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尺身軀微微顫抖,濃眉大眼但卻沒有一絲正氣。
眼中的怨毒就像是一個深淵,想要吞噬掉所有與其對視的生物。
「陳大人,是我不對,我在這裡給您認個錯!」
葉中猛地跪倒在地。
看來這將軍除非是殺了他,否則他是寧願受奇恥大辱也要做的。
陳誠眉頭一挑,假模假式將葉中給扶了起來。
「葉將軍禮重了,其實認個錯就行的。」
「你怎麼不早說?」葉中那標誌性的銅鈴眼又瞪了出來。
「早說你不就不跪了麼?」陳誠嘿嘿一笑,達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也不想再繼續跟他廢話下去,陳誠連忙側身行禮喊道。
「稟陛下,臣除了這霰彈槍之外,還有東西要獻給陛下!」
霰彈槍已經是足夠大的驚喜,有了這武器,軍隊將會所向披靡。
皇帝不敢想陳誠還會給他什麼驚喜。
以至於一向沉穩的皇帝,此刻居然露出了孩童般期待的神情。
「陳大人是還有什麼東西要獻給朕嗎?」
「請陛下隨我來!」
由陳誠帶路,眾人離開縣衙。
那葉中就像是個偷雞賊一樣,一路左瞧右看,生怕就被人給盯上。
時不時還用那怨毒的目光撇一眼陳誠,徹底是裝都不裝了。
陳誠走在前面也懶得管他,路反正不遠,也就兩三百米。
整條路都由軟青石鋪成,上面還輔有一層乾燥的苔蘚。
每一步落下,都會有一種好似踩在雲朵之上的柔軟感。
甚至連踩慣了地毯的皇帝,也覺得腳下的東西有些新奇,低下頭看了好幾眼。
「陳大人,肚子餓不餓?燒餅剛烤好的!」
突然出現一人攔住眾人去路,葉中反應極大,作勢就要拔刀。
還好關鍵時刻陳誠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動。
「張伯不是跟你說了嗎?公務期間不要找我閒聊。」
「這不是怕您餓著麼,您快趁熱吃了吧!」
張伯今年七十,在這年頭也算是少有的長壽老翁。
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活,讓他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雖然褶子多,但卻又給人一種精壯的感覺,仔細看他那精氣神,甚至要遠超許多壯年小伙。
此話皇帝的目光也仔細的注視著他,他臉上的笑容是皇帝從未見過的。
那指縫裡滿是泥的手,就那麼舉著燒餅。
眼中的關切也是真情實意。
「今天我就收下了,以後別這樣了!」
陳誠接過燒餅當即啃了一口。
張伯也不多說,笑著便轉身回了自己攤位。
如此一幕場景呈現在眼前,皇帝真的有點好奇,陳誠究竟是怎麼做這個知縣的?
「陳縣令,為何身為父母官,你一點父母官該有的威嚴都沒有?」林相輕聲問道。
這個問題是皇帝想問的。
權力的頂點,就算是對自己的至親至愛,都必須要有明確的階級劃分。
可他卻沒看到陳誠和那個老頭,以及周圍的百姓有任何階級劃分。
「稟林相,威嚴相對應的是敬畏,我這人沒什麼架子,不太喜歡別人敬畏我,更喜歡別人尊敬我!」
喜歡尊敬,不喜歡敬畏?
林相摩挲著下巴,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激動的告訴皇帝。
「稟陛下,本朝有此一心為民的官員,乃是陛下,乃是天下百姓之幸。」
當著面這麼拍馬屁,弄得陳誠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陳誠也好奇,林相到底圖什麼?
自己和他關係談不上多好,這些年也沒什麼書信往來。
怎麼這一次陛下要調查自己了,他又這麼上心了?
陳誠可不覺得是因為林相和陳家關係交好的原因。
要真是那種原因的話,這些年他早就離開清水縣,或許都已經回京為官了。
「先去看看陳知縣所說的東西吧!我想看看陳知縣還有什麼要獻給朕!」皇帝擺手說道。
陳誠反手一指,稟陛下,就是哪兒。
陳誠所指的地方徐方並不陌生,正是陳誠帶他參觀過的工廠。
那裡面每一件東西,都是前所未見的存在。
拱衛司替皇帝收集天下信息,連他都沒見過的東西,足以見得其珍奇程度。
「不過就是個大點的院子罷了,有什麼稀奇的,還整的這麼神神秘秘!」葉中撇著嘴說道。
這人是當真不怕打臉疼啊。
之前才挨了陳誠一槍,現在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了。
「葉將軍此言差矣,此地我來過,絕對會有驚喜!」徐方保證道。
「驚喜?誰知道是不是你跟陳誠串通沆瀣一氣,能有什麼驚喜啊?」
葉中那嘴都快歪到耳朵根去了。
徐方也懶得再繼續跟他廢話,轉身衝著皇帝拱手說道。
「稟陛下,這地的新奇機械數不勝數,定有讓陛下為之滿意的東西。」
皇帝畢竟吃過見過,每個月各地都會送去京城大量的新奇東西說是祥瑞。
所以對於陳誠的工廠,他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直到大門打開的那一刻。
就像是孩子進入了玩具樂園。
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皇帝的神情從疑惑,到震驚,到喜悅,再到開懷大笑。
他都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會有這麼多的情緒變化。
造紙術,煉鋼術,甚至還有火藥,各種新奇的東西,一件接著一件衝擊著皇帝的認知。
就連葉中,也被旁邊的武器完全吸引。
那一把把合金鋼刀,是他從未見過的寶物。
不管是比例,還是武器的配重,銳利程度,都堪稱完美。
以至於連葉中也對其中一把武器愛不釋手,拿在手裡就不想放下。
而林相也是找到了感興趣的東西,那一本本堪稱收藏品的書籍就那麼擺放在架子上。
活字印刷機就在旁邊,隨時可以印出想要的所有書籍。
三人在這大院子裡逛到了晚上,依舊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摸樣。
「陛下,天色已經不早,咱們先回衙門了吧!」
陳誠的聲音打斷了皇帝的情緒,意猶未盡的放下手裡的東西,皇帝快步回到陳誠身邊。
「這些東西,你從哪兒搞來的?都是你自己研究的嗎?」
陳誠連忙搖頭。
「算不上是我自己研究的,之前遇到個高人,他留下了一本書籍,之後便不知所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