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蝗災這兩個字的分量都無比的沉重。
一旦發生蝗災,那就意味著赤地千里,意味著民不聊生。
清水縣位於大梁的正南方,這裡發生蝗災,平原地區也不能倖免。
不敢有絲毫猶豫,陳誠連忙拱手喊道。
「陛下,不是臣不想隨您回京,只是奈何這蝗災於民而言關乎生計,臣必須留下治理蝗災!」
此話一出,皇帝眉頭頓時皺在了一起。
但其眼中卻是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陳縣令還會治理蝗災?」
朝廷將災害等級劃分為三等。
第三等是糧食減產,這一等級並不嚴重,通過調糧可以解決問題。
第二等是地震,泥石流等等的災害。雖然會死很多人,但不會影響到糧食產量。
而第一等災害便是旱災,洪災,以及蝗災。
這三樣自然災害就意味著大量的百姓將會失去賴以生計的糧食。
且這三樣災害都不是調糧就可以輕鬆緩解的。
特別是蝗災,在蝗蟲集群後便會生出翅膀,屆時將會如同旱魃一般,走到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一綠不存。
或許遠古時期所謂的旱魃,就是這蝗災過境。
「若陳大人真能治理蝗災的話,的確將其留下會是最好的選擇!」旁邊的林相也附和著說道。
林相話音剛落,那葉中也開了口。
「治理蝗災,可別光動動嘴就覺得沒問題了,要是出了一點差池,陳誠,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這人說話就跟放屁一樣,陳誠都懶得搭理他,繼續拱手告訴皇帝。
「陛下,若是臣現在離開,恐會流傳出不少臣只顧個人升遷不顧百姓的說法,所以懇請陛下留臣治理蝗災!」
皇帝猶豫片刻,最終點頭。
「行,那就由陳縣令留下治理蝗災吧!」
目送著陳誠離開房間,皇帝眉頭漸漸舒緩。
「你們說陳誠真的可以治理蝗災嗎?」
古往今來,治理蝗災就像是救活一般,火勢較小可以動員大量人力進行撲滅。
可要是火勢太大,那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其燃燒殆盡。
「林相,即刻傳書戶部,準備一百萬石糧食用以賑災。」
即將秋收,要是蝗災不能壓制下去,就算是有一百萬石糧食,那也無濟於事。
與清水縣接壤的平原區域總人口就達到了四百萬。
蝗災過境,整整一年的收成都會被一掃而光。
一百萬石糧食,供養四百萬人一年時間,怎麼想都不可能。
「稟陛下,若是陛下需要,末將可即刻調兵前來賑災!」葉中突然拱手說。
林相像是被戳中了什麼地方,突然高聲問道:「你調兵做什麼?你調兵想幹嘛?」
其實在場三人都心知肚明他調兵想做什麼。
百姓沒吃的,那就意味著這四百萬人既有可能會生出反心。
一旦規模形成,到時候起義四起,可就不是那麼好按下去了。
「陛下,調兵之事萬不可行,勿要給他人留下把柄!」林相喊道。
皇帝自然清楚林相的意思。
如果調兵的話,有心之人會將其添油加醋,到時候描繪出一副朝廷一開始就不想賑災,一開始就沒辦法賑災的場景。
要麼把那些人都殺了,要麼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流言愈演愈烈,到最後再也壓制不住。
就在三人議論的時候,徐方快步進屋。
「稟陛下,陳大人帶著大量人馬去了河邊。」
河邊?
「他去河邊做什麼?」
「算了,我們一起去城牆上看看他要做什麼!」
清水縣城牆周邊的土地都已經被陳誠歸攏平整,兩條大河橫穿而過,可以說是最好的人工種植田。
整個清水縣的糧食,就種植在清水縣周邊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
皇帝幾人站在城牆上,正好就能看到不遠處在河道附近忙碌的陳誠等人。
大量石灰鋪撒在河岸之上,還有一些皇帝沒見過的機器在河岸上運轉。
「陳誠不是要治理蝗災嗎?他這是在做什麼?」
林相早期也是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
於是連忙給皇帝解釋。
「稟陛下,相傳蝗蟲幼時為魚蝦,待成群規模後便離水化翼,陳大人或許是在處理即將化翼的蝗蟲!」
聽到林相這麼說,葉中立馬嗤之以鼻。
「呵,既然幼時為魚蝦,幹嘛還要整兩條人工河?我看這陳誠就是盼著蝗災出現。」
此話一出,只要是靠近他周圍的人,紛紛都傻眼的看著他。
這人說的叫人話嗎?
「葉將軍,不用河道灌溉,這麼大面積的種植田,難道你讓幾萬人不停的挑水去灌溉嗎?」
太難聽的話林相不想多說,也懶得再搭理這葉中。
就在這時,好幾個大籠子被人從城裡搬了出去。
隨後成群的鳥兒從籠子裡飛出。
隨著一聲聲鴨叫鵝叫,大量鴨子和鵝一類的家禽也被趕入了稻田之中。
「沒想到陳大人居然是如此治理蝗災,屬實讓老夫漲了見識!」林相忍不住又誇讚了起來。
「陳大人這樣做,真的能治理好蝗災嗎?」皇帝疑惑問道。
林相也不太肯定,輕聲說:「河道乃是蝗蟲羽化之處,而田中又有飛鳥和鴨鵝進行捕獵。」
「理想狀態下,先從河道根絕蝗蟲羽化,再逐漸減少其數量,的確就可以治理好蝗災。」
「但是!」
說到這裡林相停頓了下來,說話最怕的就是但是。
皇帝眉頭一緊。
「但是什麼?」
林相長長嘆了一口氣。
「但是其他地方治理蝗災雖說靠的是人捉,但河道之上的蝗蟲就如同春後野草一般,滅了一波,又會出現一波。」
一聽這話,葉中頓時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如此說來,那陳誠不過就是表面功夫罷了,他這聲勢整的這麼大,我還以為他真的能治理蝗災呢!」
「看來就是裝裝樣子,結果乾的還是跟別人一樣的事情,就只是個會做做表面功夫的人罷了。」
葉中這一次的出言嘲諷,其他人並未阻止。
就以目前情況來看,陳誠的這些舉動,的確還不足以撲滅蝗災。
最多就只是讓陳誠看起來比較忙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