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圓形拱門外面。
趙崇遠帶著王力士悠悠走來。
相對於平日裡二人要麼是一身龍袍,要麼是一身的司禮監紫衣大太監的官服。
此刻趙崇遠和王力士二人都是一身的便裝。
身旁還跟著好幾個同樣穿著便裝,但一看就是練家子的青年男子。
顯然都是大內侍衛中的佼佼者。
而看著這一幕,所有人的心底都是一緊,不知道趙崇遠什麼時候來了。
更加不知道趙崇遠的來意。
李學儒縮了縮腦袋,本能的想向著後面躲去,但卻被後面的人一把推了出來,只能站在前排,拱手看著趙崇遠。
而另外一邊,看著趙崇遠帶著王力士走來。
周善臉色微變,喉結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想了想,終究是開口喊道:「陛下。」
趙定站在一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極為鎮定,但實際上心底卻莫名的有些犯怵。
他老子是來讓他讀書的。
可不是讓他來這裡裝逼的.
清了清嗓子。
趙定恭敬的拱手一禮道:「兒臣拜見父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面子還是要給的。
看著趙定居然這麼乖巧,趙崇遠眉頭不動聲色的挑了一下,但臉上卻並未露出什麼異色,依舊是一副極為淡然道:「起來吧。」
而隨著趙定和周善二人接連行禮。
整個國子監後山裡面,也烏壓壓的跪成了一片。
一個個學子大儒有些心虛的看著趙崇遠。
就連二樓閣樓上。
一直在窗戶後面,關注著後山事情的彩雲和徐若雲,此刻眼底也露出了驚容。
彩雲小嘴微張,清秀的小臉上儘是不敢相信。
之前她就看到一個人的背影和王力士極為的相似,可聽了自家小姐的話之後,也就沒有在意。
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不僅那個背影就是王力士,甚至就是當朝的陛下也來了。
「小姐」
彩雲吞咽了一口口水,顫聲的看向自己身旁的自家小姐。
「噓.」
徐若雲小聲的噓了一聲。
隨後就趕緊踩著小碎步走上前,更加靠近的貼在窗戶上,側耳傾聽著後山內的動靜。
趙崇遠能來,就是她都沒有想到。
畢竟這位陛下,可是極少來國子監的。
「老臣見過陛下。」
張仕維也趕緊恭敬一禮。
「張夫子,你我之間就不必如此客氣了。」
趙崇遠淡然一笑道。
對於這位名滿天下,教育育人半生,始終不肯致仕的老夫子。
趙崇遠心底還是極為尊敬的。
走上前親自把張仕緯扶起。
但這一個舉動,落在周善,李學儒等人眼底眉頭卻是不可控制的一跳。
不過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依舊恭敬的站在人群的後面。
趙定身後,趙青詹瞅了一眼自己的皇爺爺,腳步不動聲色的往著趙定的後面走了兩步。
同時看了一眼滿是泥巴的手,不動聲色的又胡亂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
盡力的表現出一副努力幹活,勞苦功高,順帶著也以自家九叔馬首是瞻的樣子。
然後趙定又不動聲色的一腳給他踹了出去,露出看似有些髒,實際上卻極為白皙的手。
趙崇遠自然看到了這一幕,但也自然而然的給他忽略了。
抬起頭看著周善道:「剛才的事情,我在外面已經聽到了,大概的過程也有所了解,
朕覺得燕王說的並沒有錯,而這國子監也確實該整改,整改了。
我大乾以武立天下,以文治天下,以農桑為國之根本。
若是這幫士子不識農桑,何以記得我大乾太祖自立國之初時便定下農為國本之事,又何以明白我大乾太祖立下永不加賦稅四字之用意
如今燕王此舉,雖是讓這些士子吃了一些苦頭,但卻也讓他們明白農桑之艱辛,百姓之苦楚,
身為國子監的監生,日後遲早要主政一方,執政一地,若是連這些國本農桑之事都不曾了解。
如何能壓得住底下的那些胥吏,如何壓得住那些地方豪強?
又如何能造福一方百姓?」
趙崇遠一字一句的說著。
每一句話都說的周善心底莫名的一顫,心底愈發堅定了之前的想法。
這位陛下真的想要革除吏治,一掃大乾之前的弊端。
以前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手裡沒有一把鋒利的快刀,亦或是讓他信得過的快刀。
而現在這把快刀就是燕王。
也只有燕王最為適合!
而眼下,對於他們這些世家出身之人,那就是遊走在鋼絲上,一步走錯,那就是萬劫不復!
想到這裡,周善喉結不可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對著趙崇遠拱了拱手道:「臣謹遵陛下旨意。」
聽著周善這話,趙崇遠臉上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周善的肩膀:「對於此事,你也無須過於緊張,周家這些年為我大乾做出的貢獻朕還是記得的。
我記得你那兄長周興,似乎極為擅長史集,近些年來朕一直想重修太祖實錄,以及前朝的史書,將其編撰成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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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常寺那邊也正缺一個得以服眾的主修編撰之人,朕有意想讓你那堂哥去主持此事,你覺得如何?」
趙崇遠笑呵呵的問道。
但這句話落在周善耳朵裡面怎麼聽都覺得有些彆扭。
國子監的教習雖然職位較低,但卻是一個實權的職位,而太常寺編撰,主修前朝史書以及重修太祖實錄,雖然是一個高品官位,也足以名留青史,但卻是一個虛職。
這屬於明升暗降了。
而一旦周興離開了國子監,他周家這些年在國子監的經營只怕都毀了。
「臣.覺得.」
「嗯?你是對於朕的決策不滿?」
然而還未等周善說完,趙崇遠的聲音便已經響了起來。
此話一出,周善整個人頓時一驚,急忙開口道:「不敢,不敢。」
聽著這話,趙崇遠這才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這麼決定了。」
隨即又抬起頭看向趙定以及趙定身旁的張仕維道:「至於這國子監改革之事,依我看就交給燕王和張夫子了。
你們二人覺得如何?」
說完又望向趙定和張仕緯問道。
「老臣遵旨。」
張仕緯恭敬道。
「兒臣.」
趙定張了張嘴,終究還是說道:「兒臣遵旨!」
這算什麼?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而看著這一幕,趙崇遠也是咧嘴一笑,隨即看著趙定道:「你跟我過來一趟。」
「我?」
趙定愣了一下。
不過看著趙崇遠已經向著國子監外面走去。
終究還是小步的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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