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郡守府忙活了一夜。
兩日後，月末。
早朝上。
各郡郡守都呈上了這一個月郡內發生的大事。
恰逢播種時節，郡守還要估算一下秋收後的糧食總產。
讓皇上過目的同時，還要上報國庫。
郡內無事的郡守，一般都會呈上兩道三卷竹簡。
但如果郡內發生大事，比如天災地震之類的，那呈上的竹簡可就多了去了。
能在龍案上堆出一個小山來。
「唉……」
皇上翻閱了一早上，看的眼睛都花了。
竹簡的厚重手感，也讓他的手腕有些微微酸痛。
但沒辦法。
每個月都是這麼過來的。
「皇上，要不先退朝，您休息一下吧，龍體要緊啊！」
洪公公看出了皇上的乏累，在旁小聲提議了一句。
但皇上卻擺擺手，堅持看下去。
「朕看了幾個郡了？還有幾個郡？」
「回皇上，您看了六個郡了，還有山水郡的沒看。」
「山水郡的竹簡呢？」
皇上朝左右兩邊看了一眼，發現龍案上並無竹簡。
洪公公呈上了一本書，「皇上，何郡守說，都寫在這裡面了。」
「這？這是什麼？」
皇上一臉好奇地看著洪公公呈上來的書。
「何郡守說，這是由木漿白紙裝訂成的書！至於什麼是裝訂，老奴也不懂。」
「木漿白紙？那又是什麼？」
「回皇上，老奴不知。」
皇上拿起那本書，感覺很輕，起碼比竹簡輕多了。
他翻開第一眼，頓時眼前一亮。
這上面書寫的內容可比竹簡要整潔工整多了。
「白底黑字，看的更清楚。不錯不錯，怎麼……就這麼點內容？何郡守沒寫完啊！何郡守？何郡守？」
何秋太立馬站了出來，「臣在！」
「你這上面記錄的不完整啊，怎麼就這麼一點？」
「回皇上，您翻一頁，往下翻。」
「翻頁？」
皇上往後一翻，頓時又驚又喜，「居然這麼薄的一張？還不滲墨？」
越是往後翻，皇上越是震驚。
這上面書寫的內容，居然比二三十個竹簡加起來還要多。
「輕薄，簡潔，而且還能以繁化簡，將一堆竹簡的內容濃縮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嗯……這叫什麼？書！對！書！何郡守！」
皇上興奮不已，竟是起身從殿上走了下來。
「臣在！」
「這個書是用什麼做的？」
「回皇上，這也是臣今天要獻給您的！請皇上恩准臣將木漿白紙抬上大殿。」
「恩准，恩准！什麼東西趕緊拿出來給朕瞧瞧。」
隨著皇上的一聲令下。
四名侍衛抬著一摞厚厚的白紙進入了大殿。
殿上的文武百官全都伸長了脖子。
「這是什麼？」
「不知道啊，沒見過。」
「這東西看起來好像是一匹白布，不，幾匹白布摞在一塊了。」
「……」
這可是四百斤的紙！
花了何郡守不少錢。
「皇上，您請看！」
「這是什麼？」
「這就是木漿白紙。跟傳統的草紙不同，木漿白紙不管是柔軟度還是厚度，都比草紙強太多太多。最關鍵的事，白紙雖薄，可書寫起來卻不會滲墨。用來製作成書，再合適不過了。這一張白紙可書寫的內容，抵得上十卷竹簡！」
皇上拿起一張白紙，來回翻看，只覺此物既有布料的柔軟，又有草紙的輕薄，非常神奇。
他將白紙發給文武百官共賞，百官均是讚不絕口。
「好東西啊！」
「是啊！真不錯這個東西。」
「這麼一大張紙，可書寫的內容抵得上二十卷竹簡。但是重量卻不及一卷竹簡的十分之一。這白紙如果能普及，那天下文人出門都不用帶竹簡了？」
「對啊！我科考那年，可是背著上百卷的竹簡，走了九百多里路啊！以至於我現在的肩膀都落下了疾病。唉……如果那時候能有白紙，我至於背那麼多竹簡嗎？」
「……」
聽著文武百官的交談，皇上感觸頗深。
「是啊，此物若能普及，對天下文人來說可是一大喜事！何郡守！」
「臣在！」
「你這白紙是從何而來？還有多少？」
何郡守不敢欺瞞皇上，如實相告：「回皇上，這是從我們山水郡的一個商賈手中購買來的，他一共只有四百斤白紙，全被臣買了下來，臣以為，皇上一定喜歡，於是今天一早就帶入了宮中，特獻於陛下！」
「那商賈是從何處弄來的這白紙？」
「這個臣就不知了。臣只知道，那商賈是從清水郡來的。」
「查，一定要查清楚這白紙的出處。此外，何郡守的四百斤白紙，朕非常喜歡！重重有賞！」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白紙！
皇上現在喜歡這個！
誰能弄來白紙，那就能討得皇上的歡心。
文武百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把目光放到了清水郡郡守馬子凌身上。
剛退朝。
百官們就把馬子凌給圍到了中間。
「馬郡守啊馬郡守，你們郡里有這麼好的東西你不拿出來分享？什麼也別說了，我要兩千斤白紙！咱們這交情，你不能不給吧？」
「馬郡守，咱們同僚多年，我跟你要三千斤白紙不過分吧？」
「老馬，我不跟你要多，一千斤白紙，今晚能不能給我？多少錢你說個數。」
這些人想要，馬子凌自己還想要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清水郡里居然還有這種好東西。
他要是知道，還能輪到何秋太獻給皇上？
「諸位，我也想給你們，可我真不知道我們郡里有白紙啊！」
「你不知道？」
「千真萬確，我真的不知啊！」
眾人彼此對視一眼，全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得，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全都小跑著離開了！
馬子凌不知道白紙的事情，那意味著，誰先找到白紙的源頭，這白紙就是誰的了。
啥也別說了！
立刻派人前往清水郡，一定要找出白紙是出自誰之手。
……
清水縣，陳府。
「大人，大人……」
武九十萬火急的跑進了門，腳下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啃泥。
陳誠優哉游哉的躺在藤椅上，身邊還有個丫鬟在給他捶腿。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