,陳誠看向兩人問道。
「你們即將為官,能否跟我說一下,為官之道乃是什麼?」
毛髮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陳誠說的每一個字,等到陳誠話音落下,毛髮立刻往前一步。
「為江山社稷,為黎明百姓,為了這天下,為了大梁凌絕於諸國之上。」
陳誠笑而不語,調子起這麼高,有一件是真能辦到的嗎?
這些話就和放屁沒有任何區別。
等到毛髮說完,陳誠笑著說。
「其實我覺得你應該精煉一點,就說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哎呀!」
啪啪啪的鼓掌聲不絕於耳,毛髮那手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可見鼓掌時用的力道有多大。
「陳大人說的太好了,這一句話我一定要摘抄下來,日日念,夜夜讀!」
陳誠連忙抬起手來:「不必!」
難聽的話陳誠不想多說,就這毛髮也配把這段話掛在嘴邊?
側目看向陸為民,陳誠輕聲問:「那你的為官之道是什麼?」
也是沒有絲毫猶豫,陸為民拱手說道:「為我能做到的所有事情。」
此話一出,陳誠本來微眯起的眼睛稍微睜開了一些。
這回答可真不錯啊。
古往今來即使到了幾百年後,也就出了兩個聖人。
沒人可以在沒做到事情之前給予任何保證,沒人可以確保事情不會出現差錯。
為了能做到的所有事情,這個答案堪稱完美!
陳誠微微點頭:「嗯,你們來找我,有什麼安排沒有?」
意識到他們的答案得到了陳誠的認可,毛髮連忙往前一步。
「陳大人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我們就想帶您去點有意思的地方。」
毛髮這話說的,這下陳誠也算明白了,這孫子壓根就沒仔細了解過自己。
旁邊的陸為民連忙用胳膊拐了拐毛髮,小聲提醒。
「陳大人出於京城長於京城,只是前些年被外放出去做官了,並非外地人。」
這看似不經意的話,卻是讓人覺得很受聽。
流放就流放,到陸為民嘴裡卻成了外放。
雖然改了措辭,不過具體意思沒變,陳誠微微點頭:「是有好幾年沒回來了,京中發展一日不見就天翻地覆,回來路上我也發現有許多東西沒見過,你們要是覺得什麼地方有意思,那就帶我去看看吧!」
毛髮義不容辭拍起了胸口。
「陳大人放心,就由我們來帶路,保證去的地方都是有意義的地方。」
這人雖然活脫脫就是個馬屁精,但留他在身邊也有點卵用。
陳誠要做的許多事情並不一定就全部偉光正,所以就需要有條專做壞事的狗。
等到惹了眾怒,陳誠再把這條狗除掉,那時候就沒有任何責任會丟到陳誠頭上。
在毛髮的帶領下眾人離開陳府坐上了馬車。
京中人口之密集遠超清水縣。
馬車也是走一步停一下,都快半小時過去了,也沒能走出兩條街。
眼看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毛髮急的不行,時不時鑽出車廂催促馬夫。
「快點啊,那邊有縫,你往裡面鑽,能快一點是一點。」
開車的人最清楚,在開車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在旁邊指揮。
本來擁擠的交通就已經讓人很是煩躁,旁邊的人再一催,煩躁更甚。
在強忍住抓耳撓腮不可解的怒火時,人的注意力是無法集中的。
於是只聽得一聲悶響,馬車劇烈搖晃了一下。
「大人,大人,輪子,輪子跟人撞上了!」馬夫怯生生的喊道。
車輪相撞並不是什麼大事,這年頭的馬車主打一個結實耐草,也不需要補漆。
車裡幾人也都沒放在心上,讓馬夫繼續駕馬。
沒曾想又是一陣搖晃之後,馬車徹底的停了下來。
「大人,大人,咱們被圍了!」馬夫驚呼了起來。
被圍了?
毛髮和陸為民連忙掀開帘子。
他們的馬車果然被圍了。
整齊的家丁制服說明了他們的主子身份並不簡單。
毛髮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了一個年齡和陳誠相仿的年輕人。
「是,是,是禮部尚書的公子,他,他怎麼在這裡?」
毛髮肉眼可見的慌張。
禮部尚書那可是絕對意義上的權力頂點。
早些年皇帝廢除內閣建立六部後,朝堂上除去宰相,再往下就是這六部的尚書。
每一部都主管天下某項事宜,而這禮部更是所有人都忌憚的存在。
吏部管官員任命,戶部管錢財稅收天下百姓,工部管各地建設要務,修橋補路造橋起殿。
兵部節制天下兵馬,刑部主管天下牢獄刑事。
最後這禮部,雖然沒有任何實際的東西存在,可他們管的就要比其他五部加起來還要更多更大。
禮崩樂壞就會造成混亂,所以想要穩定局面,就必須存在秩序。
祭祀,早朝,甚至官員皇帝的一言一行,百姓們能看到的書籍刊物。
哪怕是春耕秋收,都和禮部有著關係。
沒有禮部向天下發收信,就算莊稼爛在地里,也不得收撿一顆。
而朝堂之上的官員更甚,哪怕是衣服制式有誤,一旦被禮部抓住了把柄。
輕者降官奪爵,重則發配流放。
整個京城的人都很清楚,誰都可以得罪,唯獨禮部的人絕對不能得罪。
「只是普通的碰撞而已,即使是禮部尚書之子,也不可能不講道理吧?」陸為民輕聲說道。
他在京求學,自然聽過不少次禮部尚書之子的傳聞。
傳說中這小子是無惡不作,明明是在天子腳下,卻沒有一個人敢把這消息告到宮裡。
足以見得他讓人膽寒到了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