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
魏王府。
一大清早。
趙縉還未從床上爬起。
兩頂王轎便已經停在了魏王府的後門。
兩名和趙縉一般,穿著玄黑色莽龍袍的青年,下了轎子之後,直奔魏王府後院,趙縉的寢室。
「老七,出來。」
砰!
砰!
砰!
趙縉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猛烈的敲擊。
「王爺...」
趙縉的床榻上,一名穿著片縷,面容嬌艷的女子睜開睡眼朦朧的眸子,慵懶的在趙縉耳邊小聲的呢喃了一句。
「讓本王再睡會。」
趙縉眉眼不睜開,隨手盪開侍妾的小手,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老七,你出不出來,再不出來,六哥我踹門了。」
門外趙晨的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這都日上三竿了,七哥,你怎麼睡得著的?」
趙譽的聲音同樣在門外響起。
「哎呦,煩死了。」
又是捂著腦袋睡了一會,但聽著門外的聲音實在睡不著,趙縉這才罵罵咧咧的從床上坐起。
一旁的侍妾早已站在床邊,拿好了貼身的衣物,見著趙縉坐起,輕輕走上前,服侍著趙縉穿衣。
系好最後一個紐扣,拉進腰帶之後。
趙縉這才走上前,拉開緊閉的房門。
「這是吹了什麼風?居然把我六哥你還有八弟給吹來了。」
趙縉一邊低著頭整理著還略顯雜亂的袖子,一邊調侃著站在門口的趙晨和趙譽二人。
「那是颳起了龍捲風啊。」
趙晨挑了挑眉。
「嗯?」
聽著趙晨這話,趙縉皺了皺眉頭,眼神瞥了一眼身後的侍妾之後。
後者立馬意會的衝著幾人躬身之後,便退出了房間。
「到底是什麼風,你倒是給我說說?」
見著侍妾離去之後,趙縉皺眉問道。
趙晨和趙譽彼此相視一眼,找個凳子坐下。
趙譽笑呵呵的看著到現在依舊被蒙在鼓裡的趙縉:「老九冀州臨宜賑災的事情,你知道吧。」
「那怎麼能不知道?可威風了,直接代皇巡查,這就是不是太子,那也是太子了啊。」
一聽著趙譽這話,趙縉頓時酸里酸氣的說道。
趙定被趙崇遠安排去臨宜賑災的事情,他就是再不問朝事,那也是知道,畢竟這事情,可算是破了大乾三百年來的慣例了。
歷朝歷代,哪個代皇巡查的不都是太子的活?
就算不是太子,那也是皇長孫的活。
哪裡輪得到王爺?
趙晨和趙譽二人彼此相視一笑。
自然也猜出來了趙縉的反應。
畢竟趙縉和他們二人比,不管是母族還是在朝中的人脈,那可都是在他們之上,尤其是當初冊封的時候,直接冊封「魏王」。
這是誰的封號?
這是趙崇遠當年還在潛邸之時的封號。
一個皇子被冊封為當朝皇帝在潛邸之時的封號,可見趙崇遠當初對於趙縉的看重。
尤其是當初他們大哥薨逝的時候,儲君之位未立。
不管是朝中上下,還是他們兄弟二人,一度都以為趙縉會被冊封為太子。
可誰也沒想到,趙崇遠居然冊立了當初還是稚子的趙青詹。
如今再聽著趙縉那話里話外毫不掩飾的酸性。
他們二人可不明白嘛。
「那你又知道不知道,老九在臨宜幹的事情?」
趙晨抹了抹下巴沒兩根毛的鬍鬚,抬起頭,瞥了一眼依舊酸里酸氣的趙縉,一臉得意的說道。
「哎呦喂,我的六哥,你就別賣關子了,成不?」
趙縉一臉急切,抓著趙晨的手。
趙譽在一旁咧嘴一笑,「七哥啊,你可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造你的小人啊。
這些年,你子嗣都快有兩手之數了吧。」
說著趙譽還故意比劃了比劃。
「去去去。」
趙縉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趙譽,「我那是消遣時光,你以為我都和你倆一樣?這皇位沒咱們的份,這子嗣也不多生點,那多沒趣。」
趙縉翻了翻白眼,懶得搭理趙譽。
「好了,好了,說正事,說正事。」
趙晨瞪了他們兄弟二人一眼,旋即低下頭,靠近趙縉,壓低聲音道:「你知道老九去了臨宜,但你可知道老九在臨宜不僅煽動刁民鬧事,而且還斬了當地的富戶。
當地除了那四大家族,有名有姓的富戶,幾乎都被老九砍了個乾淨?
我聽說那血啊,都結成冰了。
好幾天都沒花啊。」
說到這裡,趙晨一臉感慨。
「殺富戶,殺富戶關咱們什麼事情?」
趙縉微微皺眉。
趙譽白了趙縉一眼,接過話茬道:「七哥,要我說,你就是笨呢,殺富戶和咱們是沒關係,但你要想清楚,那些富戶都是什麼人?
那是臨宜當地的士族啊!
老九先是改革國子監,得罪了那幫士族,後來科舉一事直接弄得周善丟了官職,周興被砍,那周家的小舅子也被流放,又一次把士族得罪慘了。
如今又搞出了這事?
你說,你要是那幫士族,你急不急吧?
而且得罪士族是一方面,還有煽動難民鬧事,哄搶富戶的田產,你說這事搞得,哪幫士族還能忍?
今日他們忍了?
明日這事會不會落在他們的頭上?
誰心底還沒一個算盤啊。
這朝廷,咱趙家能做,別家也能做。
你說那幫士族,現在會如何?
老頭子那邊又會如何?」
趙譽擺著手指頭,一點一點的說個不停,唾沫星子橫飛不說,還噴了趙縉和趙晨一臉。
弄得二人一臉的無語。
「老八,我說你說就說,能少噴點唾沫星子嗎?」
趙晨擦了擦臉上的唾沫星子,一臉嫌棄的看著趙譽。
「我.....」
趙譽剛想反駁,卻被趙縉攔了下來,趙縉眯著眼挑眉看著二人道:「你們的意思老九現在自身難保了?」
趙譽回瞪了趙晨一眼,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大腿翹著二郎腿,笑眯眯的道:「難保不難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父皇現在應該很頭疼。
搞不好就因為這事,之前父皇對於老九的袒護,也直接沒了。
畢竟那幫士族可不是好糊弄的。
尤其是老九這一次,還壞了規矩,沒有通過冀州的按察司衙門調查,就直接擅作主張的把人給砍了。
你說那幫士族如何會咽得下這口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